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穿了？》瑜初瑾

12、第12章

　　一顿午饭结束接近两点，周峤看着栾樾拎着酒精和棉签袋子，不忘拿角落里零散的复印纸。
　　一只手翻来覆去倒腾半天，没等手中的抓稳，再滑掉几张，循环往复不得其法。

　　沙发上纸张飞散一团乱麻，他实在看不过眼，一个箭步上前快准狠剩余勉强整齐的那摞，“什么毛病？路上早该扔了。”

　　等他三两步靠近，堪称“残风败柳”的人反倒停了手，顺带将手里残于的另一摞交于他手中，眸子浮现的笑意不掩，“辛苦了。”

　　周峤完完全全被拿捏了。
　　搁手心的东西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干瞪眼道：“牛逼。”

　　倒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瞅他的栾樾笑得愈发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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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车回到家周母眼巴巴站在门口迎接，不知道是半月没见没反应过来，还是母亲惯有的直觉，她第一眼差点儿以为面前的人不是自己儿子。

　　倒不是她刻意贬低自己儿子，做母亲的谁不盼着孩子，中午打电话小峤答应回来她。

　　接过儿子的书包，斜眼频频瞄儿子的侧脸，“峤峤，你在学校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书包脱离肩膀的第一秒，周峤是想去夺的，周母的声音硬生生阻断了他的下意识动作，转而尬笑：“妈，您儿子在学校好着呢。”

　　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心里隐隐打鼓，视线一路追随从客厅到厨房忙碌的身影，指关节不自觉收紧，要是纸糊的杯子，估计现在早没原型了。

　　再出厨房出来，周母手里多了，“不是妈故意盼你不好，你吧长大后越来越皮，当初送你去三中，我和你爸就想着你混个毕业证得了，你当时挺不乐意的，觉得我们不管你了，跟你爸大吵一架。”

　　三中比起二中，混乱程度又高了一个水准，能把孩子撇进那地方儿的家长，可想而知心里有多绝望。

　　周爸周母对原身恨铁不成钢不难理解，在学校待了半个月，除了和原身关系铁的，以及完全叫不上名字的一群“狐朋狗友”的哥们儿，老师和同学对他态度不说不好，称得上敬而远之。

　　“妈，”周峤水是没喝进去一点儿，“我要说我‘改邪归正’您估计不信，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现在我去的也不是原来的三中，都并校了，人全名可叫禹南附中来着。”

　　“我是不指望你能改得多好了，”栾母拍拍儿子头顶，“少让我去几次学校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母接受能力挺强的，她估计是没敢往穿越这层面想，周峤没来这地儿之前不信，要不是亲身经历，打死他都不信世界上真存在魂穿一事。
　　至于周母，或许她真的希望儿子有变好的那一天，即便心里头仍有顾虑，潜意识愿意相信儿子的改变不是幻想。

　　原身的父亲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物，吃饭的时候周峤算是领教了。

　　一个经历商场风云诡谲的男人，回到家对妻子称得上百依百顺，桌上一盘由周母亲手下厨，炒得四不像的，周爸一个人面不改色吃完了。

　　周峤默默夹着其余几道王姨做的菜吃着，掩盖嘴里散不去的焦糊味儿。

　　他完全搞不清楚，那盘看着就没胃口的，他爸是怎么咽下去的？

　　周母全程笑眯眯的，收拾空盘子时注意到儿子的视线，对口型道：“你爸就喜欢吃我炒得糊菜。”

　　那他能理解原身为什么不在家吃饭了，今天只是一盘，要是直接上来一桌，他怕是只能啃馒头过活了。

　　周母端着空盘子去了厨房，餐桌上只剩下父子俩，周父赶紧倒了杯水往肚子里吞，急得咳了一声，“你妈这做饭水平又精进了，最后一口差点儿没压下去。”

　　周峤赶紧给夹过去一道，揣摩着情节走向开口：“您说您也是，都这样多少年了？”

　　“能怎么办？”周父神情难以言喻，“你老爹要不吃完，明天回家就不止这一盘了。”

　　刚才他爸吃得有滋有味的，冲着味道他都替人的胃担忧。

　　“您愿意惯着我妈，”周峤想象着父子之间相处的感觉，继续调侃，“再难吃您不还是一点儿没剩？”

　　周父摆手，“你妈就是心血来潮下那么几次厨，我不得做足样子。”

　　从这个家的布局就可以看出夫妻俩相处多么温馨，客厅角落的花卉盆栽枝繁叶茂，竹子根节错落有致，盘盘节升，夫妻俩的结婚照，就摆在客厅正中进门就能望见的位置。

　　没聊几句，周父不忘切入正题，“你妈都给我说了。”

　　什么都说了？

　　突然起来的情绪转换，周峤事先有准备，谈不上惊慌，也称不上平静。
　　他点头：“嗯，不会再学校惹事儿了。”

　　孩子什么脾气做父母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若说听妻子叙述周爸尚存疑虑，这会儿不得不转惊为奇。
　　儿子的表情太认真，以往行事做法有多吊儿郎当，此刻就有多令人难以置信。
　　毫不容易盼到儿子回归正经说话，周父怎么都办法将眼前人的脸与记忆中的儿子拼凑一起。

　　周父沉浸在震惊的情绪里回不过神，一口气没允上来，急得咳嗽出声。

　　周峤贴心递茶，顺道补充：“您别急，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周爸茶都顾不上喝，咳得更厉害了。
　　不怪他反应如此夸张，端茶倒水都是周峤啥时候给自己做的事儿了。
　　恐怕得追溯到儿子上小学那会儿，当时儿子多乖巧听话啊，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越长越懂事，自家这个倒好，越长越不成器，上三中还是他花钱托关系硬塞进去的。

　　视线在杯子和儿子的手之间来回转换，“你真是我儿子？”

　　端着水果切盘从厨房出来的周母正好听见这话，一路走过来放下盘子乐：“有顾虑理解，不能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认吧？”

　　眼见妻子过来，周父抽空喝了口茶顺嗓子，“不是不认，主要…”
　　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心里的想法，后半段话到底卡了壳。

　　周母给父子俩各分一块儿橘子，斜拉椅子坐周爸身旁，“主要是你对儿子有偏见。”

　　到底是男人，心思比女人理智得多，何况周父历经尔虞我诈，碰上这么大一反常事态，实在没办法短时间内消解内心的顾虑。
　　怎么说面对的是自家人，周父拿不出士气反驳妻子的话，梗着脖子任凭耳边训斥声充斥耳膜。

　　有周母从中斡旋，周峤起码少承受一多半儿质问，毕竟内核确实不是亲儿子，说多错多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咬着橘子嚼几下咽下去，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他忍不住插了第二个。

　　夫妻俩就跟自带结界一样，聊起来视旁人于无物，周父时不时往他身上瞄两眼，直到双手投降得出结论：“好好好，是我的不是。”

　　扯着嗓门的一句话震耳欲聋，面前的茶叶似乎都跟着沉浮摇曳。
　　周峤打了个激灵，杵嘴里的签子要是晚拿一秒，指定被他一口咬断。

　　“爸，您悠着点成吗？”签子扔垃圾桶，周峤手指泛疼的下唇。

　　周父亲目光投过来，“我跟你妈商量事儿呢，你倒是吃得欢。”

　　“再不吃都氧化了。”
　　真不是周峤夸大其词，盘子里的苹果肉眼可见发黑，可见两人聊得多忘乎所以。

　　眼珠子一转从垃圾桶抽回，面前愕然多了一盘水果，周父手一扬，果盘赫然放大呈现眼前。

　　别出心裁的摆盘经过周峤的手早已面目全非，分割清晰的水果脱离各自阵地零散分布，周父松手的那一刻，残落的橘子瓣微不可查颤动。

　　“就你知道得多。”
　　言语透着股嫌弃，周父眸色早没了先前的锐利，“你小子我行我素不是一天两天了，能在学校安稳度过一个月再说。”

　　橘子入口依旧清甜，表皮微微发硬，周峤吃得津津乐道，含糊道：“放心吧老爸，保证说话算话。”

　　有顾虑再正常不过，比起半信不疑，周峤最记挂的是周母的坦然接受。
　　倒不是他居安思危，按照常理来讲母亲应该更了解自己的孩子，连周父都能琢磨出不对味儿来，周母不应该无动于衷。
　　深究的后果使得好不容易积攒的信心一扫而空，但周峤面上不显，只是一个劲儿解决盘子里消灭大半的水果。

　　周父一瞬不瞬盯着儿子，随后望了眼眉眼含笑的妻子，满肚子疑虑找不到任何发散的出口，只得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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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周开学，早自习下课，郭梓旭马不停蹄跑来教室堵人，当事人已然趴桌子上酣睡许久。

　　过了一个晚上，周峤早把请客的事跑到九霄云外，小早读背政治题时他稍微上了点心，轮到背文言文，嘴里嘟囔着熟到不能再熟的?出师表?，困意攀爬头顶，他几欲昏睡。

　　整个学校学习习惯好的学生恐怕难凑出几十人，安分守己反倒成了异类，本来就要装差生，想着想着心安理得倒头他彻底陷入梦乡。

　　教室里其他人要么跟周峤一样蜷着睡觉，要么就是趁着这个时间去外面溜达，没几个说话聊天的。

　　郭梓旭兴奋的神情在看到他哥沉睡的身材时顿住，动作刻意轻慢，到嘴边的话跟着收回。

　　栾樾从门口进来，瞧见郭梓旭正要上前打招呼，被人一个眼神制止。

　　眼看快到上课时间，栾樾见人没近一步动作，自己先下手为强把身旁的人拖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