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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她竟是怕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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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百戏寻常人家难以见到,一般只在白日举行,今夜东宫,为了这百戏,点了七龙五凤长满灯,照得这一方湖天通亮,热闹非凡。
一群彩衣的优人,或带面具,或抹浓妆,有的耍刀,有的吞剑,有的蹬缸,有的走球,有的翻跃,有的打筋斗,有的倒挂金钟,台上艺人来来往往,让人眼花缭乱。
宋念瞧着,竟是些夺人眼球的玩意儿,瞧多了也就有些无趣,便自顾自地看着湖中莲灯发呆。
“曜曜啊,这儿再加一笔,”娘亲边说边握住宋念细小的手指,往那莲灯放开的花瓣中央加上一小笔粉嫩的花茎。
怀王本来对这百戏也是无甚兴趣,他若有似无地瞥向隔壁画舫,柔和的灯光笼罩在秦王与王婉兮周围,看起来他们确如一对璧人,令人艳羡。
杯中的酒索然无味,紧着一杯杯喝下去,再看同船的女子,亦是萧索,全不似周遭那些贵女们沉浸在新奇之中。
“王妃,对这百戏不感兴趣?”
“刚刚贪杯,臣妾有些乏。”宋念无意与怀王周旋,她不太清楚怀王对自己究竟是何意,本来自己这不受宠王妃的名头早已深入人心,现在这怀王也不知唱的哪出。
“这百戏是雅俗共赏的技艺,妙处就在优人们不同寻常的技艺,东宫今夜的百戏与寻常地相比,还有一出重头戏,王妃可要打好精神,待会儿别错过了。”怀王故弄玄虚地说着。
宋念愈发不明白,只得呆呆地诺诺点头。
怀王看着眼前乖巧得一板一眼的宋念,再想到青山之中灵逸爽朗的她,一瞬间,他像是察觉了什么,她是从头到尾都未曾真正把他当过夫君,也未曾当过可以信赖之人。他的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得闷闷地。
“王妃可是不信本王的话?”,难以掩藏心中的烦闷,璞匀直接向宋念发起了难。
宋念猛地一个机灵,立时挺直了背,怔怔地看向璞匀,这王爷究竟是何意?“王爷是臣妾的夫君,王爷说的每一句话,臣妾自是相信的。”
都说着怀王宅心仁厚,沉稳尚道,哪知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善变之主!宋念在心中已经腹诽璞匀上百遍,三清祖师的教导都没让他修身养性,可叹平日里的清修多半也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的。
“你既知道我是你的夫君,为何总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坐那么远,是怕本王吃了你不成”,语气里的不满丝毫未压抑掩饰,可璞匀的脸上却依旧一副平淡模样。
宋念就是不愿意挨着他,又哪肯说破。
“王爷仁善,对臣妾也是极好的,哪会吃了臣妾,只是臣妾听闻殿下常年慕道清修,不近女色,臣妾不敢贸然造次,恐惹得殿下厌恶。”
璞匀一听,身体不由地生出一股热气由下至上,浑身热血沸腾。好的很好的很,我堂堂七尺男儿,热血方刚,难道还真成了那劳什子道士了。
“想来张嬷嬷教导不够,竟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璞匀瞪着乌沉的眼眸,看得宋念面颊发热,眼神也不由得躲闪开,强作镇定地看向台上。
宋念也不是没经过事的人,深山里采药,巷子里买卖,油头粉面,泼皮无赖的劲儿她都有,可就是不知为何,在这王爷这儿,她倒是瑟缩起来了。
人家毕竟是天之骄子,自己只是个空架子侯府嫡女,无人依靠、无人仰仗、无人怜爱,惹恼了王爷,哪有什么好果子,滔天权势像是压在宋念身上的紧身咒,她怎么都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失去了应答如流的勇气,也失去了从容不迫的雅气。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她想要离开,离得远远的,她不喜这般束缚,不喜这般仰人鼻息,不喜这般谨小慎微,她要隐于宽广世界,谋一处宅院,以算筹为谋,纸笔为画,谋画出属于自己的畅意人生。
她想,得加紧脚步了。
璞匀看着宋念脸上出神晦然,敛去所有灵气,气息也屏住不少,鼻尖微冷泛红,仿若成了一尊塑像,虽是精美,却毫无韵气,登时觉得意趣全无。
她竟是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