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期待》不不吃土豆

26、后知后觉

　　两人的僵持是被贝蒂打断的。
　　贝蒂一向偏心苏妄，似乎看懂了苏妄的挣扎和泪眼，冲过来叫了几声就咬上俞起南的裤脚，把人往外拖。
　　俞起南顾着脚下怕踩到贝蒂，手上松了力立马被苏妄甩开。

　　苏妄跑上三搂，锁上门，拿出行李箱收拾衣物。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简单的当季衣物，这段时间过得太顺畅，都把这里当家了，寄在宋宋家的行李一点一点往这儿搬。
　　现在收拾起来自己都觉得可笑。
　　觉得丢人。
　　也憋屈得慌。
　　捧出的一颗心结果只是被猜忌着玩弄于股掌？

　　自己跟宝贝似的小心珍藏怕碰着碎着的恋爱到最后只是别人演的一出戏？
　　“操！”
　　苏妄越想就越气，心里骂着俞起南。

　　收拾完了行李，离开房间时实在找不到出气的发泄口，脑门抽了，把所有的套搜罗出来丢进马桶。
　　丢完也没觉得解气，反而为这个幼稚的行为尴尬了几秒。

　　一出房间，俞起南站在门口，他神色严厉，看了看苏妄的行李箱：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谈谈。”
　　苏妄绕开人，黑着脸说：“这段时间吃您的住您的睡您的，我估了个价转您卡上了，记得查收，要是嫌少了，价格好商量。”
　　说完甩脸要下楼，只是行李箱太碍手，没挪动几步就被俞起南拽着箱子拉了回去。

　　被俞起南压制在墙角里，手被抓着，脚被钳住。
　　费力挣扎无果，苏妄消停了下来，冷眼扫了一下俞起南，说：“你还要说什么，你说，我听着。”

　　俞起南似乎是没有预料苏妄这么快就愿意静下来听他讲话，反应了一会儿才松开一只手，轻抚上苏妄的脸颊，低声说：“先不要生气，没有相信你是我的错，但我爱你是真的，我没有追别人，也没想过要伤害你，这段时间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能感受得到才是的？”
　　“都怀疑我跟别人合伙坑你了，相信过我喜欢你吗？”苏妄不耐烦地撇开俞起南的手，“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我跟睿森……亲亲我的照片恶心露骨的聊天，你也看过吧，你是怎么做到一边看着那些恶心的东西一边说爱我的？你都不信我还能说爱？您的条件多好，多的是人排队往您的床上扑，别整天爱不爱的，您把爱都讲掉价了。”

　　苏妄觉得自己不仅丢人，还特没骨气，讲句狠话一开口就哽咽，想瞪人一睁眼就忍不住红眼眶，一看着俞起南就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他说的爱他的温柔他眼底的深情怎么会都是假的呢。
　　犹豫了，也狠不下心，所以俞起南贴上来的吻也没有及时甩开，不争气的想着继续沦陷。

　　苏妄很快清醒，拾起盔甲和立场，咬了一下俞起南的舌头。
　　俞起南反而更加用力地加深了吻，顶着下身，勒着腰，扣着下巴，把苏妄吻到脸色发白才放开。

　　苏妄大喘着气，连俞起南松了所有的束缚，人都后退了一步，他也顾不得马上转身就走。
　　俞起南捧起苏妄的脸，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我说都是真，没有骗你。就算怀疑你，我也只是想把留你在身边，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想着总有一天能让你真的喜欢我。”

　　“那您是真的心大。”苏妄不屑往后挪开脑袋，喊了一声“滚蛋”，拉上行李直接下楼。

　　俞起南跟在一旁，准备帮忙提一手箱子也被闪开了，只好耐着心说：“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你先冷静几天，过几天我们再聊。”
　　苏妄没理会，到了一楼，面对陈姨，又看了看被关在后院的三只小祖宗。
　　莫名的不舍。

　　骂着自己没骨气，挤出笑容跟陈姨道别。
　　陈姨挡着门：“有误会就要先讲开，要冷静也要在家里冷静，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里啊。”
　　“没有误会，陈姨你……”苏妄讲到一半的话，就淹没在冲过来的贝蒂的叫声里。

　　转头去看，是俞起南开了后院的门。
　　所以说动物有多通人性！
　　平时要出门也不见这三只小祖宗黏过人的，这会儿倒是全黏上来了，扒着腿的，咬着裤子的，撞着行李箱的，分工齐上。

　　“能不能管管他们。”苏妄看向俞起南，结果对方只是站在原地。
　　向陈姨求救，她直接转开脸装作没看到。
　　无奈之下，只能把三只小祖宗引到后院，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脱身。

　　再出来时，就看见俞起南抗着行李箱放进停在门口的车。
　　苏妄追了出去，也没能赶上俞起南关下后备箱。

　　“我送你。”俞起南说着，打开副驾的门。
　　苏妄根本就没想好要去哪，他的房子早卖了，拖着李行去朋友家借住还得解释一通。
　　本来是想随便找个酒店，但自己知道的范围里几家酒店都是俞起南的，并不想当着俞起南的面说要去住他的酒店。

　　谁知道俞起南直接说：“上车。先住酒店吧，我送你过去，这边不好打车你知道的。”
　　踌躇着上了车，苏妄一路都没有讲话，拧着眉，看着车外。

　　只是在到了地方准备下车的时候，才开口说： “我跟睿森只是朋友，没有合作，没有坑你，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有必要还派人跟踪我吗！”
　　俞起南往外探了一眼后方的车：“那是保镖，保护你的。如果你觉得太碍眼，我让他们离远一点。”
　　“保镖？”苏妄冷哼一声，还是不信。

　　拿着手机晃在俞起南面前，上面是两条转账纪录。
　　“车费转了，记得查收。”

　　拉着行李进酒店时，见俞起南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小时内的巨大落差让苏妄身心俱疲，然而等他冲了澡躺上床，却始终不能冷静，无法安睡。
　　把枕头蒙在脸上，压着不住往外冒的眼泪，骂了很多脏话，把床垫当沙包踢。

　　到了后半夜苏妄开始觉得这股矫情劲儿再不散，白天真没法去上班，索性不强迫自己睡觉了，换了衣服，顶着一张颓靡的脸下楼去找便利店。
　　买了啤酒和煮到烂得不行的关东煮，坐在便利店门口吃了起来。

　　冷风一阵阵袭来，平时经常吹牛自己千杯不醉的苏妄现在只喝半瓶，头已经开始胀痛。
　　头胀，心里也不痛快。

　　丢下筷子起身直接往马路对面那辆眼熟的车走去。
　　走近敲了几下车窗，等了一会儿才有个男人下来。

　　“苏先生您好。”
　　苏妄瞥了眼车内的另一个人，又看了看面前魁梧的大汉，置着气大声嚷道：“有完没完，还要跟多久。”
　　对方直接上前递出名片，一板一眼地说：“苏先生您有任何疑虑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我们公司客服部门的同事会为您提供咨询。”

　　是一张安保公司的名片，还真是保镖？

　　“你们跟了我多久了？”苏妄又问。
　　答案很显然，对方说：“很抱歉，不便透露。”
　　苏妄无趣地转身走开，边说了句，“走吧，大半夜的你们不累吗。”

　　跟了多久？苏妄心里也有底。
　　自嘲着自己还真是积水的恋爱脑，一点长进都没有，全让宋宋骂对了。
　　之前有过几次，比如去菜市场，俞起南刚好提前下班在附近；比如工作室聚餐，俞起南刚好在同一家餐馆；比如翘班想去买油炸面包，也能碰到俞起南出现在同一家店。
　　去他妈的刚好！
　　那时候苏妄还真为偶遇的缘分高兴半天，现在想来，只想给自己翻白眼！傻*！

　　回到便利店门口坐下继续吃东西，一边按着名片上的名字地址搜索，真是安保公司？

　　就算不是恋爱脑，苏妄这脑袋也是半积水的，塞不进太多东西，思考能力总是直线条，还执拗。
　　明明非常不舍，把所有的事情捋一遍，幸福和心动的情绪占据了一大半，可另一小半的愤愤不甘主导思考。
　　把自己在这一段感情的份量看得很轻很轻，所以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是自己倒贴的，是自己先表白，是自己张着腿问人做不做的。

　　这事儿就不能想，一想，苏妄觉得吃的东西越不是味，端着盒子又进去便利店重新打包一份。

　　“要不要少加点辣？你都辣出眼泪了。”店员问着，抬眼又看了看苏妄，笑了笑。
　　“多加点，我都没辣过瘾。”苏妄笑着和店员聊上了，又问，“你一个人上夜班会不会怕？这条路看起挺冷清的。”
　　“还行，”店员说着把装好加了很多辣的关东煮端给苏妄，“后边的小区和前面的酒店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苏妄付了钱，也没有要出去的打算，想找人聊聊天分散注意力。所以吃着串，又说：“你是兼职还是全职？上班会不会无聊？”
　　“不无聊，”店员摊开给苏妄看他手机上暂停页面的游戏，“我兼职，白天要上课。”
　　“大学生？”苏妄又问。
　　“是，大三了。”店员说，“你挺能吃辣的。”
　　“你这儿的辣后劲不够，”苏妄伸手直接从柜台上抽了纸巾，擦了擦眼睛，“白天要上课，还上这种大夜班，吃得消吗？”
　　“那有什么办法，不工作就没钱生活。”店员笑着叹气。

　　苏妄想了想，也跟着叹气，“读书好，还是要多读书的，早知道我以前也应该争气点多读点书。”
　　店员看向苏妄短袖下露出来的纹身，抬了抬眉，调侃：“刚才乍一看，我还以为你是道上混的。”
　　“是吧。”苏妄笑了起来，“我以前在夜市打工，老板就常说我这样子往摊位上一站，闹事的人都少了。”
　　“你看起来很凶，但也就乍一看的事，”店员指着袖子，“能给我看看吗？很酷，我也挺想整一个玩玩。”

　　苏妄放下关东煮，卷起袖子，“纹身要谨慎，我现在想洗都不能完全洗掉。”

　　便利店开门的感应器响了一声，知道有客人进来，店员喊了一声欢迎光临，但眼睛和手都留在苏妄手臂的纹身上。
　　在纹身摸了一下，店员又说：“平的？我一直以为纹身凸起的？”
　　“那是增生了，大概就是……”苏妄讲了一半，一件衣服突然甩到自己面前，下意识就接住。

　　店员也赶忙地闪开身。
　　手里抱着西装外套，都不用抬眼，苏妄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俞起南站在入门处，穿着一身运动服，脚下却是双拖鞋，直盯着那个店员，神色冷冽，眸光似刀。
　　苏妄把外套扔了回去，然后直接无视，指着关东煮对店员说：“再给我一份，还是刚刚那样的。要打包。”

　　“好的。”店员谨慎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偷看，最后端出关东煮的时候，对苏妄说，“加个微信？”
　　苏妄拿着手机扫码付钱，一时之间没有想到除了‘手机没电’还有别的什么借口，只好点着头，准备添加。

　　但是俞起南过来拿走苏妄的手机，接走关东煮，然后看了苏妄一眼，转身往外走。
　　苏妄要跟着出去，还没走开，手就被那店员拉住，小男生笑得灿烂，一边说：“哥，我这周都上夜班。”
　　？
　　苏妄还在愣。
　　店员又说：“怎么装傻了？”

　　还没走出便利店的俞起南退了回来拉走苏妄，把人往外带。
　　出了便利店，冷风阵阵。
　　俞起南把外套扔到苏妄身上，见他不动，才又说声“穿上”，语气里全是不悦。

　　苏妄还在回忆刚刚店员小哥的意思？搭个话就能碰上基？反应慢半拍地穿上外套才想起来为什么要听俞起南的话？
　　可是确实冷，算了，就穿着吧。

　　从俞起南手上拿走自己的手机和关东煮，不看他一眼，无视着走回酒店。
　　进了酒店在大堂等电梯的时候，竖着耳朵那儿听俞起南和前台讲话。

　　俞大老板多威风，大半夜的进酒店直接跟前台说：“麻烦帮我给蔡经理打个电话。”
　　然后不一会儿俞起南拿着顶楼总统套房的房卡过来了。

　　“在等我？”俞起南走近就对苏妄说。
　　“等电梯……操！”抬眼一看，苏妄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按电梯。

　　慌乱着上前按电梯，门一开赶紧往里冲。
　　进了电梯按了楼层就低头刷手机。
　　但是灼灼目光难以忽视，苏妄在实在忍不下了，抬头瞪了回去，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本想的是，不来烦你，让你先冷静几天。”俞起南的目光从苏妄的脸移到他手的关东煮，“但是，既然还有闲情去撩小男生，你应该是不需要冷静的。”
　　“我没有，我就是跟他聊了几句而已……” 苏妄急着解释，但关键点不对，转而又说，“关你屁事！”

　　俞起南移开目光，看向电梯门反光里的苏妄，声音很轻，有些喃喃：“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我重新追你，以前的方式太拙劣，以后不会了。”

　　叮~
　　到了苏妄房间的楼层，电梯门开了之后，苏妄还在立在原地，直到门要再次关上了才跨上前按住开门键。
　　他站到俞起南面前，想开口却找不到适合的表达方式。
　　是即迷恋又不肯相信俞起南是认真的。
　　是想相信俞起南却不能相信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深情。

　　看着俞起南安抚般轻柔的微笑，苏妄更加讲不出任何的质问，对望着，揣揣不安的心渐渐定了下来。
　　到最后苏妄也没有讲话，退出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