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过往 ...
-
如果现在要问楚易脑子里在想什么，楚易只能表示，他的大脑，现在是完全的空白状态。
完全......宕机！
迎着夕阳温柔着对他笑的少年实在是太过好看，直接让他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你……”楚易嗫嚅着开口，却被周辞温柔地堵了回去。
“嘘，安静，”周辞说：“现在我要执行之前你欠我的那个要求了。”
楚易：!
他就知道这个人一个要求憋这么久不说绝对有坏心思！
“不可以反悔，你答应了的，”周辞看见他的表情，十分干脆且臭不要脸道：“你先听我说的是什么。”
楚易：“……”
这需要听吗？
傻子都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好吗？！
无非不就是让他答应……
“我的要求不过分，”周辞眉眼弯弯笑的温柔：“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我的话，至少不要因为我的话生我的气，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过，继续和我做朋友可以吗？”
楚易又愣住了。
周辞，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情拒绝他，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最保守的请求。
楚易有种最为明显的感觉：那就是自己向他隐瞒的那些事，周辞可能已经知道了。
周辞是个聪明的人，又有着刑警父亲和法医姐姐的耳濡目染，自己在不经意间向他透露的又实在是太多，他猜不出来，才不符合常理。
可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些退缩，或者是产生厌恶的情绪，不对，从一开始他看见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伪装与伤疤，却仍然毫不犹豫地走向他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在乎过这些。
反而是自己一直在畏畏缩缩，不敢探出头。
……什么请求，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退缩那就真的是个懦夫了。
……本来，他就是自己喜欢的人。
明明也是个骄傲的家伙，为什么要因为自己退让成这个样子。
楚易心一横，向前走了两步，踮起脚，极快地在周辞的唇上贴了一下。
周辞：“？？？”
周辞：“！！！”
周辞猝不及防地被对方啃了一口，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没有想到楚易居然这么直接直接上了嘴……不是，楚易居然接受了他……诶不对，他刚刚向楚易提的要求是啥来着？
等等，先不管那个，楚易，楚易亲他了？
平时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楚易，主动，亲他了！
楚易微微低着头，耳朵已经红透，他轻声道：“我......我不知道答应应该怎么表达，但是......但是我记得，亲吻，应该是表示同意的举动......”
”我嘴笨......欸？“
楚易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一下子涨的满脸通红，整个人的表情几乎是狂喜的。
然后，周辞就像是一头大型犬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楚易就开始转圈圈。
楚易被他转的晕乎乎的，有些吃力地拍着他的胳膊：“晕，松……松开我。”
周辞倒是不转圈圈了，但还是抱着楚易没有撒手，他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他说这些话前有设想过最坏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特等奖!
楚易被他抱在怀里，挣扎地抬头去看他，抗议道：“你抱得这么紧干什么。”
周辞回答：“怕你一会儿觉得害臊就跑了。”
楚易无法反驳。
因为这确实是他干得出来的事情！
周辞抱着人，嘴还在那里叨咕叨咕：“哎呀，真的，这会不会是做梦啊楚小易，前几天你还冷冰冰的对我爱答不理，今天你居然主动亲我，要不你再亲我一口，我好看看是不是做梦……嗷!”
楚小易冷漠地拧了他一下，用疼痛帮助他认清这美好的事实。
刚才还在脑子里理性规划未来的周辞此刻逻辑和深度思想彻底下线，他拉着楚易的手，笑的像个傻子。
楚易：“……”
后悔的情绪总是说来就来。
等到周辞彻底冷静下来接受了事实后，他终于回过神开始自己的惯例行动了，他抱着楚易，指了指墙上的画，问道：“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楚易点头。
周辞看着画中女孩衣服上那个“one”，终于回想起自己在那之前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了。
开学第一天，楚易上台自我介绍，在自己的Q版小人边上留下的签名就是这个。
“这是我妹妹的画像，”楚易望着墙上那幅画，表情渐渐温柔了下来：“是我在高一入学前画的。”
选用的颜料质量好，含碳高，建筑物又能提供天然的遮风避雨的场所，这幅画到现在除了边缘稍微有些褪色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那天……”
“那天我打扮成女生的样子去看我妈时，扮的就是她。”
周辞感觉到楚易要说什么了，于是安静地准备倾听。
楚易终于张开了他的嘴，将他内心埋藏的东西告诉给了第一个人。
……
楚易的爸爸是一名缉毒警察。
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基本上不回家，每一次回家都是选在浓如墨汁的深夜，回家匆匆看一眼孩子和爱人，又匆匆地离去。
楚易小时候经常和妹妹一起猜测父亲的职业，但是一旦他们之间的谈话被妈妈听到，妈妈就会喝令他们不准乱说话。
可是这种被大人当做是禁忌的东西，小孩子反而更为感兴趣，他们当着大人的面嗯嗯啊啊敷衍答应，背过去了又开始私下叽叽咕咕。
“为什么不让我们聊啊，难道说爸爸是那种电影里不能被别人发现身份的特工吗？”楚一性子活泼，不管被妈妈骂了多少次，她总是喜欢跟哥哥一块儿探讨父亲的身份。
哥哥很是冷淡地回复道：“说不定只是单纯不想让我们知道而已，毕竟我们是小孩子。”
其实说是“一块儿”也不准确，因为基本上哥哥只是听她说的那个人，偶尔开口做个捧哏，每次两兄妹聊天时，哥哥一定是在画画。
楚一不懂这些东西，只是看着那画布上花花绿绿的很好看，低头偷偷开始玩哥哥的调色盘，等到哥哥处理完一块画面上的色彩低下头一看，妹妹已经变成了个彩虹人。
楚易：“……”
他何德何能，有个这么调皮的妹。
妈妈也是经常不着家的，所以哥哥往往会承担母亲的责任，给调皮的双胞胎妹妹洗干净颜料，再一脸无奈地告诉她不要乱动哥哥的颜料。
楚易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和妹妹发脾气，所以妹妹一向都很依赖哥哥，就连出门和自己的好朋友玩也要拉着哥哥。
楚易因为实在是担心妹妹参与那种危险活动会受伤，只得赶鸭子上架地也学会了滑板，还会应妹妹的要求，学一些漂亮的小动作。
直到那块滑板坏掉，楚易每天都在学习一个新的滑板技巧。
楚易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毕竟妈妈也经常和他强调，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楚易认为这种小事他肯定可以做好，毕竟他也很爱自己的妹妹。
可是……谁能想到会出现那样的变故呢。
当时公安系统内部策划的“普林斯”渗透计划取得了全面的成功，参与卧底计划的定州市公安局缉毒副队长童枫以及法医关维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并全身而退，大型贩毒组织的直系毒枭原江被当场击毙，但是接踵而来的是来自核心犯罪分子原江之姐原沙的疯狂反扑。
当年原以为重归太平的警察部队的一些人损失惨重，同时波及到的还有家属，其中之一便是当初茨城刑侦支队陆岐的遭遇，他和妹妹被毒贩组织绑走作为对当地公安的挑衅，等到搜救队伍赶到时，陆岐重伤昏迷，后患上严重的ptsd，其妹妹失踪至今，基本可以断定其死亡的事实了。
而楚易一家，正是当年浪潮之中的牺牲品之一。
组织上要求楚爸爸携带家人尽快撤离——但实际上这个命令本身便是局里的内鬼发出的，因为平日里缉毒警察身份不外泄，家人身份被保护的十分安全，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然而关心则乱，楚父最后租了车，带着一家四口向着茨城的方向离开。
于是就落进了守株待兔者的全套，他们全家连人带车被丧心病狂的毒贩开车从盘山公路上撞出，父亲坐在驾驶室当场死亡，副驾驶座位上的母亲严重骨折，而楚一被从受损油箱中的汽油点燃，却咬着牙，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同样重伤的楚易推出了破损的车窗。
楚易的衣服被楚一身上的火点燃，他哑声嚎啕着想要把妹妹拖出来，可是流血不止的胳膊根本提不起力气。
他没有用，他救不了妹妹。
所幸楚家最后存活的两个人最后等到了救援的到来，一开始刘女士看起来只是受伤，所以当时的警察向她提出，通过更换身份保护楚易时，她选择了同意。
意思就是，将哥哥的身份假装成死者让其在法律意义上死亡，让楚易暂时戴着妹妹的身份，这样万一那些报复者再来，身份信息的缺失和对不上可以短暂地留出当地警方加强警卫的时间，好保护二人。
但是刘女士的精神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她似乎是真的把楚易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每天即便没有出门，就算是在家里喊楚易，也是喊的女儿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她的状况彻底崩溃，没有听她的话的楚易被癫狂中的她狠狠地捅了一刀，距离脖子上的动脉只有一点距离，一直在盯着他们家的警察赶紧做出了决定，让精神状态疯狂的楚妈妈进入了白沙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楚易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眼神带痛，近乎是呆滞地望着母亲被带走的方向。
说来也奇怪，明明参与其中的楚易也经历过同等的折腾，甚至被亲生母亲捅了一刀，所有人都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像他的母亲一样疯掉，或者是干脆心理扭曲，可是楚易没有。
他本来就是个早熟的人，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是个绝对理性的人，他会因为自己亲人的离世而痛苦，但是他的感官始终是割裂着的，他看着自己经历过的苦难，偶尔放任自己沉沦于对过往的追思中，但更多时候，他在努力地向前走。
虽然在他妈妈的影响下，他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妹妹的外壳，努力让自己在母亲面前可以更像一点妹妹，但是他始终是那个当初在高见民面前拿着自己父亲那个黑底白字的警号，说话铿锵有力的少年：
“我会高考，去读公大，我要继承我父亲的警号，把那些坏人全都绳之以法。”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