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期待》不不吃土豆

25、杀人先诛心

　　恋人们相互之间的信任有时候不是来源于爱的深浅，而是取决在一段感情里自我认知的分量。

　　师父跟宋宋求婚这天，闹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乌龙。
　　计划是师父带宋宋到餐厅吃饭，中间餐厅假意停电，再亮灯时他们的亲朋好友会出现为宋宋送花，背景放着宋宋和师父认识以来的视频剪辑，然后师父再递出戒指求婚。
　　流程挺循规蹈矩的，但师父这个老男人很用心在准备每一个细节。

　　结果因为师父连续几天的行踪都太反常，被宋宋跟踪出门，然后直接撞见了一个还在布置准备的求婚现场。
　　在先把人绑了天黑再放出来求婚还是干脆破罐破摔直接把这个婚求了的抉择下，师父选择了后者。

　　鲜花还没有到，机位还没有架好。
　　提前过来帮忙的苏妄临时充当摄像，一边打着电话通知各方亲朋好友。

　　在场的人都是即慌乱又都憋不住想笑。
　　宋宋在被戴上戒指的时候直接哭到失声。

　　师父说“你愿意嫁给我吗”的时候，宋宋说“你以后想怎么玩儿咖啡都行，不走商业了，不逼你了，千万别给我突然来个外遇。”
　　戴上戒指整个求婚连五分钟都不到，而且全是宋宋在哭。

　　苏妄从镜头后探出头，看了看，踢了师父一脚，把他叫出来。
　　“你有病啊，”苏妄指着师父骂，“杵那儿说什么咖啡市场，宋宋不是在跟你聊咖啡。她为什么跟踪你到这来你没想过原因？她以为你出轨呢！”
　　师父自信一笑，说，“我跟小宋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怎么都不会有这种误会的。”

　　“你是不是傻，”苏妄急得想打人，“信不信任跟这事儿没关系，在宋宋眼里你一直都是爱咖啡比爱她多，她以为之前把你逼烦了，现在说不跟你争工作室发展方向，你还高兴上了？赶紧哄人啊！“
　　“不至于吧？”师父还在怀疑，转头去看哭得委屈的媳妇儿。
　　“你哄着就对了，”苏妄推人进去，反复交待，“真的，信我，宋宋是真的吓到了。”

　　求婚计划虽然乱了，但饭还是要吃的。
　　等亲朋好友赶到，大家吃上精致法餐，送上祝福。
　　苏妄把这事儿发微信跟又在离岛出差的俞起南讲了一通，中途还接到俞起南打来的电话。

　　“你要过来了吗？”苏妄接了电话就问。
　　“我在机场，十分钟后登机。”俞起南说，“不过，是赶不上你师父的求婚现场了。”
　　“笑死我了，”苏妄握着电话往餐厅外走，“你看到我拍的照片没有？宋宋现在缓过神了开始发脾气，她今天出门没化妆没洗头只穿T恤牛仔，跟我师父那一身骚气的小西装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俞起南说：“你问问看，他们要是想重新再办一次求婚的话，我跟餐厅经理说一声就行，都可以配合的。”
　　“俞总真大方！”苏妄笑着调侃。

　　俞起南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也是带着轻快的笑意，“俞总有很多餐厅可以借，别客气。”
　　苏妄已经走出了餐厅，在门口来回踱步，脸上的笑根本合不上。
　　“我有问过的，宋宋说她认了，再来一次求婚也没那个意思。这事儿主要怪我师父，他太紧张了，这几天把自己搞得神秘兮兮的，让宋宋怀疑到他出轨。你是没看到，宋宋哭得有多惨烈，我师父居然还以为她是感动，明明是吓哭的！”

　　之后师父和宋宋的沟通也证实了苏妄的猜测，所以这会儿苏妄转述起来莫名的得瑟。
　　“他们都交往八年了，平时吵闹秀恩爱两手抓，怎么还能怀疑上出轨！”苏妄说，“估计宋宋平时就是爱逞强，其实没什么安全感的，也是，安全感这玩意儿又不是多说几遍我爱你就会有的。”

　　“说什么？”俞起南问道。
　　“说我……”苏妄顿了下来，“诈我呢！”
　　“怎么诈不出来？”俞起南笑出了声，“好了，我要准备登机了。”
　　“那晚点见，我给你打包几个蛋糕回去。”
　　俞起南没有接上苏妄的话，而是说了声“我爱你。”

　　挂掉电话前，只能听见苏妄一阵一阵的傻笑。
　　吃了蜜似的甜。
　　比看别人求婚还要甜。

　　挂了电话，苏妄咧着笑准备蹦回餐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叫自己的声音。

　　“睿森？”回头便看到祁睿森朝他走来，苏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祁睿森大步走来，明眼可见的气势汹汹，站定便直接了当地问：“和俞起南结婚的人是你？”

　　想着曾经的关系，又想着所谓结婚关系的开始，苏妄不禁心虚，“你吃了吗？我师父今天求婚，在里面吃大餐……”
　　话和笑都被祁睿森打断，他沉着一张脸，语气很冲，“你怎么和俞起南扯上的关系，哦，所以俞起南愿意帮我还钱，还给我安排工作，都是因为你？你还是同性恋！苏妄，你有没有当我是兄弟，你知道我对俞起南……你还跟他扯上这种关系，上次还跟我装傻！你是故意膈应我的吧？”

　　苏妄看着周围行人不断的环境，又看祁睿森气煞难消的模样，很尴尬，但不得不压着情绪冷静解释：“我和俞起南是在交往，一直瞒着你，我很抱歉。”
　　“我要你离开他，赶紧断了。”祁睿森冷声道。

　　苏妄以前觉得祁睿森自大的性格是泛着可爱光芒的傲气，现在只觉得这人无理取闹，恨不得教训一顿让他好好说话。
　　自知理亏在先，所以耐心地好言道：“你吃过饭了吗？要不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别扯开话。”祁睿森语气低了下来，但面色依旧难看。
　　又说：“我承认我自私，你是我兄弟，他是我追不到的人，我接受不了你们有这种关系。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好，俞起南那人太复杂，你了解他吗就跟他在一起？你这人一点心眼都没有，小心被吃的渣都不剩！”

　　苏妄听到这儿还是微笑点头附和，心说，这亲妈台词真耳熟。

　　祁睿森继续说：“我上司，就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吃饭那个小梁总，俞起南的舅舅。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小梁总被俞起南整得有多惨，他连自己得亲舅都能下狠手，更何况是你……”
　　“我不干涉也不评价他在工作上的行事作风。”苏妄直接打断，又说，“你等等，我去拿个钥匙，找个地方先吃饭吧，别站在这里了。”

　　说完没有等回复，转身跑回餐厅。
　　苏妄并没有把祁睿森的话放在心上，不会因为俞起南的工作风格而对他的为人轻易做出判断。
　　不管怎么样祁睿森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不想因为感情的事产生隔阂，所以还是准备耐着心聊清楚。
　　拿了钥匙，和师父匆匆道别，出餐厅前还犹豫了要不要跟俞起南报备一下，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回去再说吧。

　　从停车场开出车停到祁睿森面前时，祁睿森的脸色越发难看。
　　“哼！”祁睿森一上车就发出一声轻蔑的笑，看了一圈车内四周，最后拍了拍方向盘，对苏妄说，“你真行！”

　　苏妄开的是俞起南的车，从车库里选的一辆最低调的车，但也掩盖不了豪车的属性。
　　尴尬地笑着，发动了车，苏妄解释道：“我的车坏了，这是借的，只是借两天。”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怎么好上的？”祁睿森靠椅背，带着轻蔑又不甘的余味，话语里夹着刺。
　　苏妄专心开车，目光留在在外面的路况，只简单应付，“没多久，就这段时间的事。”
　　“就？这段时间？”祁睿森似乎不能相信，“这段时间俞起南没有怀疑过你？”

　　“什么怀疑？”苏妄问。
　　“有几个以前俞起南得罪过的老员工和小梁总合作，里外接应撬了不少他们集团在东南亚的资源。”祁睿森转头去看苏妄，又再确认般地询问，“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俞起南没跟你提过？”
　　“为什么我要知道？我不过问他的工作。”苏妄顿了顿，蹙起眉头，转头审视了祁睿森一眼，质问道，“你不会跟着在公司里又闯了什么祸吧？”

　　“没有，我不瞎，我知道该抱谁的大腿。”祁睿森说，“我没参与，但是莫名其妙被带进拘留所待了整整两天，就上周。从拘留所出来，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小梁总跟几个老员工私自开的公司被查封，他们的交易全是用你跟我的名义。”
　　“什么玩意？”苏妄把车靠边停，又问了一遍，“你说的什么意思？”

　　祁睿森翻着手机相册拿到苏妄面前，几张翻拍别人手机相册的照片，很模糊，但也看得清楚。
　　有那天再马来西亚的和祁睿森还有那个小梁总一起吃饭的照片，还有几张显示着苏妄自己和祁睿森的微信聊天页面，内容全是是苏妄没见过的。

　　祁睿森说：“他们可能想制造出你背叛俞起南还给他戴绿帽的样子，一边撬点儿资源一边转移资金链，再留点证据把锅全往你跟我的身上扣。俞起南没跟你提过这事，他是信你还是不信你？反正赶紧离开这个人吧，他手段真的阴，小梁总他们被俞起南反咬了一口，现在背着洗钱和走私的罪名全关进去了，翻都翻不了身。我他妈花了多少时间金钱好不容易快追到他女儿……”

　　苏妄已经听不见祁睿森后面说的什么，拿着手机不停翻看那些照片。
　　露骨的聊天内容，在马来西亚和祁睿森不知道是借位还是P的暧昧照片，甚至还有和祁睿森注册开公司的执照。

　　把手机扔还给祁睿森，苏妄趴上方向盘，思绪混乱，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回忆起来和俞起南这段时间相处，难道不是在恋爱吗？
　　所以俞起南是抱着什么心态？
　　可……还是有迹可循的，苏妄突然想到很多次俞起南会在做|爱的时候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当时的苏妄只以为是情话，所以其实是爽了不拿钱当回事的嗤笑？
　　所以俞起南那些深情和温柔都只是他演技精湛的做派？

　　祁睿森还在那儿不停地说：“我跟你是什么事都没有，但谁知道俞起南怎么想的，万一他整完了小梁总转头过来整我们？你能跑赶紧离开他，我是跑不了的。我今天想去辞职没有被批，还拿合同出来压我。买了机票回国，一下飞机就接到公司的电话让我马上回去。他们监视我的所有动向，我现在连手机都不敢打，谁知道是不是被监听着，还有，昨天在公司碰到俞起南，他居然跟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笑着问我在马来西亚住得习惯吗！我当时就吓了一身冷汗，多少年了，他连眼神都没有给过我一次，居然还能对我笑……”

　　“你说，在哪碰到俞起南？”苏妄抬起头，眼里泛着黯淡和泪。
　　“公司，他在马来西亚你不知道？去笑看丧家犬！”祁睿森只顾着自己讲，这时候才注意到苏妄的表情，“你，你真的喜欢俞起南？不是，我想不明白你和俞起南怎么搞上关系的？”

　　“睿森，我不想吃饭了，先送你回家吧。”苏妄觉得自己好像连呼吸都在颤抖，紧紧抓着方向盘，发动油门前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恢复了视线。

　　一路上苏妄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拼命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只是误会而已，回去跟俞起南聊清楚就行了，没什么事的。
　　但情绪挤压在越来愉快的车速上，根本不能冷静下来。

　　“你是不是发现后面那辆不对劲？”祁睿森对突然加快的车速却有别的理解，他看着后视镜，紧张地说，“刚刚你停车的时候，那辆车也停了，是不是在跟踪我们？不会是俞起南派的人吧？”

　　那辆车从苏妄把祁睿森送到家，再回到俞起南家，整个路程一直跟着。
　　而所有努力压制的情绪当苏妄在车库里见到俞起南时，全都奔溃。

　　冷静不了，也做不到理智。

　　苏妄一下车，用力摔上车门，后退着避开俞起南的走近，怒火直烧，吼声道： “你是不是一直都认为我为了帮睿森才故意接近你的。”
　　俞起南停下脚步，还没有开口，便又听到苏妄咬牙切齿地又吼了一声，“是不是？”

　　保持着一贯的温和，俞起南说，“是。但这重要吗……”
　　只那一声“是”，苏妄就没有往下听的心情，撞开俞起南往楼上快步走。

　　苏妄的声音夹着怒气带着哽咽：“所以我就是你养在身边防着的贼！对！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贱，以前为了借钱跟你上床，现在为了偷东西陪你睡！俞大老板您的心可真大，我这样的人你也睡得下去！”

　　“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俞起南握住苏妄的手把他拦了下来，挡在面前。
　　他抬手想去擦拭苏妄眼角的泪，但马上被推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苏妄脸上有泪，却目露愤懑，“您是睡出感情了，还是觉得我这个炮灰有利用价值？够了吧，我看着恶心！”
　　“没有别人。”俞起南的声音徒然升高，手上也发力地握紧，“这么长时间你还不能看到我的真心？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只有你，你能不能别自己胡思乱想？”

　　“去你的真心。滚蛋。老子不陪你玩恋爱游戏。”苏妄挣不开手，语气因为哽咽而弱了下来，最后沉下头，咬牙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