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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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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烟晃了晃脑子让自己清醒些,“书禾?你怎会在这?”
白书禾蹲下,将手中的灯笼放在一旁,一脸担忧的用帕子给她擦脸,“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呀?”
她到处看了看问:“王爷呢?”
见止烟又要继续喝,她忙拦住,“别喝了!王爷呢?”
止烟只摇头。
“你们……吵架了?”白书禾试探的问道。
“没。”
白书禾叹了一口气,欲将她扶起来,“既然没吵架,咱们就回去吧,这深更半夜的。”
止烟却躲开她的手,心里闷得慌,“不要,不想回去。”
她眼神清醒了一些,侧着抬头问:“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会在这?”
白书禾眼中满是忧伤,在止烟身旁坐下,“今日是花神节,是我与阿晔相遇的日子。”
止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团吧团吧后把白书禾拉起来,“你身子弱,垫着,以免寒气侵体。”
“可是你……”
“我是习武之人,没这么身娇肉贵。”止烟伸直腿,双手撑在后面的台阶上,她看向白书禾问道:“你是想他了吧?”
“嗯。”白书禾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至耳后,眼中泛着泪光:“我想他了。”
她垂眸,看向手腕上那对银镯,“这对镯子,便是我们初遇时他买给我的,与其说是买,不如说是赔。”
想起过往,她不由的笑了,“那年花神节,我与家中兄妹一同出游,哥哥为与他争最后一艘游船,推攘间没留意,我便被他推落入水,出门前娘亲刚给我的手镯也丢了。
我被哥哥救上来,又羞又气又难过,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在被哥哥抱走的时候,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她看向止烟,笑中带泪,“你一定想不到吧,阿晔和云祈是双生子,可性格却是截然相反。阿晔性子跳脱不拘形迹,远不及云祈沉静稳重。”
双生子?
这点晏修没和她说过。
难怪之前从大夫人那里出来,她会是那样的神情,她是在透过云祈看自己的爱人。
“我落水的第二日,云祈便领着阿晔来府中道歉,我与云祈幼时是晏王和七公主的伴读,也算是年幼相识,两家又是世交,岂有不原谅之理。
只是没曾想,阿晔为还我镯子,竟然爬了我的院墙,被家中护院发现带走时,我隔着院门听到他说,白书禾,镯子我还你了,你别哭!”
后来……
后来她听哥哥说,他被带回家挨了好一顿打,只是没过几日,他趁夜又悄悄的爬上她的院墙。
“你,你,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云晔像只壁虎一般趴在墙上,“镯子你收到了吗?我打听过你丢失镯子的样式,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不过才一天,什么叫找了好久。”她低声嘟囔。
练武之人耳力极好,“一天就不算久了?你怎么不说是小爷我办事效率高呢!”
“镯子我收到了,你,你快回去吧,男女有别,你如此于我名声有碍,若是被云爷爷知道,肯定又要打你。”
“嗐,我自小就是被我爷爷打大的,皮糙肉厚着呢。”少年此刻伤口已经皲裂,疼得锥心,却极其能忍,面上仍风轻云淡。
“你快走吧,不然我喊人了!”小姑娘佯装生气道。
“别别别,我这就走,这就走,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第二天一早,丫鬟惊讶害怕道:“小姐,咱们院子外不知为何有一摊血,怪渗人的!”
昨晚无月色,她看不到他惨白的面色,但她知道,这血一定是他留下的,他伤得不轻。
她让丫鬟准备了金疮药,打算他下次来就给他,可是一连十日,她都没等到他,旁敲侧击之下,她从哥哥那里听说他为入晏王麾下在努力用功。
又过了几日,就在她快放弃的时候,他出现了。
“这个给你。”她站在墙角下,垫起脚尖努力把金疮药递给他,可他却直直的跳进了她的院子里。
“你你你……登徒子!”
少年被逗笑,“怎么就登徒子了?你们啊,就是被那些老古董的思想给祸害了,一群自诩大儒的老男人成日之乎者也,专门来祸害你们这些小姑娘,气煞人也!”
“那,那你也不能大半夜的翻墙进来,若是被旁人知道,那我……”
“我娶你便是。”
心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向后退,她退,少年便进,“我是说认真的,白书禾,我想娶你!”
“你别浑说,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如此轻率。”她恼他的轻率,转身回屋。
“我没有浑说,我已与父亲母亲说好,明日便来提亲!”
他说到做到,第二日确实让家中长辈来提亲了。
“然后你就答应了?”止烟问道。
白书禾摇头,露出小女儿家气鼓鼓的神态,“害我落水,还丢了镯子,半夜不顾我名声爬我院墙,哪这么容易便宜他!
我第一次拒绝后,他又来找我,问我怎么才愿意嫁给他,我说,除非你把我丢失的镯子找回来,我就嫁给你。”
她的手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镯,“我始终觉得我们的性子并不相配,如此说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把镯子找回来了。
这偌大的陵州河,他潜下去找,没日没夜的找,甚至连入晏王麾下的考核都顾不得了。
从此,他在我眼中,便成了天下第一的好男儿,我愿嫁他。”
她指着前方道:“这里,便是我当初落水的地方。他牺牲后,我每年都来,白日人太多,我不能和他说体己话,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坐在此处,和他说说近期发生的事,就像他一直在我身边一般。”
止烟悲悯的看着她,这些年一个人,心里话只有在这一日同亡夫说,定是很辛苦的吧。
“他出征前,说等他凯旋会给她一个难忘的礼物,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眼泪垂下,满是遗憾。
她不知道云晔说的礼物是什么,也不知道当初她被救上来后,她用她那双想要流泪却又倔强的鹿眼瞪着他时,他便知道自己栽了,至此认定这辈子非她不娶。
止烟让她靠在她的肩上,安抚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她不会安慰人,能做的也只能如此。
说了一通,哭了一阵,白书禾心中舒畅了一些,“止嫣,你来此,又是为何?”
她刚才过来时看到了的,即便喝醉了,但眼中的痛苦和思念骗不了人。
你又是在为何人如此痛不欲生?
“为了一位已故的故人。”
晏修走来时,正好听到止烟的这句话,他见她敲了敲身旁的石碑,“你们都不知道他是谁,没一个人知道。”
“喻忠……”
心中一滞,他还是忍着疼痛走过去,白书禾见是他,忙擦干眼泪起身行礼。
晏修瞥了她一眼问:“可有带护卫出来?”
白书禾点头,“我这日出来府上都是知道的,护卫就在附近,时候不早了,妾身告退。”
她走了两步,听晏修道:“刚才谢谢你陪她。”
白书禾摇头,“是我该谢谢止嫣陪我说了这么多话。”
晏修单膝跪在止烟的面前,轻声道:“我们回去好吗?”
刚才不过是清醒了一瞬,现在酒劲又重新上来,止烟只能看见面前有好多个人,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你谁?我凭什么要跟你回去?”
晏修沉默了一会儿,暗骂自己卑鄙,“我是……喻忠。”
“六兄?是六兄吗?”止烟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晏修皱眉,六兄?不是她所爱之人吗?怎的变成六兄了?!
止烟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可眼前的人依旧是重影的,“你真是六兄吗?”
“嗯。”
似是真的确认了是他一般,她激动的指着石碑,“六兄你看,你快看,苏小姐是爱你的,她是爱你的!”
晏修看着石碑上的诗,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含义,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是他想错了,她口中的那个苏小姐才是雨棠吧。
可是,解开了这个尘封多年的误会,本该开心的事,你又为何如此痛苦不堪呢?
“六兄,我感觉……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止烟有些自暴自弃道。
“坚持不下去什么?”晏修问。
“不让说,你也不能说,系……”
脑中警报不停的响,可止烟喝醉了,仅仅只是觉得吵,全然忘了系统的存在,在她差点说出系统的存在时,系统不得已使用强制手段将她弄晕。
见她睡着了,晏修将她打横抱起回府。
半夜,止烟头疼得厉害,不住的哼哼。
“怎么了?”晏修翻身,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疼,头疼。”
“喝这么多酒,能不疼吗?”晏修没好气道,他正要起身,却被止烟抓住手,“好疼,不走。”
晏修给她掖好被子,温柔道:“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一会儿就好,乖一点。”
“不要。”
“那你要怎么才放我去煮汤?”晏修耐心问道。
眼睛睁开一个缝,美色当前,情难自制,“晏勉之。”
“你叫我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勾住他的脖子往下,贴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