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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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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荡七十多年后，天狗回归空间沉睡。
梦境领域的承载空间里，空气清爽、温度适宜，而它当初为自己铺就的窝，舒适，一如往昔。
陈牧这次在这里放出了玄鸟之灵，之后两三年的时间内，还要去攀一次雪山，麒麟之灵也醒了。之前离开L市的时候，有进到鸾凤山深处，放出了鸾鸟之灵。
启明星伴着弦月遥挂苍穹，晨风扶过山林，草地上露水厚重。
身边少了自小相伴的胖猫，少了那个话多又闹腾的家伙，总还是难免感到了几分空寂。
天将亮未亮，山边上，采菌子的人已经开始上山了，当然，他们都是当日往返，而以他们的脚程，最多走山林边上就近的一片，到了季节，一场雨后，一般连山头都不用翻一个，就采摘的差不多了，更不用说有深入山林的必要了。
出山的行程过半，陈牧蔓延、覆盖出去的感知，感受到了有异常气息在向他这个方向接近。
是一个一身浅淡运动装的年轻人。
梦境投放......
但是没想到，运动装瞬间就脱出了梦境。
不再遮掩，加速移动向他这边靠近。
等到互相能看清身形的时候，陈牧眨了眨左眼，这一次，运动装身形顿住，双脚犹如被吸在了地面上，抬不起半分。
“ 梦师只是我选择的职业，可不是我唯一的本事，有什么底牌你任意出。”
运动装顺着桎梏双脚的力道，向下一顿，足下生根，根系延展如秘密的网，悄悄从地下兜住两人比斗的范围，同时双手挥出，十数张青绿色的叶网层层叠叠，同一时间向陈牧罩过去。
陈牧挥手，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着铺盖满过二人上方空间，青绿色的叶网都没来得及落下，就在触及星芒时，化光消散，只是飘散时的色彩很像是轻盈浮动的一抹极光。
从地下穿土而出的根系趁着陈牧对着上空出手的时机，纷纷攀、卷、缠，向陈牧的身上招呼过去。
树根们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陈牧，陈牧的身影化光游走，树根们自己抱缠到了一起。
然后，身形重新聚实的陈牧一个侧踢，踹向扎根的运动装，一手刀斩向虬结在一处的树根。
两招都还没真正落实，运动装就急声喊道，“ 停、停、停...... 停手，我认输，认输。”
陈牧还真的收了手，这小子要是再耍花招，他见招接招就是了，反而是这奇怪家伙的来历，更让他感兴趣。
“ 我没有恶意，就是一时技痒，想找你较量较量。”
“ 素不相识，找我较量，为的什么？”
“ 你没发现我的与众不同么？不用装了，我也是个承载者啊！我原本以为我是这世间唯一的承载者，唉...... 孤独的行走在世间，自我感动了那么久...... 却发现了你的存在。”
“ 会正常说话么？”
“ 知道我当时的感受么？非百感交集不足以形容，惊讶、错愕、激动、茫然、困惑、不敢置信，我当时问自己 ‘是时机到了么？’ 我当时都想就地生根发芽，不再挪动一步，只待天地重生。
我其实每一世都在搜寻，我们为什么总没能遇见？难道你、或者你们是在躲避我、或者我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牧觉得这家伙的言语表达方式，确实是与常人大不同。
什么叫做当场生根发芽？
什么叫天地重生？别发梦了。
“ 你承载的是远古植株？通天树，建木？” 陈牧抱臂而立，看着运动装。
运动装懒懒散散、前摇后晃，大约是又扎了根，否则早就倒伏在地了，嘴里还在自顾自的喋喋不休，“ 没想到还有你一个，还会有其他的人吧？不过在找到他们之前，我就粘上你了。”
“ 你之前是根植在这片山林里，守着等我出现么？”
“ 怎么可能傻等，那多无趣。我是很早很早以前，经过这边的集镇的时候发现了查、霍两家人的特异，开始关注这里的，但是关注了几十、上百年，都没等到你这个本源，我都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好在这几年再过来，我明显的感受到了这片山林里的气息变得不寻常了。
那么今天晚上这一片的能量异常波动，自然就给了我清晰的指向了。”
“ 那你是居住在这附近的城镇还是乡村，以什么为生？”
运动装‘突’的弹直身体，看向陈牧，“ 我就住在集古镇上，便于就近观察查、霍两家，我在那里开了家卖工艺品的小店。
昨天你和霍长生在旅店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等我确定了你的不寻常后，内心的想法犹如雨后春笋，蹭蹭的向上冒。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要是和这个人比一比，看看他都有些什么本事。
知道那种感觉么，就像你本来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会飞的人，遇见个同类，不但猜想被证实，认知也同时被刷新了。
真好啊！”
陈牧就静静的看着他，哪里就真好了？一个技能明显强过你的类同者，遇见了，好坏难料，心中戒备才应该是正常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孤单太久了，内心的秘密没处倾诉，运动装叹着气，继续边摇晃、边嘚嘚嘚。
“ 植株存续不但要遵循季节更迭，时令节气的变换，就连日升月落，甚至昼夜之间都有差异。
日精、月华，雨息、风信都缺不得。
这里的气候不错，日照、雨水都挺充足的，我住的挺舒服的。
可是我不能长睡。
哪怕它们本体、古灵、拟态俱在，但是三种形态不能相合为一，否则一旦扎根重生，我就载不走它们了。”
他抓着也不知从哪来的一片青色的叶子，攥在手里，用牙齿揪咬着吃。
“ 我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还会给自己取名字，现在我叫林素已，之前叫过沐青衣，还有柳...... 柳什么来着...... 反正都很好听就是了。
除了总有果子可以吃，其他的都一样，啊...... 当然婚是不能结的。
不过我是有女朋友的，你有女朋友么？” 林素已再次站直，笑的有点儿贼。
陈牧奇怪，“ 有女朋友很难么？值得你骄傲？”
“ 不值得骄傲么？” 林素已抬了抬下巴。
陈牧继续抱臂冷脸看着他，只一指弹出，一弧小闪电 ‘嘭 ’ 的炸开了一朵原本花朵处于闭合状态，□□正在晨风中摇摆的蒲公英花，程度刚刚好将层层叠叠的嫩黄色花瓣铺展开，不伤一分，不损一毫。
“ 值得骄傲么？” 陈牧问。
林素已一朵绿色光团过去，先是罩住小花旋过一圈，然后没入花心，娇黄色的花瓣变得更明艳，像是能发光，花瓣也缓缓地重新聚拢到一处，花萼收起，静待 ‘生物钟’ 到，‘睡醒了 ’ ，再自然舒展开。
“ 不值得骄傲么？刚才认输可不代表我真的就比你弱，不过是再比下去，容易两败俱伤，分了胜负也没什么意义。我每一世都有认认真真的过，这就很值得骄傲。”
“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再多的陪伴，又有什么意义？”
陈牧抬手在虚空中抹过，这次没有任何声光、色彩效果，地上的蒲公英，整株苗都不见了，地上一丝痕迹也没留下，之前长着草苗的地方与周边草地一般无二，没有拔出草后带出的土，也没有拔草后的小土坑什么的。
“ 值得骄傲么？” 陈牧冷声再问。
林素已没理陈牧略带威胁的语气，皱眉看向陈牧，“ 苗呢？收你空间里了？”
“ 有本事找回来，我就承认有女朋友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 没法认同你的语言逻辑，女朋友和找一棵草有什么关系？”
“ 我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根木头交流，不是你说的要较量么？”
懒得和林素已继续掰扯，陈牧再一挥手，原地生苗，草归原位。
“ 真是有够无聊了。” 陈牧转身离开。
林素已撇撇嘴，起身跟上，“ 我要的本就只是一时的热闹，这才刚刚好，要是时时都是热热闹闹的，才让人疲累，聚聚散散，无常态，才得人生真味。”
林素已追了两步，与陈牧并行，“ 热闹和清冷要时时调剂着来，就像人的心情也要有起起伏伏才有真正活着的感受。”
陈么没说什么，都是万、千年的老怪了，谈什么人生感悟，不过是阶段性的情绪起落，哪值得用心计较。
不过也随他一路跟着叨叨。
只是不知道那朵大清早被当作较量工具的蒲公英有没有机会生出怨念。
……
“ 哎、哎、哎...... 四季轮转、春华秋实，草木枯荣，有时只是成长过程中的 ‘一次 ’ 循环，人生可能只有一世，草木的生命却可以是无数个春秋，这世上，树龄几百年的古木可是不少的，年轮、年轮、懂不懂？历过一年的风霜雨雪，就能增长一分。” 林素已追在陈牧旁边，边跑，边侧头喊着说。
“ 那你是人，还是草木？”
“ 我当然是人...... 形草木。” 林素已说着，自己笑起来。
“ 那你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陈牧问。
“ 是啊，你听听，我晃一晃头，脑壳里都是树叶哗啦啦的声音。” 林素已摇头晃脑。
陈牧被他说乐了，“ 多久需要再种回去一次？”
“ 秘密。不过我的成长，春夏秋冬总要扎根换装的，这一点上大概不如你。你呢，你是从来都不改头换面么？”
“ 一甲子重塑一次。” 陈牧说了实话。
“ 我以前为什么总没能捕捉到你的讯息。”
“ 我喜欢睡长觉，一觉是要睡至少一甲子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