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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推心置腹话家庭 ...

  •   我是真心实意地夸奖他的两个弟弟,而不是泛泛地象征性地安慰安慰他而已,因为我真心觉得农村出身的孩子能够有个比较靠谱的挣钱的手艺,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只要他们本人踏实肯干,不好逸恶劳,平时没有什么不良的恶习,至少来说成家立业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像钢筋工和铺地板砖的人,据我所知其收入并不低,一天挣好几百还是比较普遍的,虽然他们并不是天天都能挣钱。
      其它再过详细的家庭情况他就没继续说下去,尽管他心里想说的话其实应该是很多很多的,我觉得足足得有半拖拉机车盒子那么多,如果车盒子里拉的都是上好的农家肥的话,因为一方面来讲时间上可能有点不允许了,我们总不能一本正经地冠冕堂皇地拖拉到12点多再去寻思吃饭的事情吧?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借此机会我怎么着也得向他简明扼要地介绍介绍我家的基本行情吧?
      我认为这也是一种最基本的比较对等的交流方式,毕竟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哗啦哗啦”地独自表演吧?
      我作为他的女下级兼女同事也得适当地和他互动互动才好啊,对吧?
      所以,我逮着机会就打开话匣子了。
      “我上边有一个姐姐,下边有一个妹妹。”我开口言道。
      我恍然之间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一条非常忠诚而有趣的老狗,在那里颠颠地跑来跑去的,这条老狗使劲咬咬他的衣服,眼巴眼望地拉着他向我跑来,然后回过头来又咬咬我的衣服,两眼含水地扯着我向他奔去,反正就这么来回地拉扯着,企图将我和他硬生生地捏合在一起,也不嫌累,也不怕旁的狗背后说它的闲话。
      “哦,三朵姊妹花。”他应声说道,随口就夸了我一下。
      “哪里啊,都是很一般化的人。”我赶紧谦虚道,生怕他再说出让我感觉更加不堪的恭维话来,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大姐做什么?”他问,看似很随意的样子。
      “她呀,专科毕业后直接就留在了上海,一直也没回家。”我十分颓然地说道,好像在说一个和我无甚关系的人一样。
      “她在上海上的学?”他问。
      “不是,在南京。”我说。
      “具体做什么?”他继续问道。
      “好像是什么电子公司之类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我说。
      “哦,这样啊。”他轻轻地叹息道。
      “结婚了没有?”他问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她长得不是多好看,而且个子也比较矮,学历也很一般化,又没有什么特长,所以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我颇为无奈地向他解释道,想来他也能理解这种情况。
      “然后就成了大城市里的剩女?”他较为同情地问道。
      “那是自然了,就她这个情况嘛。”我冷笑道。
      “是啊,这种现象在大城市应该很普遍。”他评论说。
      “没错,像她这种情况,一抓一大把。”我附和道。
      随即,我便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姐姐,李兰。
      作为一个从标准的农村里混出来的女孩子,模样上生得丑一些,这的确是一种先天的不足和缺陷,为此她要承受很多原本可能不该承受的委屈和痛苦。
      女孩子长得丑就像男孩子没有钱一样,都是一种无言的伤痛。
      况且,她这个人也不是多么聪明伶俐,就是那个烂专科也是勉勉强强读完的,再往上她也没那个本事读了,所以毕业后直接就找了个一般化的工作,开始凭自己的那点小本事给家里挣钱了。
      这种女孩子,谁会看得上她呢?
      “那么,令妹什么情况?”他眼神温和地问道。
      “和大姐相比,她混得就更不好了。”我低头回应道。
      “一般来说,排行越小,长得就越好看,不是吗?”他较为恬静地开玩笑道,说出来的话基本上还是比较靠谱的。
      “的确是这样。”我承认道。
      “不过呢,她这个人更笨。”我实事求是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他道,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唉,说来更加可怜啊,她连初中都没正儿八经地上完就匆匆忙忙地下学了,然后就找了个小饭店去给人家端盘子了。”我冷着脸非常低声地说道,尽管我也不怕谁把这个话听去,但是我依然不想用正常的声音把它表达出来,因为我实际上并不想提起这个事。
      “她叫什么名字?”他问。
      “李霞。”我说。
      “李兰,李雪,李霞——”他小声念叨着,似乎这样用嘴念叨几遍就能将我们姊妹三个给娶进家里一样,尤其是我这个做老二的,更是让她念念不忘,留恋不舍,魂牵梦绕。
      “很普通的名字,很平凡的人物,是吗?”我道。
      “也是,也不是。”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我低声回应道,也是不置可否的意思。
      “虽然听起来很平常,但是也应该有个什么说法吧?”他忽然开口笑道,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一样来了兴致。
      “噢,其实也没什么,”我较为简单地想了想之后高兴地说道,并且非常强烈地觉得我将要告诉他的这番内容仔细想来还是比较有意思的,只要是他对我本人抱有浓厚的兴趣,他就会特别喜欢听我唠叨一下,无论我说多少废话都行,“就是我大姐出生的时候,碰巧家里的白玉兰开花了,所以她就叫李兰,三妹出生的时候正好西边的天空出现了一片火红火红的晚霞,所以他就叫李霞了。”
      “那么,你的名字?”他颇为得意地笑道。
      “你想也能想得出来啊。”我嬉笑着嗔道。
      “是啊,漫天飞舞的雪花,多么美好的一幕啊。”他由衷地赞叹道,好像真的看见了彻地连天的朵朵白雪。
      “雪花很好,可是我并不好。”片刻之后我又如此感慨道,颇有点大煞风景的意思,只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无所谓的事情。
      “嗨,何必这样说呢?”他劝慰我道。
      “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他继续说道。
      “但愿吧。”我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李霞,现在做什么?”他又问道,好奇心再起。
      “她呀,只能是到处瞎溜达呗,其实像她这种人,还能有什么正经去处?”我非常正经地冷笑道,倒不是看不起我三妹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她这个人着实太可怜了,比我大姐还可怜。
      我难道不希望大姐和三妹混好吗?
      可是,我这个当二妹和二姐的能有什么好办法呀?
      说句难听话,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回头朝哪呢。
      其实当年三妹被我的一个表哥骑自行车送去县城里的那个小饭店端盘子的时候,我正上着学呢,我听说后心里的那个滋味啊,简直没法再说。
      其实,谁不知道小饭店那里就是一个污泥坑啊?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我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家里就是那个情况。
      就算那个小饭店是个正经饭店,也挡不住三妹后来的流离失所啊,不是吗?
      家里既然下决心让她一个小女孩出去自己混社会了,那就是不打算要她的意思了,也不再关心她以后的幸福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吗?
      只不过当时家里人都没把这个话说出口而已。
      在我的印象中,三妹当时什么也没带,连个牙刷和牙膏都没带,就那样被我表哥给带走了。
      我表哥当时是个什么心情,应该也是不难想象的。
      可是,他能管得了三妹吗?
      他也管不了,他也给不了她什么,他只是顺手替我家里帮个忙,把三妹送到那个约定的小饭店而已。
      从那之后,表哥和我再也没提起过那件事。
      我没事也很少和三妹联系,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我没事也很少和大姐联系,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但愿彼此都安好吧,真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说句比较通俗易懂的同时也是比较流行的话,这样诸位可能比较好理解和领会我和他之间的特殊关系,他大概就是所谓的凤凰男,我大约就是所谓的凤凰女,我们俩都是通过努力上学这个途径好不容易才从艰难困苦的农村混出来的小人物。
      所以说,我们之间才能有这么多的共同语言,才能几乎毫无障碍地进行交流和沟通,尽管平时我们俩也没刻意地比别人多说多少话。
      他无非就是在年龄方面比我大了些,出道比较早而已,其它的方面我们俩其实都差不多。
      比如说,他是弟兄三个,我是姊妹三个,这个还是比较对乎的。
      他二弟和三弟都没上出来学,只是勉强有门还算不错的手艺混晚饭吃而已,说到底都是出力的命。
      而我大姐和三妹上学的结果也是非常无所谓的,尤其是我三妹,她充其量也就是比文盲略微强点而已。
      大姐劳心费力地在上海的夹缝里求生存,搞的城不城乡不乡的,那么大的年龄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三妹就更不要说了,就像一只到处流浪的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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