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之地》苏行梦

43、第四十三章 余烬10

　　第四十三章 余烬10

　　虽然三人在不同小组，但平时沟通交流的机会还是很多。

　　这一天中午，三人在食堂吃饭，互相分享工作和生活近况。

　　扒了口饭，何卓希乐呵呵地向另两位同事打听：“对了，麟跃给你们的福利是什么？”

　　方轻燃夹菜的动作一顿。

　　何卓希主动先说：“估计是看我孤家寡人一个，在这边没有家人朋友，周末太无聊，给了我一沓电影券和5A级景区的门票。这三个月我打算把周边玩遍，不会无聊了。老刘你呢？”

　　“我小孩不是在上海念书嘛，麟跃说会给我报销往返上海的高铁票，每周一趟。”

　　“对哦，记得是高三了？”

　　“嗯，九月开学就是。”

　　“那真是用心了。”

　　“确实。”

　　而后两人一齐看向方轻燃：“轻燃你呢？”
　　
　　方轻燃被他们这样看着，有点头疼，想起前几天的事来。

　　那天是周六，早上十点多钟，方轻燃在厨房里熬骨头汤，赵涵清在书房批阅学生作业，门铃突然响了。

　　因为最近时不时有学生来探望赵涵清，方轻燃没多想，洗干净手，出去开门。

　　赵涵清也从书房里走出来。

　　可出现在门外的人，大大出乎方轻燃意料——居然是唐雪妮。在她身后，还有一男一女，穿着白大褂，各自提着两台仪器，看模样像是医生。

　　赵涵清也愣了：“燃燃，这是……？”

　　方轻燃回过神，先回答了赵涵清的问题，“麟跃的同事，姓唐，”又问唐雪妮，“请问有什么事吗？”

　　唐雪妮笑眯眯道：“叔叔好，冒昧打扰。是这样的轻燃，你们专程从景明到麟跃，公司希望能尽可能地为你们解决生活上的困难。之前听齐总说派你来星州是为了方便你照顾家人，我们就了解了一下，知道叔叔的情况后，马上联系了省里最好的康复治疗中心，和省运动队都是有官方合作的，是骨科方面的权威，希望能帮到你们。”

　　“……”方轻燃听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一个假公济私。

　　谁知唐雪妮仿佛猜到她想什么：“其他两位我们也都分别安排了，你这边主要是联系医院花了点时间。总之请千万不要有负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赵涵清听说是方轻燃现在上班的单位安排的，方轻燃明显也认识来人，不好意思让人家一直在外面站着，就把他们请了进来。

　　两名医生马上给赵涵清做了检查和一次简单的治疗。

　　方轻燃倒了三杯水，一杯递给唐雪妮，道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都是工作。只是携带的仪器比较简陋，想要更快恢复还是要去中心治疗，”唐雪妮征询道，“一周两次，我们会派车来接叔叔，你看行不行？”

　　方轻燃没有马上答复：“我们商量一下。”

　　“好的，那不打扰了。”唐雪妮放下杯子，一口也没喝。

　　他们走后，方轻燃问赵涵清：“你感觉怎么样？”

　　赵涵清伸出右手，捏紧、张开，重复数次，感受了片刻：“是要好一些。”

　　方轻燃转身回厨房：“那就去吧，第一次我陪你去。”

　　“轻燃，轻燃？”何卓希挥了挥手，坏笑着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难道给你安排了什么不能跟我们说的惊天大福利？”

　　方轻燃收拢思绪，淡淡道：“我爸前段时间不是摔了一跤吗，虽然出院了但恢复得不太好，他们帮忙联系了康复治疗的机构。”

　　何卓希目瞪口呆：“我的妈呀，这可真是……”

　　刘波感叹：“虽然知道这是为了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干活，但也拿捏得太好了。”

　　何卓希狠狠点头：“是啊，这一波属实是攻心了。”

　　方轻燃默默吃饭。

　　眼看他们都快吃完了，杜书耀才端着餐盘过来，在方轻燃旁边一屁股坐下：“你们在这里啊。轻燃，给。”

　　方轻燃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一盒蓝莓酸奶，推回去：“不用，我拿了的。”

　　杜书耀满不在乎道：“没事，多吃点啊，你这么瘦。下午喝咖啡吗？我给你买。”

　　方轻燃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刘波和和何卓希对视一眼，先后起身：“咳，那个，轻燃，小杜，我们先走了。”

　　方轻燃：“……”

　　何卓希给了方轻燃一个“不打扰你们”的眼神。

　　方轻燃头更疼了。

　　那两人边走边聊。

　　“小杜太明显了吧，这才多久啊。”
　　
　　“轻燃肯定也感觉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肯定不会啊，咱们又不是麟跃的人，早晚要回景明的。”

　　“但她本来就是星州人，万一借这个机会回来呢。”

　　“不会吧，那齐总怎么办？”

　　“……你也看出来了？”

　　何卓希切了声：“谁看不出来，虽然没有小杜做得这么露骨，但也挺明显了。”

　　刘波打趣：“那你呢？”

　　何卓希吓一跳：“我什么啊！”

　　刘波哈哈大笑：“看把你给吓的。”

　　何卓希连连摆手：“我没想法啊，珍惜生命，远离修罗场。”

　　刘波拍拍他的肩膀，一脸“你不要装了”的表情：“我懂我懂，轻燃太耀眼了。”

　　“是这个意思，”何卓希嘿嘿一笑，“我有自知之明，就不去凑热闹了。当个旁观者也挺好的，看谁最终抱得美人归咯。”

　　*

　　赵涵清第一次去做康复治疗那天，方轻燃请了半天假陪同。

　　医院正规，医生专业，治疗过程十分顺利，医生还给了很多加快恢复的建议。

　　谢过医生，从医院出来，父女俩回到家附近的超市买菜。想着医生的建议，方轻燃挑了些含蛋白质和钙元素比较多的肉类和豆制品。

　　回家路上，赵涵清说：“燃燃啊，这下可以放心了，之后你就不用陪我了。公司派你来麟跃，你就好好工作，请假太多不好。”

　　“好。出发和回家都给我发个信息。”

　　“诶。”

　　静静走了一段。前方是一段台阶，赵涵清落在后面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爸爸，”身后，赵涵清开口说道，“你原本不打算回来的吧。”

　　方轻燃蹙眉：“是会考虑一下，但主要还是听公司安排。”

　　赵涵清问：“麟跃福利这么好，你有没有考虑再跳槽，正好能回星州。”

　　方轻燃察觉到不对了：“你想说什么？”
　　
　　“再人性化的公司，做到这个程度未免太好心了。”

　　方轻燃停住脚步。

　　“麟跃实业是咱们省的大企业，久闻大名，但我一直没认真了解过，”赵涵清语气感慨，“前阵子查了查才知道，原来董事长姓叶。”

　　空气安静片刻。

　　方轻燃面无表情地说：“福利大家都有，不止我一个人。”

　　赵涵清温和地笑笑，并不点破：“是吗？”

　　方轻燃咬了咬下唇，刻意不去想的事情被点出来，让她有点烦：“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儿纤薄的背影让赵涵清看得既难过又心疼：“爸爸只是在想，如果你妈妈还在就好了，你可以找她倾诉，不用憋在心里。

　　“爸爸知道，这些年的隔阂不是说没有就能没有的，是爸爸的错。你不愿意和爸爸说，没关系，爸爸今天只是想和你说，家人是永远的后盾，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话，就交给时间吧。

　　“无论你做什么选择，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方轻燃缓慢地转过身。她和赵涵清之间差着几节台阶，路灯拖长他们的影子，像长长的岁月。

　　她轻轻说：“知道了。”

　　这天之后，方轻燃的班照上，赵涵清的康复治疗也照去，父女俩心照不宣不再提叶珩的事情。

　　但让方轻燃烦心的另一件事还没解决。

　　七夕节快到了，杜书耀最近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和频繁，可以说只要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七夕节当天是个工作日，午休一结束，杜书耀又买了下午茶带给她。方轻燃没像平时那样拒绝，第一次直接收下了。

　　快下班的时候，方轻燃在微信上问杜书耀：你下班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杜书耀回了一个：终于要来了吗……

　　方轻燃：？“

　　杜书耀：你是不是准备正式拒绝我。【emo.jpg】
　　
　　方轻燃：……

　　杜书耀：哎，我都还没表白呢，就被拒绝了。

　　方轻燃犹豫了一下，回复：那我还用说吗。

　　杜书耀：……你好残忍。

　　方轻燃：。

　　晚上还是一起吃饭了，在公司附近的麦当劳，杜书耀选的，理由是失恋就要吃垃圾食品。

　　他把可乐喝出了借酒浇愁的架势，唉声叹气：“追都不让追吗？”

　　方轻燃诚恳地说：“我不想浪费你时间。”

　　杜书耀摇摇头：“追喜欢的人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

　　“一开始就知道追不上，还不叫浪费时间？”

　　“……”杜书耀幽幽地盯着方轻燃。

　　虽然感到抱歉，为了不让杜书耀有任何幻想，方轻燃还是把冷酷贯彻到底：“那样毫无意义。”

　　“有意义。”

　　“在哪？”

　　 “在过程。”

　　“……”

　　杜书耀问：“你谈过恋爱吧？”

　　方轻燃敛眸：“这个问题的意义是？”

　　“你觉得之前的恋爱有意义吗？”
　　
　　方轻燃静了静：“有。”

　　杜书耀摊手：“那不就是咯。”

　　方轻燃莞尔：“怎么反倒变成你开导我了。”

　　杜书耀看她一眼，突然恶狠狠地啃起鸡翅：“啊，好想打人。“

　　方轻燃：？
　　杜书耀用力咬下一块肉，大嚼特嚼：“你前男友。”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拒绝我不光是因为不喜欢我，更主要的是你心里有人，对吧？”

　　方轻燃心里一跳，抬起眼眸：“为什么这么笃定，就不能单纯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杜书耀一拍桌子：“那你就让我再追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方轻燃好笑又好气，“你在套路我？“

　　杜书耀扔掉鸡骨头，拿起纸巾擦嘴，闷声说：“不是。这说明你不是笃定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笃定的是，你知道自己不会喜欢其他人。”

　　方轻燃耳朵里轰的一声。

　　她定定地看着杜书耀，杜书耀也定定地看着她。

　　“噗。”

　　“噗。”

　　二人相视一笑。

　　杜书耀活动手腕：“虽然不知道分手原因是什么，但不妨碍我认为他不是个东西，如果有一天见到他，我替你揍他。”气势汹汹地一挥拳头。

　　方轻燃：“……”

　　她表情微妙：“好，我很期待。”

　　“喂，你这什么表情？他不会是拳击运动员吧？”

　　方轻燃撑着额头笑：“不是。”

　　“那行，我必有一战之力！”

　　方轻燃被他逗得很开心：“想不到你人高马大的，心思这么细腻。你辅修心理学？”

　　“嗐，哪里用修，喜欢一个人，满脑子想着她，自然就成为心理学家了，”话音刚落，杜书耀掌心一拍，“我靠，我感觉我刚刚这句话好牛逼，记下来记下来，以后出书用。”

　　方轻燃知道杜书耀是为了不让她尴尬，故意插科打诨。

　　“杜书耀，”她叫了对方全名，神情认真温柔，“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但谢谢你，希望你遇到真心喜欢的人。”

　　杜书耀严肃道：“等一下，流程不对。”

　　方轻燃一怔，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哭笑不得：“一定要这么严谨吗。”

　　杜书耀很坚持：“一定要。”

　　方轻燃无奈：“那好吧。”

　　杜书耀却是站了起来，伸展懒腰：“行，那晚上一起看电影吧。”

　　方轻燃有点跟不上杜书耀的脑回路。
　　
　　“票都买了，不去也是浪费。放心，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会抱有幻想的，”杜书耀拿出手机，点开订单界面，“《别路》，曲淮的新片，我想看老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