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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清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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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看着在大厅里三三两两坐着的大家,有些烦躁地说:“以他们的能耐,这趟天界是不是也去得太久了?”
“是不是拐的路太多,没找到宁曦?”樱飒接上了话头交叉着手指轻托腮边。
愿马上否定了樱飒的说法:“我们和你们一样,互相之间可是有感知力的。”
李斯特和源流牙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二楼平台:“不知艾斯那里有结果没有。”
话音刚落,云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天界的结界可能受了染冰天毁灭的影响,变得极不稳定,控制不了要测试的中心点,找不到痕他们。”
众人都抬头看向云泪身后的艾斯,不由得有些震惊。
连艾斯都无法得到他们的情报,太让人觉得——不寻常……
正当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月影的众人突然不约而同地窜出一阵莫名而可怕的心悸,心跳在加速,沉闷的压抑从心底漫延到空气中。
这种感觉,有如蓝雨死去那时的慌乱感。
“清!”愿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一直牵动着心绪的名字冲口而出。
全然忘了楼梯的作用,愿和李斯特直飞上二楼的栏杆处,却只看到洞开的落地窗口,接着龙和艾斯的背影飞离了露台,诺安也紧随其后。
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竟像突如其来的灾难,阴冷而沉重地敲打着心房。
“去空镜湖。”
格局不一的白色建筑一直往身后退去,偶尔会出现三五成群的天使军,但惊痕那疾速掠过的身影只为他们带来了死亡。
警惕地眼观四周,却始终搜寻不到宁曦和清新的身影,两人的气息变得虚弱而紊乱,惊痕不知道自己还要寻找多久,但他已经开始感到疲累,一种并不是体力透支的疲累。
刚才胸口有一阵说不上很痛,但特别难受的感觉,持续了几分钟,他已经控制着不去想那些有可能发生的事,他宁愿相信清新和宁曦先他离开了。
不得不承认,即使与人类相处了一段时间,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当人类和陌生人打交道时,他们镇静有礼,但对他们所爱的人,他们却容易起急,会生气,会怒吼。
人类作为这个空间存在的一个个体,同时又分成了众多称为“家”的奇怪小整体,但人类并没有为着这个小整体而努力,他们会更忙于一些身外的东西,比如工作,应酬,聚会,诸如此类的一些。
也许这其中的原因只是没有人想过,如果明天他离世而去,他供职的公司可以用不着几天就找到别人替代他——即使他身居要职;但是他撒手抛下的家人却要用余生承受失去他的悲伤——即使他并未曾令这个家十分地温暖。
他们将身心更多地投入工作,而不是家——实在是可悲的本末倒置。
对比人类,我们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却知道什么才是我们想要,谁才是我们生命的最重。
作为恶魔,不用为衣食奔波;作为强大的月影的一员,需要物质上的东西时均可随手拈来,从人类的生物学角度来说,我们站在食物链的顶层。
但我们用尽毕生来珍惜的同伴,依然会有一天失去他的音容笑貌,捂不紧他生命的沙漏。
懂得又如何,反思又如何?
同样的失去,同样的感受悲伤,而且经历的岁月要更长,我们与人类,到底存在多大的差别?
这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已经越来越弄不懂了……
思绪飘得渐远,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夹杂着一声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惊痕解决掉面前的几个天使军,全然不顾会招来更多麻烦地展开了双翅,飞向声音的源头——孕灵殿前方。
还未接近,惊痕的心已像被惊涛骇浪撞击——真切地感受到焕砂那熟悉的气息,其间还夹杂了凌厉的杀气。
平地而起的风猛烈而带有晕眩感,一直在天界以习习的姿态穿过的风,此时却像一把把明亮的刀子,割裂着空气。
地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天使军瘫软的尸体,剔透而晶莹的血液流了一地。
当惊痕抬眼看到半空中时,身体微微一颤,瞳孔兀地收缩,脸上的表情仿若寒冬抚过,凝出一层冰霜。
虽然身形有些模糊,但他知道,那龙卷风的核心是清新!
来不及阻止,也无法加入其中,疾走着的风淡淡地旋出了颜色,有缕缕的金黄卷在其中,还有一丝丝的鲜红在转着。
眼前霎时像被黑暗完全笼罩,耳膜也有如穿了一般,又像是自己无意中闯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个寂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空间,丧失了五官的功能,无法感觉,无法感知,静得令人心慌,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扑通,扑通”。
即使时间的确有那么三秒钟的静止,惊痕还是爆发出了怒吼声。
“放开他——!!!”
一片令人窒息的白光后,耳边传来清脆的金属坠地声后,一个黑影沉闷地撞击上硬质地面。
风渐止,一根根细直而柔软的金黄发丝以慢动作散落,殷红在空气中飘洒开来,浓烈的血腥味钻入了鼻孔,翻涌起胃液。
被嘱咐躲在远处的宁曦匍匐在地,原本虚弱的身体已无力爬向一直保护着他的那个人。
惊痕怒吼着用翅膀鼓起强风袭向众天使军,趁乱背起清新挟住宁曦欲飞离这个危险之地。
但清新却从身后沉沉地滑下,身上布满风刃割开的伤口流血不止,他挣扎着睁开双眼,歉疚地看着掉在不远处的银色□□,嘴唇轻轻嚅动:“我以为我的枪法已经很厉害……想,想不到,他的风刃还是比我的枪快多了……对,对不起啊……痕……”
“不,清才比较厉害,宁曦不是被好好保护着吗?”惊痕的双眼蒙上了雾气,他扶了一把清新,慌乱地说,“清你抓紧,我们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清新的手臂却软软地垂了下来:“痕,带着宁曦逃,那个风元素智天使不是有伤在身的你可以对付的。”
“要走就一起走!”一旁的宁曦勉强开了口,但只是这一句话已令他体力更快逼近极限。
“……你可是凝最重要的人,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清新重重地吸进一口气,艰难地说,“虽然打不过,但我还是有能力掩护你们离开……”
惊痕打断道:“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做掩护?!”
“痕忘了吗?我有杀手锏啊。”清新抬手抹了把唇边的血痕,笑容爬上了嘴角。
“带,带宁曦回去,这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至少要带他回去……回去……”
惊痕用近乎吼的声音阻止道:“愿说过只要你呆在月影一天就不能用那招!”
“没关系了,走吧……痕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做吗,你们不能死在这种地方……走啊……”
惊痕不敢再凝望清新消失在光芒中的欣然笑容,背起宁曦毅然转过了头。
“我们走!”
“告诉愿公主殿下,她和艾斯王子殿下赐予的第二次生命,我一直很珍惜……”清新最后的视线停留在惊痕的背影上,淡淡地说着。
没有力气说更多的话,清新闭了闭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体流了出来,从那样奄奄一息的身体溢出的力量让焕砂也为之动容。
“全体后撤!”焕砂大喊一声后首先飞离,。
还没搞清状况的天使军根本收不回向前冲的脚步,能量波以清新发光的身体为中心爆开一个圆……
又是这种以生命作为力量催发剂的能量,已经阻止不了。
大滴大滴往外翻涌的泪水浸湿了眼帘,忍不住回首时,视线已透不过光圈,清新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清新的最后一招,带有它独特的力量,清新特殊的体质受从小所生存的环境所影响,当他把身体溶成粉末通过空气传播进入呼吸道后,可以腐蚀一切,从内脏到皮肤,从血液到毛发。
片刻的工夫,毫无防备的一干天使军干嚎着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挣扎,越是呼吸得急,身体越是血肉模糊。
焕砂捂住口鼻看着地面上的惨象,浓烟弥漫中已经不见了另两人的身影:“月影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
“马上通知后勤部把这里封锁,别让毒气飘去孕灵殿!”
这样的毒除了风华,天界已经没第二个人可以解了吧。
想着,焕砂更小心地指挥着在乱成一团的天使军,极力阻止孕灵殿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
混乱被远远地抛于脑后,疾驰的脚步却还是没有找到方向,来时的入口已被派遣重兵把守,身负重伤的自己还带着宁曦,突破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已经不能再冒这个险,清新已经拜托过,宁曦一定要逃出去。
想到清新最后说的话,惊痕的悲伤又扩展开来。
不是说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生命吗?但现在的他们和自己都在做着何等藐视生命的举动?
每个人都牺牲自己只为让别人活着,生命对他们来说到底是什么?对自己来说,又是什么?
闯过几处疑似出口的地方后,怀着不能辜负清新的牺牲的心显得更为焦急,惊痕伫立在追兵的中央,看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路。
出口!出口!出口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