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七重纱》洛奥德

2、知更鸟

　　那是1938年九月一日上午十点半，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来到伦敦国王十字车站。

　　站台间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西装革履的大人，直至走到第九号和第十号站台中间，才出现了一些和他差不多大、推着行李箱的孩子，周围是给他们加油鼓气的亲人。

　　汤姆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看到孩子们一一穿过墙壁，他深知，墙壁后面，是令前后站长啼笑皆非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是另一个世界，也是新的旅程。

　　鸣笛声响彻云霄，一团团蒸汽从车顶涌出，机器发出嘈杂的噪音，疾风从车底卷出。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正式启动，载着汤姆和邓布利多给他的清单上列出来的全部物品，以及在奥利凡德魔杖店内买的一根长十三英寸半、杖芯是凤凰羽毛的紫衫木魔杖。

　　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最终他还是选择将塞西尔·伊万斯留在孤儿院。他告诉他自己将要去外地上学，住学生宿舍，圣诞节也会留校，直到塞西尔问及暑假的去向时，他沉默了。

　　塞西尔表示自己还是应该待在孤儿院，因为如果暑假汤姆没有去处，他会在这里帮对方打点好一切。虽说汤姆不愿与玩伴告别，但考虑到这种情况，他也只好将这个疯狂的念头暂时打消。

　　列车到站时外面已是一片昏黑，汤姆跟着大部队下车，新生需要渡船前往霍格沃茨。“凭什么老生能乘坐自动驾驶马车，我们新生就得上这种破船啊？”

　　汤姆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充满困惑：一个个都得了夜盲症吗？给老生拉车的分明是几只瘦成皮包骨的飞马。还自动驾驶马车？想得倒挺美。

　　男孩神游间就跟着上了船。夜晚的黑湖烟波浩淼，被矿灯照亮的小船在暗夜里恍若一群集结在一起的萤火虫，梦幻又迷离。

　　繁星倒映在水面，深不见底的黑湖在此刻熠熠生辉，船每行驶一段，水上的星星就会被碾成细碎的金光。等到水天相接，汇成浩瀚宇宙，孩子们便顺势而为，用欢声笑语去演奏这首太空主旋律。

　　孩子们满怀憧憬地望着远方，望向那座矗立在苏格兰高地上的中世纪城堡——那里便是霍格沃茨。小船靠岸后，学生们被带到城堡一楼门厅侧室。

　　每年都会有一群新生聚集在这里等候分院。在了解了学校的规章制度后，众人便步入大礼堂：成千上万支点燃的蜡烛悬浮在半空并散发着朝阳般可爱的光芒，而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如今看起来跟在黑湖见到的没什么两样。

　　新生身侧各有两张色彩分明的长桌子，分别代表四个学院：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

　　老生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们。最前方的台子上横放着一张长桌，那应该就是教授席了，汤姆心想。新生们一直走到教授席前才停下脚步，台下有个凳子，上面放着顶破旧但会说话的巫师帽。

　　在每学年的开学宴会之前，一年级新生都会轮流上台戴上那顶帽子进行分院，分院帽会根据学生的性格和品质来判断其应该属于哪一个学院。

　　在唱完一大段歌后分院帽不假思索地将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献给了象征着野心的斯莱特林。

　　霍格沃茨几乎每个人都对这位来自孤儿院的漂亮男孩心生怜悯，而汤姆似乎早与过去的自己断绝了关系——在学校，男孩对知识如饥似渴，待人温和有礼貌。

　　大概有了成绩的加持，他的过往与身世也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平静地度过了第一学年后，汤姆便乘坐列车回到伦敦，塞西尔也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国王十字车站为男孩接风洗尘。

　　两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新环境怎么样？”

　　“照片在包里，回去给你看。”

　　塞西尔点了点头，汤姆无精打采地说：“明年我们搬出去住吧，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你也知道目前社会动荡不安，”小伙子挤出一个马来人式的假笑，“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孤儿院吧。”

　　汤姆开口想要反驳，塞西尔连忙抢过话茬：“彼此体谅一下吧，亲爱的。我会尽量让你有个愉快的假期，我保证。”

　　“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好吧。”男孩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两道红光，又转瞬即逝。他把头一甩，贪婪的手指从塞西尔裤兜里抓出一把糖果，含完最后一颗糖时他们才看到伍氏孤儿院的大门。

　　昏暗的灯光在黑夜摇摆不定，塞西尔盘腿坐在床上翻看着汤姆带给他的照片：“真羡慕你，不仅能在城堡上课，还能吃到这么多好东西，最近孤儿院的伙食越来越差了。”

　　“饿不死就行。”男孩转过身来，将一个木盒子递到他面前，“亲爱的，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什么啊？”

　　塞西尔接过盒子，里面是一根长十三英寸多的精致紫杉木棍。“我们的武器。”汤姆拈起魔杖轻轻一挥，桌上的瓷杯应声而碎。

　　小伙子惊愕地瞪着眼睛，恰好这时一只知更鸟飞到窗边，汤姆顺势将魔杖攥进塞西尔的手心，然后轻声指挥：“来，跟我念——昏昏倒地。”

　　“昏……昏天黑地？”

　　“昏——昏——倒地。”汤姆耐心教导并操纵着他的右手。在他的指导和鼓励下，塞西尔终于念对了昏迷咒的发音。

　　汤姆欣喜地望向窗台，然而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知更鸟依旧在那儿悠闲地清理着自己沾了水的羽毛，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个小家伙左脚站累了，这次换右脚工作。

　　魔杖在塞西尔手中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汤姆不敢相信，他生气地夺过魔杖，“火焰熊熊！”话音刚落，飞扑而来的火苗将知更鸟掀出窗外。

　　塞西尔嘴里迸出一个痛苦的叫声，站起来喊：“你在干什么啊？”他跑到窗边，知更鸟被火焰灼伤了翅膀，扑腾几下后便没了气息。

　　“我发现你真的一点儿也没变，汤姆！”他大声说，“我以为学校能让你对生命产生最基本的尊重。果然书上说得没错，学校教育纯粹就是多余的——如果一个人是绅士，那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否则，知道什么都对他没好处。”

　　里德尔大步走上前：“所以你是绅士吗？”

　　“我……我不知道，”塞西尔开始后退，眼中露出一丝恐惧，某根隐秘的神经牵动着他鲜红的双唇，使它颤抖不已，“但我想真正的绅士会用火来烧水取暖，而不是去伤害一只小鸟。”

　　汤姆笑了，唇边带着无限的轻蔑。“可这位绅士，你也看到了，”他端详着自己的魔杖，“我的法器只认强者，不认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