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异乐曲》夏珞恪

42、贸闯天界

　　空气里像浮动着不安分的因子，令人莫名地心生不安。
　　“在那边！他们逃到那边去了！”微乱的步伐朝着拐角处响去，嘈杂的声音充斥着原本安静的空间。
　　站在屋顶的人看着慢慢远去的那支军队，不禁自语了一句：“怎么最后还是惊动了这么多天使军……”
　　话没说完，就被蹲着的另外一人扯了他一把：“知道有这么多天使军在围剿就别站那么高呀！”
　　不再任性地摆出惹人注目的姿态站着，而是有点丧气地缓缓靠在屋顶一角：“可是专程为了救人而来的人却和我们走散了，这算什么啊？”
　　“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们，不如清新你还是尽快和惊痕会合后就离开这里吧。”
　　“你可别这么说，你好歹也是同伴了，不能对同伴见死不救是月影的教条。”清新看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出路。
　　“和‘不能让背叛者活着’一样重要的教条么？”清新的话霎时令宁曦想起不堪回想的那一幕。
　　清新看到宁曦的眼睛泛起了忧伤不禁连忙摆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之前我们的确是有不少事情做得很残忍，但我们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不是不是，或许在我们心里就是只有背叛者是无法原谅的，是原则问题吧——也不算是原则问题啦，或者是我们经历的背叛太多，而背叛者带来的伤害是最大的——啊啊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宁曦却笑了：“我没事，清你也不用解释，我明白当时你们所站的对立面，现在要想的是尽快离开这里。”
　　看到宁曦终于笑了，清新才松了口气：“其实令你们刚相遇就生死相隔我们是真的很抱歉。”
　　说到生死相隔，宁曦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孕灵殿！我们去孕灵殿吧！就离囚禁我的那囚室不远，痕可能在那里。”
　　清新一脸狐疑地问：“你怎么那么确定在那里？”
　　“被囚禁的这段时间也有听到别的囚犯谈论过，似乎那里是天使元灵的终点，但也是起点。”
　　“听起来好像很神奇，这孕灵殿长什么样啊？”
　　“听他们的形容，好像里面就是一棵像树的物体，上面的一片叶子就是一个灵。至于终点和起点的说法我也不是很明白，说的大概就是天使虽然也会死去，但死后的元灵会进入孕灵殿，而灵在里面都不会消失，只是会被慢慢地孕育成另一个性格出生，再以另一个天使身份生存下去。要是别的种族灵进到孕灵殿借着契机也有可能会被净化为天使灵，还会继续这样的轮回方式，感觉有点像人类界所说的同一个灵魂却生生不息的轮回吧。”
　　“老实话，这太深奥了，我其实听了也还是不太明白，不知道这和我们恶魔界的始魂狱有什么分别。但既然你说是在那里，那我们就去那里碰碰运气吧，在这里躲着也躲不出个头绪来。”
　　“那我们赶快过去吧——啊——”宁曦一声哀叫令清新准备跳下屋顶的动作停住了。
　　“受伤了？！”清新扶住差点没滚下屋顶的宁曦紧张地问。
　　细细的汗珠从宁曦光洁的脸上泌出，脸色因强忍疼痛而显得有点发青，但他依然笑着说：“不碍事，之前受到拷问时被植入了某些会消耗元气的东西，估计是为了防止我逃走吧。”
　　清新的拳头都不禁握紧：“这些在人类界被传得仁爱无敌的天使拷问人的时候怎么丝毫仁慈也不见了？！”
　　“这点痛我还受得住。”
　　“不然还是歇一下吧？”
　　宁曦摇了摇头：“你先去找惊痕，孕灵殿的确切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们相互间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我跟着去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的，等你们会合了再回来找我。”
　　“这里根本藏不了人，更何况现在天使军派出的搜索队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抵挡能力，你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无论如何都要一起行动。”
　　看着清新认真的眼神，宁曦也不忍再拒绝，但他依然倔强地说：“那我们先说好，如果我成为包袱的话一定要扔掉。”
　　清新听到这句话似乎有点被激怒了：“既然已经决定是来救你，不一起走就没有意义。”
　　宁曦不再说话，脸色微显苍白地笑笑，点了点头：“马上走吧。”
　　淡淡的微笑也随之释然地浮上清新的眉梢：“好。”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到底在哪里？”
　　安静的孕灵殿有喃喃自语声，而看着这棵巨大的泛着银色柔光的大树，惊痕更是不知哪一片叶子上所附的灵是自己要找的，而飞在身后的噬烈却显得有点烦躁，似乎在催促着惊痕赶紧离开。
　　惊痕有些着急，扇动着巨大的羽翼向树的顶端上升。
　　突然翅膀被人握住，惊痕猛地回头——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中。
　　“翅膀的扇动幅度请不要过大，会碰伤这些弱小的元灵的。”来人说话了，语气中并无恶意。
　　“你是谁？这个大殿是你守卫的？”惊痕边小心地应对，边在脑海里努力搜寻一切关于来人的讯息。
　　来人笑了笑，在看到惊痕的身后时他的表情显得有点不自然，答非所问地说：“你身后那只冰湮鸟，是噬烈吗？”
　　惊痕闻言，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只见他左手透出柔和的光，轻轻碰触刚才被扇得将落的一片叶子上，凭空有细腻的风轻轻托起叶柄，似乎在给那片叶子注入力量：“看到吗？这是你母亲聊颜的元灵，差点就被你弄得掉下去了。”
　　“我认识你。”脑海里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惊痕问道。
　　“我和你？算是认识吧，但我和你见面的时间，只限于雾逝带着小时候的你路过议事殿这一小段距离里。”
　　“风元素智天使——焕砂哥哥？”不确定的话语中却还是把哥哥二字带上了，或者因为在记忆中，这位曾经倾慕过姐姐的智天使并没有做过令自己讨厌的事。
　　“这称呼，真令人怀念啊——”说着，焕砂向惊痕移去，似乎想看清楚久违的脸。
　　惊痕却条件反射性地伸手挡在面前。
　　焕砂的笑容僵住了——
　　“果然还是因为敌对的身份吗？”
　　惊痕的表情显得有点复杂。
　　“你走吧，虽然没受过拜托之类的话，但雾逝所珍爱的一切我都不会去破坏。”
　　惊痕听到这话并没有表示感激，只是盯着更远处的那簇叶片。
　　“别找了，雾逝的元灵并不在这里。”
　　没等惊痕表现出惊讶，焕砂接着说：“自从雾逝被编进天使狙击团，孕灵殿一直由我看守着，哪一个灵进入我都知道，我也没必要骗你，雾逝的元灵的确没有在这里。”
　　惊痕不相信地摇头：“不可能！天使灵的最终归处只有孕灵殿！”
　　“没错，天使灵的确出于此也归于此，但只有纯天使灵才是。”焕砂在用一种很复杂的感情重读“纯”字。
　　“不是的，不可能！只要我找遍这里一定能找到。”惊痕还是不愿意相信。
　　“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是不是你也认为是我害死逝姐姐的，所以你在报复我，不肯告诉我她的灵在哪？！”
　　“对！雾逝的死的确与你有关！我也真的是想报复你！”惊痕的话似乎挑起了焕砂压抑着的怒气。
　　惊痕看着眼前愤怒的焕砂，甚至有点不相信这就是以前自己所认识的性格如风一样随遇而安的天使。
　　“你是雾逝最重要的一切，但也是她唯一的弱点，她为了你什么委屈都肯受，什么苦都肯吃！知道我为什么会要求下调来这里守孕灵殿？那完全是因为雾逝被编进狙击团后要狙击的是你！但我很清楚，她宁愿自己死也一定不会杀你！”
　　“虽然当时我就预测到会是今天这结果，但是我希望她死后元灵能不被任何东西牵制着、平平安安地回到孕灵殿，哪怕最后她只剩下元灵，我也希望陪在她身边……”
　　突然，焕砂越来越低的声音又提高了：“可是现在如何？我一直在这里守着却最终没能等到她的灵！她体内流着的血只有一半属于天使血统，她是恶魔的后裔，一开始就没有进入孕灵殿的可能！”
　　“这种事情她根本就是知道的，但她还是舍弃性命挡在你面前！”压抑不住心中的怨，焕砂怒指惊痕。
　　“知道聊颜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你？因为你是雾逝的死穴，有你存在的一天雾逝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抛开聊颜大人不说，如果问这个世界上我最恨最想杀的人是谁，那人非你莫属！”
　　“现在你却说要找到她的元灵，找到了又如何？带她走吗？！去哪里？你想让她的元灵在哪里安身？！”
　　惊痕被焕砂如利剑般的话斥责得不知如何应答，焕砂也没打算给惊痕说话的机会。
　　“你没资格这样做，别忘了你才是真正杀了雾逝的元凶！”
　　最后如控诉一般的话，似乎引起了噬烈的不满，喉间发出了一声低鸣。
　　殿外似乎听到孕灵殿里有异常，有人吆喝着：“孕灵殿里有声响，去看看。”
　　焕砂听到脚步声正朝自己的方向响来，他挥了挥手：“你走吧，孕灵殿的元灵脆弱得经不起稍大点的波动，我不想在这里开战。”
　　惊痕转身向外飞去，噬烈紧跟着掠过焕砂的身旁。
　　“照顾好噬烈，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身后传来焕砂的叮嘱，惊痕不禁看了一眼噬烈。
　　不能照顾逝姐姐了，只能叮嘱我珍惜逝姐姐留下的唯一牵挂么？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焕砂有些失神。
　　“凭你进入噬烈身体的力量，不是可以回到孕灵殿来吗？为什么不多珍惜自己一些，为什么即使以两个灵相互消耗侵蚀的姿态也要存在他身边……”
　　喃喃自语之际，天生的敏锐神经仍然感觉到风中有不寻常的气息：“谁？”
　　清新和宁曦从另一个殿门出现。
　　焕砂风一样轻淡的笑容浮上眼梢尖：“入侵者？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如果没有命令，即使是天使阶，踏入者死！”
　　焕砂召唤出的风在耳际刮得格外凛冽。
　　“在孕灵殿外，就不会伤害到元灵了。”
　　清新的脸被一股强劲的风迎面撞击，眼睛因此眯了起来，无法看清对面说话人的脸，继而身体被更强的风卷离地面。
　　“我刚才说不杀的人，并不包括他的同伴。”
　　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只有这句似乎经过冷藏的话回荡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