《墨兰报岁》三良哇

8、第八章

　　“别跪了，起来吧。你当真不会医术？”

　　小少爷将人拉了起来，撑着下巴看他。

　　“....不会，我打小身子不好，会些法子让自己舒服些，仅此而已。”

　　“这样啊....那你可知什么药可使孕妇流产？”

　　小少爷云淡风轻的说着，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小少爷....你....”

　　初五抬眼看小少爷，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料到小少爷会这般直截了当。

　　“小少爷当真要除掉那个孩子？”

　　“你只需告诉我，有没有药能使人小产，又易得到。”

　　“...有，黑丑。”

　　小少爷见他真的说了，来了兴致，拉着人坐在身边。

　　“那是什么，细细说来。”

　　“就是牵牛子，可解积食，通便泻水，但是....对身怀六甲的女子，可致小产。”

　　“这个季节，牵牛花应当已经结子了，易得。”

　　小少爷看着初五有条不紊的说着，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勾起了唇。

　　“小少爷....小的明日就去找老爷，让老爷革退我，还望小少爷成全。”

　　“怎么？怕你难逃一死？可是....我好不容易有个玩伴，只要你留下来，我可保你一命。”

　　说着，小少爷伸手拉住了初五放在膝盖上的手，勾起嘴角看着初五的眼睛。

　　“小少爷...小的留下并无半分好处...家中还有老母亲在等我。”

　　初五试着抽了抽手，反而让小少爷抓得更紧了。

　　“那你想要什么？”

　　小少爷靠近了些，那黑黑的眸子盯得初五发毛，初五不太适应的往后仰了仰。

　　“小少爷...您能许小的什么呢？”

　　初五又不傻，府里的情况早在入府后几天就摸清了，钱？权？小少爷手里什么都没有。

　　小少爷好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下愣住了，初五趁机抽出了手。

　　“时候不早了，小少爷好好休息吧，小的告退。”

　　初五起身，躬身作揖，趁着天还没完全黑，离开了。

　　屋里又安安静静了，是小少爷熟悉的模样，但是桌子上的新白瓷茶具，床上的棉制厚床褥，还有自己这身像模像样的衣服都是关夫人这些天添的。

　　虽还是比不上富家子弟的待遇，但确实比先前好太多了，以至于小少爷忘了，初五的工钱都是关老爷给的，人也是关老爷招的，自己不过是空有主子名头的破落户。

　　初五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又怎会跟着他冒险。

　　小少爷托起茶杯，茶已经凉了，茶水入嘴沁得小少爷整个人也凉了下来。

　　“能许他什么.....我都要依附着别人过日子，还能许他什么....”

　　小少爷在床上又翻了翻身，脑子里还想着初五的话，初五会医术，以后的日子里肯定用得上，要把他留下来。

　　“他好像没什么喜欢的....总是一个人发呆....”

　　小少爷翻身坐起来，又是夜里睡不着，还是因为同一个人，小少爷烦躁的摸出枕头下的匕首。

　　“不知道...那木头性格古怪得很，谁琢磨得透....”

　　小少爷自顾自说着，披上外套，往床旁侧的窗户边去，借着外面的光，看着月牙桌上木雕。

　　随手拿起一个，是个圆脑袋，尖尾巴的手环——小少爷自学了这么久，才勉强能把表面雕得平整，至于木雕的模样，约莫是条蛇吧。

　　摩挲着还算光滑的表面，这东西实在是简陋，是条没有眼睛，没有蛇鳞的蛇。

　　小少爷其实没见过蛇，是话本子里看到的，说其:扁头尖尾，形长，无足，披鳞甲，尖牙细舌，口之大，可吞大物。

　　小少爷想如果自己是蛇便好了，若将那木头吞入腹中，这般他便离不开自己了。

　　如今他身后空无一人，要逃离这关府，过更好的生活，难如登天。

　　临近太阳升起，小少爷眯了一会儿，待清晨带着大雾来的时候，他又坐起来开始洗漱了，等着初五来。

　　初五早上来了会先跟小少爷打个照面，小少爷就这么在屋子等着。

　　“小少爷，晨安。”

　　初五推门进来，抬眼就瞧见小少爷在那儿端坐着，恭恭敬敬的问候道。

　　“嗯....我这些天对你也还不错吧？若你不用伺候我，甚至可以待在家里，也给你如今的工钱，你可愿留在我身边？”

　　“我会给你六日时间，回家避避风头，绝不牵连你，待六日后你再来找我，再决定如何？”

　　小少爷一番话下来，初五不知如何是好，拘谨的站着。

　　“小少爷为何非要将我留下....”

　　“我需要你。”

　　小少爷斩钉截铁的说，目光像是藤蔓，牢牢缠在初五身上。

　　初五抬起了头，微皱着眉，眨了眨眼，眼里闪过些疑惑。

　　“就因为小的会些医术？”

　　“算是吧。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卑称了，别站着了，过来坐下吧。”

　　小少爷看着木头磨磨蹭蹭的坐在旁边，微垂着眼不看他，发丝耷拉下来几缕挡在额角前。

　　“....小少爷，若你六日后动手我应当如何？我母亲认识这关府的一个老婆子，若此事已尘埃落地，我自会回来，小少爷觉得如何？”

　　“这....好，那就这样说好了，你是要回来的。”

　　小少爷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放人走了。

　　天气转凉，夜总是来得很快，天已经灰蒙蒙的了，小少爷趁着夜色去了后花园。

　　找到了靠荷花池的直棂栏杆，将两边插在的抱柱里的插销取了出来，拿匕首削去多半，又塞了回去，以至于风吹时无事，但人靠上来可就撑不住了。

　　做完这些，小少爷躲躲藏藏的去了蒋氏院儿的门前，瞧着四下无人，敲了敲门。

　　“你是...小少爷，这么晚了，所来为何事？”

　　丫头开了门，细瞧了瞧眼前的少年，才认出来。

　　小少爷又朝四周看了看，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我找蒋夫人有要事相商，是关于她肚中孩子的。”

　　“....这，我知晓了，待我先去和主子说一声。”

　　丫头关了门，没过一会儿就开门让少爷进来了。

　　小少爷被带到了蒋氏面前，眼前人坐在软凳上，手里拿着花绷子，慢悠悠的在红布上绣着，抬眼见人来，又打了个哈欠。

　　“这么晚了，成儿是有何事非要这般时候来找我。”

　　“夫人，我.....”

　　小少爷噗通一下跪下，低头，手放在膝前攥着衣服，说着。

　　“我实在是不愿看着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就这般殒命....”

　　“可是关夫人那儿叫你做了什么？”

　　蒋氏瞥了眼跪下的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拉着线。

　　“夫人...母亲叫我破坏那后花园的栏杆，要借此害您，我从后花园回来后心里实在是难受....”

　　“嗯...说吧，来告诉我这件事，你想要什么好处？”

　　蒋氏不敢全然相信这个常跟关夫人走动的私生子，继续问道。

　　“前些日子我听下人们说，府医把脉后说夫人肚里的是个男孩儿。”

　　“夫人如今风光无限，只求夫人配合我演一出戏，可保全孩子，也可保我性命，还可拉关夫人下水，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