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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朱门对朱门 ...

  •   温言不信,不合时宜的打趣道:“那你怎么羞成这样?”

      江重锦狠捏了一把没骨气的耳垂,力道大的出奇,好似这样能将耳朵捏回原样般。

      但这一捏,不仅没捏回原样,还令那本就红的滴血的耳垂肿大了一倍,想让人忽视都难。

      江重锦的小动作全数落入温言眼里,他嗤笑一声,加深了内心的想法,继而出口道:“有喜欢的就带回来给为父看看,合适了咱聘娶回府,祖母她老人家天天惆怅府上不添新丁,若今年能抱上白娃娃,指不定多开心呢。”

      温言陷入这种认知里死活不愿意出来,毕竟只要江重锦一娶妻生子,他的负担也就小了很多,起码祖母不会没日没夜的催促他去相亲了。

      到时候他乐得自在,闲暇时抱抱孙儿,与好友下下棋,到了年纪再告老还乡去游阅一番天下奇景,饮酒对唱,大笔一挥促千古佳句,想想就很有滋有味。

      许是想的太多,温言丝毫没注意到江重锦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像是蟒蛇蛰伏,伺机而动绞杀猎物一样,充满了势在必得和占有。

      “有是有。”

      江重锦又换上了平日里的乖张模样,他伸手拢了拢温言的大袍,露出一节青筋暴起的手腕,像是水流到了尽头,形成堵塞般的错杂暴起,看样子在极力压制着。

      温言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一双眼睛亮堂堂的,从江重锦这个视线看下去,温言离兽化就差一条尾巴了。

      “是谁啊?哪家的姑娘?人家可愿意嫁来?”

      温言问的快,一溜烟便是好几个问题,江重锦一一回答,但人瞧着还是一脸蓄势待发的样子,满怀期待。

      温言这个样子给江重锦冲击不小,他压住心里的火,好脾气的解释着:“京城中人,他还不知晓我的心意。”

      至于是谁,江重锦自动跳过,温言问的太多了,继而也给忽略掉了,倘若他一个一个的问,眼下也是能发现端倪的。

      温言扶着江重锦的手,一个借力上了马车,待好整以暇后才伸手拉江重锦一把。江重锦看到那只闯入眼前的手,正要使力的左脚悄然一放,上前拉住,最后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上了马车。

      “京城适婚年龄的女子还蛮多的。”

      马车上有热茶,温言倒了两杯,小口抿了几下后身上才渐渐恢复余温,元禧的昼夜可谓是两个极端,刚才活动这么久没觉得冷,现在停下来了,整个人就好像被打入冰窖了一样。

      江重锦拉紧了车帷,又嘱咐车夫慢些才施施然开口:“的确,京城里世家子弟较多,近些年来又多了不少新贵。”

      温言答非所问,指了指他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喝点?你不冷吗。”

      江重锦听话拿起,浑然不知烫的一口闷,他还没说什么,倒是给温言吓了一跳:“疯了啊,这么烫的水喝这么急做甚?”

      江重锦放下杯子,伸舌顶了顶上颚。
      嗯,破了层皮。

      温言以为他是为情所伤,双手捧着自己的杯子吹气,半晌后递给江重锦:“渴了喝为父的,温的。”

      江重锦不说话,老实接过饮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小口小口的来,颇像在品味什么。

      见状,温言手肘放在二郎腿上撑着脑袋,趁江重锦盯着茶面时而去细细打量了一番,看了有一会儿,又叹起气来。

      江重锦疑惑,问:“怎么了义父?”

      莫不是发现什么了?

      温言道:“喜欢谁家的姑娘就快些去表明心意,避免被截胡,你也知道,王公显贵最喜欢嫁女儿去谋权了,届时同旁人定了亲,就算我有心帮你,也是难如登天的。”

      江重锦放下杯子,道:“我怕吓到他,孩儿不过是个行军打仗的莽夫,怎能配得上他。”

      温言被江重锦这副自艾的模样逗笑了,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吓到她?那你想多了,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给你请夫子,四书五经饱读的是你,耍刀舞剑受益的也是你,何必这般自负自艾?”

      “还是说那姑娘有心怡的人了?你不好上去表露?”

      江重锦搞不明白温言是从哪儿想到这些的,马车平缓行驶,他的心却像是在泥泞的道路上翻滚挣扎。

      “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

      温言一听来了兴致:“没说过就是没有啊,去追求人家呗,总不能等着人家姑娘来捅破窗户纸吧。”

      江重锦闻言抬头,指尖交叉扣弄着,问道:“那他要是婉拒我了怎么办?”

      会把我赶出家门吗。

      “你都没去试试怎么知道会被婉拒?万一成了呢?”

      温言恨铁不成钢的拍手,很是急躁:“明天去问问人家,问好了为父带上聘礼去求娶。”

      江重锦身体僵硬,了当道:“不行!”

      温言“哈”了一声,看向眼神闪烁的江重锦,硬生生给自己搞的笑出了声儿。

      “什么啊,头回喜欢小姑娘都这样,扭扭捏捏的才不对,但你若是想好好和她过一辈子,这一步无论如何都是要跨出去的。”

      江重锦简直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他去哪找那个姑娘?那人压根就不是姑娘!

      “义父,我不想跨。”

      江重锦说的板正且严肃,恍若这是一场难打的仗一样,迫使他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抗敌。

      温言忍俊不禁,道:“那我让陛下赐婚?”

      江重锦又道:“义父我不想娶妻。”

      温言面上有些皲裂,但还是忍住了,好说歹说是自己养的孩子:“你是想不对她负责吗。”

      江重锦摇摇头:“不是,要慢慢来,急不得。”

      温言心下明了,莫不是这姑娘的家里……

      “她是嫡还是庶?”

      怕江重锦误会,温言继续往下说:“嫡女倒还好些,京城贵族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的,就算是联姻也是要择上一择的。”

      “但要是庶出的,你就要赶上行程了,有些老爷官家姬妾甚多,生的孩子也多得不得了,那些个庶出的丫头对他们来说等同于置换的物什,到了年龄便匆匆嫁出去。”

      看人不说话,温言继续说下去:“你和为父说说,为父去替你求亲,也算是救那丫头于水火之中了。”

      江重锦蜷了蜷发白的手指,欲要说出的话被压抑在腔中,囫囵咽下。

      正巧,马车停了。

      车夫扯着缰绳,扭头道:“丞相,将军,到府了。”

      江重锦半弯着腰,猫了出去,甚至都不用温言再伸手。

      温言也不甘示弱,一个翻身从马车一侧跳了出来,小跑几步拽住江重锦的锦袖问道:“重锦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问你什么都是索然无味的神态,是不是那姑娘已经拒绝过你了?你不要不好意思和义父说,义父是过来人。”

      温言仗着年龄优势,夸大的自欺欺人起来,却不成想这句话引得了江重锦的投来视线,二人眸光相撞,江重锦先行避让,嘟囔道:“过来人……”

      这话被温言听了去,随即他内心懊悔不已,恨不得将头掰下来好好摇摇里面的浆糊。

      他哪里是什么过来人,只不过这句话顺嘴罢了。

      要真论起情来,温言还不如街边的叫花子多姿多彩。

      温言清了清嗓子,目光游走四方,良久,他干咳一声,开始了扮猪吃老虎。

      “嗯,毕竟我比你年长,一些事情上你若是解决不好,大可以来找为父。”

      江重锦问的牛头不对马嘴:“是谁让义父成为了过来人的?”

      这下轮到温言卡壳了,脸上的正经差点绷不住,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能这么直白的追问。

      而江重锦就好整以暇的等待着温言想对策。

      “你义母啊她……她死了,死的早,你没印象是正常的。”

      江重锦又恢复了那副直言直语的嘴脸,无情揭露温言:“义父,你捡到我时多大?”

      温言懊恼,立刻找补:“娃娃亲,祖母定下的娃娃亲,那年大旱灾死掉了。”

      江重锦算是彻底明了了,眼前这个长相妖冶的男人在坑骗自己。

      倘若真的有娃娃亲,依师老太太的脾性,必定是每次催婚都会拿出娃娃亲叫苦,但老太太日日在府上吃斋念佛,对娃娃亲一事闭口不言,摆明了是没这档子事。

      至于为何撒谎有所谓的“娃娃亲”,这便有待考究了。

      江重锦眉宇间的阴霾散去不少,甚至有心情哑笑,顺势拉起温言的手,美名其曰暖一暖。

      “四更了,明早还要上朝,义父莫要冻坏了身子,待会儿回房去泡泡热水,缓解缓解。”

      温言欣慰,都说养儿防老,他不一样,他是养儿防一辈子!血赚!

      “沐浴后去池子里?再拿几坛子酒来,饮完再睡也不迟。”

      温言想,睡不足还不如不睡了,下了早朝后打道回府补个足觉,睡到日薄西山再起来,四处逛逛后到亭子里赏赏美景喂喂鱼的,岂不妙哉?

      江重锦没同意,又怕温言是口头敷衍,所以……最后温言是被江重锦看着洗的,温言在屏风内,江重锦在屏风外,直至人安稳睡下,江重锦才离开寝居回去沐浴,结果温言睡的踏实了,不饶人的江重锦可谓是一夜未眠。

      ————

      二日早,薄雾弥漫,百辆马车层出不穷的突破雾霭,赶往朝堂。

      鸡鸣后,旭日初升,泛出来的亮色逐渐耀眼起来,它撕开薄雾,露出了长安城原本的样貌,缕缕霞光,照在路旁的嫩叶上,一滴清露滑落,坠入尘埃之中,不复堪命。

      “呕!什么怪味儿!呕!”

      在阁楼上的姑娘一推开木窗,飘入鼻腔的便是这种难以形容的气味,一时间怒骂了起来:“谁家的恭桶翻了!臭死人了!”

      说着,还捏起帕子掩住口鼻,伸腰迅速关上了木窗。

      “呕!”

      “老板你家包子的肉……为何这般刺鼻?”

      一赶考书生指着被咬了一半的包子,询问店家。

      店家是个粗布麻衣的壮汉,手里正拿着块腌臜的布块擦着桌子。闻言,他抢过书生的包子,拽掉堵在鼻中的两块面团,凑近仔细闻了一通,随后将啃了半截的包子还给书生,那两块面团又被他塞回了鼻孔。

      他的鼻翼被撑得老大,说起话来也闷闷的:“不是我家包子的事儿,小伙子,你趴地上闻闻也是这个味儿。”

      书生纳闷极了,反驳道:“怎会啊,这条街通的可是皇宫,整条路都似那万花齐放般的,定是你这包子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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