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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钱诣然要求我工作日的每周二和每周四也要去他的画室练习。

      短短半个月,他和谢琅基本已经定下了我要参加艺考这件事。

      原因无他,我的绘画天赋虽然不那么好,但比数学好太多了。

      所以当我把顾亚萍的Q版形象交给她时,她抓在手里高兴地露出了两颗兔子牙,然后撺掇我给周围的同学每人画一个。

      我是个不合群的人,却因为顾亚萍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我在同学中获得了短暂的高人气。

      那段时间我的桌子上都是送过来让我画画的小纸条,甚至衍生出了兔子妹,小绿眼镜,乌龟君等卡通人物。

      顾亚萍把专属于她的“兔子妹”举在脸颊边上,说我一定能成为一个有名的画家。

      其实不然,忙碌痛苦的高中给予我们看世界的角度有限,一点点有趣的事物在他们看来都像是火星撞地球。

      哪怕我寥寥几笔画随便画个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也是达芬奇转世。

      直到后来的我辗转多地,在美术馆见了无数大师的作品,才明白了当年我的见识有多匮乏。

      当我站在伦敦国家美术馆看见伦勃朗笔下的扮作花神的萨斯基亚时,我承认我的的画技比不上古今中外任何一位大师。

      但我不承认我画的谢君玉逊色于他们任何一人的爱人。

      不过当时幼稚的我想不了这许多,我只是在同学的追捧下开始盲目自信,甚至连鸵鸟老师的课也挺直了脊背。

      顾亚萍给我白天在学校画的每一个潦草小人捧场鼓掌,我在她心里的地位一度超过了谢君玉。

      可惜小孩的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

      就像顾亚萍很快把谢君玉抛诸脑后一样,一周后我的班级上不再流行曾经风靡年级的孤胆枪手和小人简笔画。

      男孩子们开始传阅一些裁剪的小说单页,女孩子们除了言情杂志也开始讨论一些隐蔽的话题。

      她们聚集在一起,时而兴奋地尖叫,时而哼着我听不懂但颇有古韵的歌。

      于是我再次成为了透明人。

      每当旁边几个男孩一脸坏笑地讨论着《金鳞》或是《天地之间》时,顾亚萍总会捂住我的耳朵,然后对他们骂,“不要带坏江徵。”

      我和谢君玉都在幼儿园跳过级,因此我们的年纪都比班级的同龄人小一岁。

      顾亚萍曾说看见我会激起她的保护欲,因为我茫然看人的时候太像个小孩。

      谢君玉也说过我像个小孩,所以我不受欢迎,班级的男孩也不愿意和我交流他们所感兴趣的话题。

      可是我的好奇心很旺,并固执地认为我的年纪已经可以涉及这些内容。

      我最好的朋友是顾亚萍,我只能去问她。

      她“呃”了一声,然后问我,“你真的要看吗?”

      我点头,她却退缩了,“可是我没有梁凯他们看的那种……我只有最近我们班女孩子喜欢看的……”

      顾亚萍口中的梁凯是我座位后经常参与讨论的男孩。

      我那时并不理解“梁凯看的”和“女孩子看的”有什么区别,只是青春期滋生出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所以我对顾亚萍说,“没事的,我就瞅一眼。”

      看在我们同属谢君玉后援会并当了几个月好同桌的份上,顾亚萍最终还是仗义地把一本封面是两个古装公子的书借给了我。

      她再三叮嘱,“不要被家长发现哦,这是台湾版的,我找校门口书店老板想办法才买到的哦!”

      我把书塞进书包里,向她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反正琢漪记里不会有人在意我看什么,不然也不会把杂七杂八的旧书全放在我房里。

      物理课代表潘沈榕下课打了水路过,正好看见我们俩鬼鬼祟祟地做交易。

      他瞥了一眼那本被我塞进书包的机密文件,坏笑一声,“小乒乓,你带坏小孩啊?”

      /
      顾亚萍借给我的书在很长一段里成了我青春期梦魇的根源。

      也是我第一次直面那个时期“梁凯看的”和“女孩们看的”有什么不同。

      梦里是繁体文字描摹出的亭台楼阁,我听到庭院烟水里传来隐约的响动与吟哦。

      我走进去,那是琢漪记雾蒙蒙的连廊和假山流水环绕的房子,白花花的肉/体正像蛇一样交缠蠕动。

      而我站在那儿,隔着一层兰草色的纱帘看着,觉得恶心又莫名亢奋。

      帘帐内的两道身影从封面上古装的公子逐渐变成了《金兰四友记》里的苏易道和李峤,最后又变成了在这张雕花大床上交颈而卧的我和谢君玉。

      我庆幸自己还有一点羞耻心,在打开那本书之前做贼心虚地避开了谢君玉。

      并在天蒙蒙亮他还没睡醒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带着湿掉的内裤去了外面的客用卫生间。

      然而我忽略了另一个习惯早起的人。

      谢淑梅端着杯温白开站在那儿,逮到了面红耳赤正搓着内裤的我。

      “哈哈哈哈哈哈。”

      她嗓子应该是已经开好了,笑起来院子里的王八都能被震地跳两下,“谢江徵,你长大了呀!”

      我这才意识到一个疯子不一定就没有生活常识,起码谢淑梅这样的疯子有。

      不过她没再说什么让我钻进地缝里的话,而是哼着调子走开了,还不忘告诉我,“用冷水洗噢,热水最后烫一下洗得干净。”

      回到学校后,我装作镇定地把书还给了顾亚萍,并和所有爱装酷的小孩一样表示这根本没什么。

      顾亚萍对我的包容度感到惊讶,紧接着她像是找到知己一般抓住我的手拼命晃了两下。

      “我就知道江徵你是个有爱的人!有没有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顾亚萍的新鲜词一个一个往外蹦,她说,“我给我哥讲,他居然骂我变态,我说他屁都不懂,这才叫真爱!”

      后桌写着作业的潘沈榕用自动铅笔给了她一拐,“小乒乓,不要宣扬奇怪的思想。”

      “本来就是嘛!”顾亚萍捂住脑袋,喊出了那句风靡年级少女,振聋发聩的台词。

      “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为传宗接代!”

      我很感谢顾亚萍,她在我迷茫的青春期用一种特立独行,与世俗伦理相悖的叛逆方式告诉了我,我和谢君玉不是一个错误。

      我们仅仅是相爱了而已。

      爱上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爱上自己的哥哥都是天性使然。

      因为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果感情可控就不会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故事存在了。

      “小孩,别听她胡说八道。”潘沈榕在自习课上拆了一盒牛奶,吸得呼啦呼啦响。

      他比我们成绩好点,年纪也大点,身上有和谢君玉相似又不那么相似的大人感。

      加上经常给我们抄物理作业,所以他说出口的话很让人信任。

      他看着还在因为找到同党发疯的顾亚萍和懵在原地的我,笑出了两颗很有少年气的虎牙。

      “小说这东西看过去就看过去了,别瞎想,不然影响学习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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