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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 215 章 ...

  •   沉泥告别了何婆婆,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
      这一次还多了一个小包袱,里头都是何婆婆为她做的饼,要她带着路上吃。
      沉泥将自己的包袱都放在驴背上,倒是也轻松了不少。
      驴子虽然不如马儿那样跑得快,可是却比人用双脚快些,而且也要轻松不少。
      沉泥还是继续向东,也依然还是尽量在荒僻些的地方。前次在何婆婆家借宿是为着买驴和准备干粮迫不得已,可是现在驴既已经买好了,沉泥就还是谨慎地不去那些人家。
      何婆婆的确心善,而只见过一次的何婶子虽然是有些嘴馋,但那也许是家中口粮短缺,所以何婶自己也没吃饱,所以到了何婆婆家才会那样。但总的来说,何婆婆这些年来,还是得了何叔何婶的照拂的。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知道下一次还遇到的会不会是心善的人家呢?
      沉泥上次在集市买驴的时候也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看集镇上的告示榜:上面只有两张悬赏杀人犯和人牙子的,却并没有其他。
      沉泥算算日子,若是赵开明没有被陆子规糊弄过去,现在那告示榜上头贴的就该是自己的画像了。至今还没,看来自己还是安全的。沉泥心稍稍宽慰些,只是自己到底还是女扮男装的,赶路要紧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只是到底看了告示榜,心里安心了不少,只是又向东走了两日,就南下,开始向西楚故地出发。
      这一路上,沉泥倒是对如何伪装成一个男人越来越得心应手,说话声音粗了不少,还贴上了假胡子,动作也大开大合。
      有时候驴子向前赶路的时候,沉泥就在驴背上想:要是现在陆子规见到自己一定会大吃一惊吧!只是很快的,她又自嘲一笑,也许此生,自己都不会再有机会和陆子规相见了吧。
      为了不让自己闲中生出许多的杂乱心思,沉泥便慢慢的将自己这些年在陆府看过的兵书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西楚虽无犯人之心,却被北齐灭国,究其根本还是父皇当时对军队太过轻视。父皇自认为自己没有扩大西楚领地的心思,就认为应当让百姓好生务农,安居乐业。可是就是这样的心思,才导致了北齐大军压境的时候,西楚竟然都没有军队能与之抗衡,一败涂地。
      沉泥在陆府的时候对于那些兵书格外上心,而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就是自己这一次回到西楚要做的。不仅仅是击退北齐,将北齐人赶出西楚,就算是西楚复国,军队也依然要日日操练,才能保得百姓安居乐业才是。
      一路上心思纷杂,只是越靠近西楚,沉泥反而心上越是不安起来。
      就连夜里也多思难眠。
      就这样几日,终于是到了西楚。
      从前,沉泥是待在皇宫里的,可是现在却有一种熟悉感。
      这里的人说话的口音,那些郁郁葱葱无人打理自己生长的竹林,还有那湿润的气候,都是沉泥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沉泥骑着驴子向前,眼眶发热。
      只是还不由得沉泥做太多的感慨,面前就围上了一群半大孩子。
      那些孩子各个都拿着锄头一类的农具,却以破布遮盖了白皙的面庞,此时正在驴前,将农具锋利的一面朝向沉泥,用沉泥熟悉的口音说到:“快下来!”
      “你是哪里来的?”
      “到我们胡家村来做什么?”
      “是不是北齐狗?”
      “还不快下来?难道要爷爷我请你下来?”
      ······
      半大孩子们七嘴八舌,只是却都是不客气的话。沉泥这几年虽是人在北齐,西楚却是魂牵梦萦的地方,所以只是稍稍几息,沉泥便用西楚口音回答:“我是要去天门山的。”
      听到沉泥说话也用的是西楚口音,有一个孩子便放下了锄头,欣喜地说:“原来也是西楚人!”
      旁边的一个孩子用肩膀挤了挤他:“快拿起你的武器,谁知道是不是学会了咱们说话的北齐狗?”
      那孩子便不服气地说:“他说要去天门山嘞!”
      两个孩子争论一番,都将目光看向一个人,异口同声说:“狗儿哥,怎么办?”
      沉泥也顺着这两个孩子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孩子,只是看神情却不似孩童那样懵懂,有些少年人的轮廓,显然是这群孩子的头儿。
      那狗儿哥见沉泥看向自己,也大胆的用目光直视,考虑了一下说:“村长让我领着你们看好咱们村口,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北齐狗的奸细,先拿了他去见村长!”
      剩下的孩子们便异口同声说“好”,紧接着就围上来,一副要将沉泥叉下驴的架势。
      沉泥便高举双手:“不要激动。我跟你们去见就是了。”说罢从驴背上下来,将双手背在身后。
      那狗儿哥见沉泥配合,也客气了几分,就在前头领路。
      沉泥跟在身后,方才最先放下锄头的那孩子牵着驴子,走在沉泥旁边。
      一面走,那牵驴的孩子用手摸着驴子的脖颈,沉泥见了便问:“你喜欢驴子?”
      那小孩形容还小,便笑着说:“我从前也有一头,每天牵着去喂草呢!”
      沉泥见这孩子天真便问:“那现在你的驴子呢?”
      那孩子听了却垂下头,沉泥只听见前面带头的狗儿哥冷冷地说:“现在,他的驴子恐怕早就变成北齐人肚子里的肉了!”
      沉泥听了不忍,便看向那孩子,那孩子果然已经在用袖子擦泪了,却还带着哭腔说:“还不止呢,那些北齐狗欺负我们,说我们西楚人是他们北齐豢养的仆婢。我的驴,村长家的大水牛,还有胡婆婆家的鸡,他们都抢走了!还抢走了我姐姐!”
      说着说着,那孩子“呜呜”地哭起来。
      气氛一时沉闷下来,沉泥向前看去,带路的狗儿哥脊背也颓下来,从背后看着也有了垂头丧气的样子。
      沉泥不再说话,心中却都是愧疚:王室的成员享受了子民的朝贡,就该保护自己的子民。可是父皇母后却没能做到。北齐皇室好战残暴,下面的人上行下效,也都是残暴之徒。西楚子民受苦了。
      这么想着,前方出现了一座小竹楼:却并不精致漂亮,而是外表发黄发黑,似乎是被火烧过。
      进了小竹楼,狗儿哥便说:“村长,这个人骑着驴到了村口。”
      沉泥这才看到里头坐着一个宽大的背影,听了狗儿哥说话便站起身走近沉泥。
      沉泥这才看清楚眼前人面上都是被火烧过之后的疤痕,眼睛极大却满是憎恨与凶狠的盯着自己说:“你是什么人?来我们胡家村是想做什么?”
      沉泥便说:“我只是一个赶路人,要去天门山,经过你们村而已。”
      村长听了向后退一步,眼中却是狐疑:“你去天门山做什么?”
      “我听说秦将军在天门山,想去投军。”沉泥老老实实地说。
      沉泥说完,就见那村长坐下来,却依然皱着眉,面上有几分放松,眼神中却还是警惕的看着沉泥。
      狗儿便将所有的孩子赶出去在门口等着,房间里只剩下了沉泥、村长和他三人。
      那狗儿才说:“爹爹,要放他走吗?”
      那村长犹豫了一下说:“那姓孙的狗这两日便要来,这人的身份我不大放心。”
      “爹爹,怕什么,那姓孙的若是还来,我们就还像上次一样,放火烧他。”
      那村长一拍腿:“你知道什么?上次是不得已,咱们胡家村都是小竹楼,放火岂不是要灭村了?我们连武器都没有,只有些锄头斧头,怎么敌得过那孙家军?”
      那狗儿便恨恨地一跺脚:“这姓孙的欺人太甚。竟然拿咱们村里人当做他们的后院,平日来抢牲畜,还抢女人,这口气让人怎么咽的下去?”
      那村长便长叹一口气说:“谁让咱们是西楚遗民!没法子,唉。”叹气罢又说:“将这人的嘴捂了,丢到村西口去。先关他两日,估计那姓孙的就是这两日会来。等这两日过去了,再放这人走就是了。”
      狗儿已经在沉泥口中塞了破布之后才说:“爹爹,这人还有头毛驴呢!”
      那村长摆摆手:“这人身份不明,把毛驴和他一起关在村西口的牲畜棚里。若这人是个奸细,那毛驴就是从咱们西楚人的手里抢去的,若真只是个过路的,这毛驴便到时候和他一起放走。”
      那狗儿便推搡着沉泥一路出去,穿过了一片竹林,却是越走越僻静,只见一大片竹林里,狗儿直带着他钻进去才发现里头有一个牲畜棚,里头还有些被绑着嘴的鸡鸭。
      狗儿将毛驴的嘴也用破布缠住,又将毛驴和拴住,用手拍拍毛驴的后背,这才将沉泥的双手反剪住绑了个结结实实,最后对沉泥说:“对不住了,兄弟。这两日胡家村危险,等到胡家村过了这两日,就放你和你的驴走。先委屈你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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