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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铲除腌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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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丞相好刀法。”远处传来一道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随着步伐的接近,温言也看清了来人。
他收刀,斜嘴笑道:“谬赞。”
许是温言认的太过于直接了,宋元景卡在过道里显得很是扭捏,不知该随温言一同认下还是拉着温言逃跑。
迎着两道交叠的视线注视片刻,他才敢抬头瞥了眼傅尘,但很快又垂下去了。
“小皇帝,是来要人的吗?”
傅尘打了直球,宋元景显然是没有料到傅尘居然这么干脆,一时间失语,说不出来话。
“小皇帝想要哪个?”
傅尘对上宋元景时,语气总像是哄小孩似的,可宋元景没有察觉到,只认为是他在挑逗自己。
就比如现在,宋元景认为傅尘是在看自己笑话,于是仰着头赌气道。
“朕都要!”
温言气的差点没忍住给了宋元景一脚,明明先前来时说好的只救一个的!
“不行。”傅尘拒绝,脸色如锅底灰。
温言出来打圆场:“摄政王想给多少?”
傅尘摩挲着下巴,像是思索,半晌才道:“……本王一个都不想给。”
“凭什么!那是番邦王贡献给朕的!”温言有拦宋元景,但他只有两只手,牵制住了身,堵不住嘴。
温言想掐死宋元景,他实在有些蠢的过头了。
【检测到宿主产生摧毁攻略人物宋元景的想法,请立刻停止行动!】
温言:【我没行动。】
【检测到宿主产生摧毁攻略人物宋元景的想法,请立刻停止!】
温言:【……】
外界的声音打破了他和系统的静默无言:“小皇帝,你幼时曾说你的一切都是本王的,你要与本王共享。”
温言一回过来神听到的就是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饶是他都不免额上生汗。
宋元景倒是一点也没去注意这句话的隐晦,反而用力扯开面罩,迅速的揉成一团砸向傅尘。那面罩料子极好,被团时便散开来,更别提砸到傅尘身上有没有痛感了,能擦到一点儿衣角都多亏了宋元景用力。
傅尘不紧不慢的捞起那方面罩,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继续刺激宋元景:“眼下不过是一群舞姬,小皇帝都不愿赠与本王吗?”
宋元景咬牙切齿道:“赠什么赠!倘若你要百匹锦缎,朕眼都不眨立刻派人送你府上,因为朕愿意给你,但你目无王法的闯入朕的寝宫带走了朕的舞姬,朕不愿意你就不能带走!”
“为什么?”
宋元景气坏了,腔也上去了:“朕说不行就不行!还给朕!”
傅尘本意是不想给的,只不过宋元景的眼尾已然染上了半抹红晕,眼眶也有点肿,他才意识到今晚做的的确过火了些。
傅尘让下人散去,拥挤的窄道瞬间空旷了些,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也随着人流散开。
“你要她们干什么?跳跳舞?宫内的舞姬比她们跳的好。”
宋元景站定,不语。
“她们怎的说也是番邦人,这次来便是要和亲,虽说暂定的是雍和王,但番邦那边肯定还会继续派人靠近你的,你忍心看那群莽夫侵占元禧的城池?”
温言靠在墙角听的认真,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哪正好被宋元景看着了,横把剑砸到了温言的脚边。
温言对此很不理解,他选择保持沉默。
傅尘没去理会温言是否受伤,他语重心长的继续说教着,加了一把又一把的干柴。傅尘是了解小皇帝的,往往暴怒后便是思索道理。
“可……”
宋元景絮语,犹如蚊蝇,傅尘倾耳细听。
“那姑娘将她家祖传的玉佩给朕了,她说唯朕不嫁。”
傅尘少见的嘴唇翕动,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半晌,他扭头用眼神向温言求证。
温言报复性的点点头。
傅尘几乎是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平复几个来回的呼吸后拽起小皇帝的手腕就往堂屋去,也不管宋元景如何拍打,卯足了劲儿冲进亮堂的屋里。
温言跟上去时,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江重锦左手臂弯里搭着一玄金大袍,右手掌中拿着一封纸张。
他先是上前几步用大袍笼住温言,才解释道:“来结账。”
“结账?”温言疑惑道,江重锦怎么会和傅尘有账簿往来?
江重锦打开那封纸张,上面的墨渍还滞留在边角一些,带出了小片晕染,中间的字体强劲有力,看样子主人写时是又急又燥的。
“曾祖母让我来找你,我进宫后才得知你和皇上搞了这一出子。”江重锦没好气的合上纸张,拉开和温言的距离:“我以为你只是进宫小酌几杯,大不了晚些我去接你。”
温言被小辈训,多少有点惭愧,但这事还真是他做的不对,反驳不了什么。
“我寻你一路,多加了一队兵马前来,你和陛下倒好,弄了一路的屎。”
说着,温言讪讪打笑,伸手挠挠鼻尖,岔开话题:“那,那他们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啊。”
江重锦没好气道:“和锦衣卫在长安街铲屎呢,否则待到日出,城里的百姓看到满街的疮痍,你觉得会不会全城沸腾?”
温言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主要是他不负责老母鸡那块儿的,可此事又和他脱不了干系,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那账是怎么回事?这事怎么会牵扯到钱财?”
这也不怪温言问,傅尘的字原先就很潦草,写的时候又气又急,就更别提了。何况江重锦也只给他看了一眼,压根分辨不出来纸上写的是什么。
“他让你赔他暗卫费。”
“赔他府邸损坏费。”
“赔他老母鸡费。”
温言暴跳如雷:“老母鸡赔什么赔!又不是他买的!”
江重锦无奈:“义父……你看这满院子的家禽,放你你让赔吗。”
江重锦没眼看,直接认命:“让赔多少?”
江重锦伸出三根手指,在温言眼前晃了晃。
“三十两白银?”
江重锦摇头,让他继续猜。
“三百两白银?”
江重锦继续摇头。
“三十两黄金……”
江重锦还是摇头,处在暴躁边缘的温言险些爆体而亡:“多少!到底多少!?”
江重锦平淡道:“三车黄金。”
温言义无反顾的捞起地上的剑,转身就要冲进那灯火通明的堂中去,却被江重锦紧紧圈在怀里,不予放行。
“义父回家,明早让陛下赔。”
脖颈间的吐纳温息无法忽视,温言微微挣扎了几下就弃了剑,寒铁滚落在地,发出声响。
“哎,走吧,这趟来亏了。”
也不怪温言这样说,先不提和摄政王算是彻底结仇了,街道上闹得那般……夜晚总有不睡的人探出头来看戏,怕是用不了明早,他和小皇帝的光辉事迹便能传遍大江南北。
小皇帝是不怕这个的,毕竟他平日就是个没正形的,吊儿郎当的顽童脾气。但他温言怕,这档子事儿和他的形象不符,且有“砸鱼”先例,恐怕全元禧的百姓这回都要知晓丞相也放飞自我了,同小皇帝一起做傻事了。
温言是要面子的……
但他做的事完全是把面子按在地上踩。
江重锦主动拉起温言的手,对他手上半干的血迹视若无睹:“义父,待会儿回府先沐浴,我已派人打好水了。”
温言攥起袖子闻了闻,嫌弃一声才道:“可有备衣物?”
江重锦道:“马车上没有,来时只拿了这件袍子。你屋里的衣物挂在屏风上了,沐浴完便能穿。”
他一听,微微挑眉戏笑:“重锦。”
他先叫了名讳,却不往下说,江重锦毫不意外的转眸看去,对上一双皎洁的含情眼。
“水多么?你也要洗洗的。”
江重锦赶忙侧开视线,作状干咳一声,含糊道:“多,我回去也洗的。”
江重锦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只是单纯的对上视线,明明只是一句单纯的关怀,他怎的就脸红成这样。
他都不用拿起铜镜看,靠着浑身充血的感觉便能知晓自己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
幸而有夜色遮挡,温言没注意到江重锦的窘态,接着喋喋不休道:“沐浴完咱俩去池子里泡泡呗,折腾一晚上也累了,前阵子小皇帝送了我盒香料,放池子里泡泡正好,听他说还有疏解疲乏的功效。”
江重锦几乎是不带思考的就拒绝:“不要。”
温言皱眉,问:“你今晚怎么了?生气了?”
江重锦不语。
温言又道:“千错万错都是义父的错,义父不该爽约进宫,义父也不该大晚上的不着家让你和祖母担心,义父也不该同小皇帝闹出这么鸡飞狗跳的事,义父的错,重锦勿怪。”
言罢,温言还用食指挠了挠江重锦的手心,伏低姿态的认错。
江重锦不敢去瞧温言,只在察觉到痒意的时候猛地抽开手,似又觉得不对,觅着原路又牵了回去。这一举动惹得温言爽朗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来捏了捏江重锦的耳垂。
“这么别扭啊,平日里不是直言直语的很吗?现在怎么像邻家小媳妇儿一样?”
说着,他指腹下了力,揉捏起那坨软肉:“耳朵也红了,重锦,是不是买酒时碰着心意的姑娘了?”
缠绵波澜被温言一句话彻底击碎,江重锦敛下神色,独留耳垂的红晕还在颤巍巍的证明着方才的气氛。
他没甩开温言的手,憋着气,但还不敢让温言察觉,导致说出来的话嗫嚅极了:“没有,没有碰见心怡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