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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打开天窗说亮话 ...

  •   “哦,是吗?”我故作深沉地说道,连我自己都觉得京剧《林海雪原》中座山雕那个反面角色的影子似乎降临到我的身上了。
      我在深感不怎么惬意的同时又不禁觉得,既然他有来言,那么我就得有去语,甭管这去语去得合适不合适,既然他要向我卖关子,那么我就得装糊涂,甭管我说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难道他是想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吗?”我稍后心说,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甚为不妥,他大约也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这还用再问吗?”他忽然说道。
      “要不然的话,你怎么会不明白我如今的心思呢?”他道。
      “要不然的话,又何须我把话说得这么直接,这么露骨呢?”我正随意地想着呢,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没甚主见,但见他又稍显无赖地说道,一看就是故意拿这个话来刺激我,煽动我,蛊惑我,从而想让我在情急之下说出他想听到的那种话的意思。
      嗨,如此啊,我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想法呢。
      “快,赶紧打住,我方才已经非常明确地说过了,像这种话你就不要再和我提了,如果你不想惹我生气的话,如果你还想拿我做同事的话,如果你以后和我见面的时候不想感觉特别尴尬的话。”我略加思考之后便如此回复道,可谓是手起刀落,干净利索,毅然决然,直接斩断了他下一步可能产生的极为庞大臃肿的幻想之躯。
      “是啊,在聪明人面前我又何必说糊涂话呢?”他非常无奈而又尴尬地仰天叹息道,不用我再开口多说什么,他自己就给自己找了个塑料台阶下,“况且我本身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和你相比差了很多,那就更不该说出这种糊涂话了。”
      “感情方面的事情,请你不必再说了,多说也无益。”我见他依然是执迷不悟,痴心不改,便对他直接下了死命令,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见好就收,别再一味地难为我了。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这个话题就先抛开去吧。”他将自己的脸色微微地一加热,随后便给我呈现出了一种别样的红晕,这当然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珍贵颜色,它比桃花淡,比西府海棠深。
      唉,低头仔细想想也是啊,我既不是阎罗大王的妹子,更不是五道将军的女儿,何故叫他在我面前如此这般地不好做人呢?
      本来我们都说得好好的,可谓是相谈甚欢,意气相投,结果我硬要任着性子将他的嘴堵住,不让他说出那些我原本就愿意听到话,这又是何必呢?
      都道是克己复礼,克己复礼,难道说复礼就必须克己吗?
      我当然知道,平时再正经的女人也有不正经的时候,就看眼前的男人值不值得她为他而不正经了。
      那么,现实中最为扎心何虐情的问题来了,他到底值不值得我为他而不正经呢?
      没错,若是从我的本心本意出发,从我的真实感觉来分析这个问题的话,我当然觉得他这个人是值得我付出一切的,甚至是奋不顾身地付出一切。
      为此,为他,也为我心里那份难以捉摸和把控的既脆弱又坚强的感情,我不止一次受到了无尽的折磨和无穷的揉搓。
      要知道,在无数个夜晚我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
      要知道,记不清有多少回我都是念着他的名字勉强进入梦乡的。
      可是,但是,我更要知道和明白的是,眼前的大千世界并不是围着我一个人转的,周围的万事万物也不是只听我一个人调遣和安排的,我不可能只顾自己的感受和得失,从而不计后果地恣意妄为,斗胆越轨,做一个人所不齿的小三,以至于到最后不可避免地酿成一场难以收拾的悲剧、闹剧和丑剧。
      随后,我那容量十分有限的脑海里便飘飘渺渺地出现了《沂蒙山小调》的优美旋律,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旋律也是我梦中经常出现的重要元素,它已经若隐若现地同时也是不离不弃地陪伴我左右好久好久了。
      其实在最早的时候,我对这首我们本地人大都耳熟能详的歌曲还是非常不以为然的,打心眼里觉得它也没什么特别好听到地方和出众之处,不过就是一首普通的民歌罢了。
      可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随着离开家乡的日子被逐渐地拉长和稀释,我越来越喜欢听闻它的独特旋律和个性气息了,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
      我的思绪稍微绕了这么一个小圈子,我现在想说的是,正是这首歌使我在短时间内改变了心情和看法,促使我说出了下面这句话:
      “既然你已经原谅我了,那么请回来吧。”
      “嗯。”他如此简短地回了一个字。
      “外面还是很冷的。”我较为关切地说道。
      说句略显骄傲和狂妄的话,若是放在平时,他就是当面送给我一两金子,我也不会对他这么说话的,绝对。
      我一个外地来的黄花大姑娘家的,凭什么要对他这样一个有夫之妇嘘寒问暖的呀?
      要知道,命运中所有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了具体的价格,没有人可以白白拿到任何东西,就像是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样。
      再说了,男女平时接触尚且授受不亲呢,更何况是这种十分亲昵和轻浮的话,我又怎么能随便对他说出口?
      “好,这就回去。”他乖乖地回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
      哦,一旦说到外面很冷这个似乎在任何不相干的闲人看起来可能都是无所谓的小事,我突然就想起另外一件让我颇感恶心和无语的破事来。
      有一次我在走廊里非常偶然地听到袁优岭对另外一个比他小好多岁的女同事蔺雅柔嬉皮笑脸地说道:“唉,昨天忘了给你说了,今天天冷,下去的时候,你该多穿点衣服的……”
      哎呀,我的个亲娘四舅奶奶啊,当时我听完这个话,差点当场吐了。
      袁优岭这货算个什么东西啊?
      关心女同事有这么关心的吗?
      我以为本来那个不三不四的不成吃不成咽的屁话就不该对人家说,既然前一天没说,第二天就更不该再提了,结果这家伙又腆这个老脸把那个十分干哕人的话给说出口了,而且碰巧还叫我听见了,真是叫我开了眼了。
      当然,这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即我的确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个破事,所以我也不想再将它过度地翻腾出来,一切都让它随风消散吧,既然那都是些特别膈应人的烂事。
      到中午11点左右,办公室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于是我和他便抽空聊了聊各自的家庭情况。
      我不记得是谁先开的口或者起的头,因为这个问题对我而言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时开始我已经愿意和他聊聊我的家庭情况了,这个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说它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一点都不为过。
      我的心门关闭得太久太久了,此前我从未向任何外人透露过我的家庭情况,包括和我私人关系相当好的我的那些为数不多的闺蜜们,至始至终我也没把多少真实的情况告诉过她们,尽管我打心眼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刻意地排斥她们的意思。
      “我有两个弟弟。”他说。
      “嗯。”我道,同时认真地听着呢。
      “二弟长得很壮实,看起来就和一个黑铁塔一样,”他继续略显卖弄地向我说道,情绪方面看起来有些不小的激动,他怎么也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能够和我进行深入交流的机会,“只是人比较笨,说话办事没什么心眼子——”
      “嗯,说句实话,有时候就像头狗熊一样,反正我感觉他就是有点懒。”
      “他本来就笨,再加上又懒得出奇,可想而知,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狗出息头了。”
      “或许,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我跟着打圆场道。
      “自己的兄弟,自己还不知道吗?”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并未直接领我的情,估计他对这个二弟确实有点看法。
      “那他现在干嘛呀?”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打工呗,”他冷笑道,“在工地上干钢筋工。”
      “哦,那也不错呀。”我恭维道。
      “钢筋工的工资可不低,现在。”我继续劝慰道。
      “出力的命,硬好能好哪里去?”他非常不屑地回道。
      这倒是如假包换的大实话,实际上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既然他二弟没上出来学,和他走的道路完全不同。
      “我三弟的个头和二弟差不多,只是比他要瘦一些,三弟这个人总体上来说比较柔和,打小就没什么性格脾气,长得也比二弟要略显文静一些……”他接着斯斯文文地说道,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农村老娘们扯老婆舌头都样子,反正办公室里另外两位大仙估计也不会再杀回来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和我聊聊私房话了。
      其实,说多说少都随便他,我对此并没有什么要求。
      “他怎么样,现在?”我抽空问道。
      “给人家铺地板砖。”他冷冷地说道。
      “哦,这样啊。”我道。
      “嗯,这个也不错,都是挣钱的好路子。”我微笑着夸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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