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之核》琥玉

79、商路

　　天已经很冷了，上河村方向的山上已经白茫茫一片，芦河村却热热闹闹，比往年这个时候都要有人气。

　　荒原上的强盗被一扫而空，猎户们被凯因督促着拆除了村子附近的危险陷阱，有武器以后外出伐木打猎都更有底气，收获比往日丰富。

　　行脚商人们也把芦河村的变化看在眼中，不只是芦河村多出的一条巨狼、新修的石头路，他们也发现芦河村人手里的新工具，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金属工具，寒光闪闪，跟以往大家所用的劣质黑铁工具有天壤之别。

　　行脚商人想问金属工具的来历，村里人只说是凯因老爷的手笔，更具体的细节村里人就说不清楚。

　　也有行脚商人想花大价钱买村民手里的精良工具，没人舍得卖，就算凯因老爷承诺这样的工具以后还会有，可眼下大家都知道这些工具是能够讨生活的家什，为了眼前一点点好处把工具交出去绝对是败家行为。

　　王凯自己反倒不太在乎他带给村里的工具会不会外流，这些工具固然是大家过好日子的保障，不过他从对面世界往过来带的代价不算大，往后每个月要增添的数目只会越来越多，村里工具饱和往外溢出也只是时间问题。

　　王凯想让对面世界的物资以芦河村为中心往外溢出其实也存了要招揽人口的心思，芦河村现在人口还是太少，尤其是有点本领的手工匠人更是稀缺，有战斗力的壮年数量非常吃紧。

　　如果芦河村生活条件好一些，又能因为外溢工具吸引周边流民来居住，等闹狼人封村的时候就能有足够人力去守卫村子，否则想靠现在村里人全民皆兵去日夜守护村子周围的石墙，大家不眠不休全都得累死。

　　商人们自然不知道凯因老爷的想法，他们只觉得这村子人使用的工具实在太精良了，问了几个村里人发现大家很戒备以后就不再好意思去询问，生怕触了霉头被赶走，不能再来做生意。

　　倒是凯因老爷本身挺好说话，他对行脚商人们很和蔼，时常询问荒原周边村落的情况，还问商人们有没有受到土匪和强盗的刁难，让商人们受宠若惊。

　　商人们喜欢凯因老爷一方面是因为凯因老爷没有大人物的架子，愿意关心他们这些背货讨生活的泥腿子，另一方面是因为凯因老爷拥有神奇的力量，能够将岩石和土壤塑造成质地结实的精美器皿。

　　这些器皿形状大小极为接近，成摞装在背篓里也非常节省空间。

　　凯因老爷以堪称低廉的价格将石头器皿成批卖给商人们，行脚商人们只要背着这些器皿去周边村落就能卖出四五倍的价钱，赚取丰厚利润。

　　如果不是凯因老爷每五天才会出现一次给行脚商人们供货，大家巴不得天天都守在村外等着抢石头器皿。

　　石盆石碗实在是太好卖了！纤薄又结实，普通摔落在地上也不会坏，爱惜点用是能够传家的好宝贝，荒原上谁家不想要备上几个？

　　而且这里石盆石碗进价是真的便宜，一个钱币就能买到五个石盆或者十个石碗，几乎等于是白送，同样用来吃饭的木碗又厚又笨重还容易坏，价格却是石碗的十倍，有了石碗谁还用脏兮兮永远洗不干净还带怪味的木碗？

　　自从凯因老爷开始用石头造石碗，芦河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抢购了许多回家，大家都认为凯因老爷太老实，造出这些精美的器具却几乎白送给大家，是吃了大亏，没见村外那些商人都玩命一样抢着买吗？

　　不光是那些商人，就连附近荒原上的泥腿子们也带着猎物和木材来交换石碗，凯因老爷来者不拒，硬是收了那些泥腿子的破烂，还把珍贵的石碗石盆成摞交给他们。

　　凯因老爷亏大了啊！

　　王凯吃亏吗？

　　这里一枚黄澄澄的钱币用能力提取出的黄金在对面世界轻轻松松卖三千块钱，而他睡一觉醒来以后充沛的精神可以造上千枚质地均匀的石碗或者石盆，他平常每天只做一两百石头器皿，每五天出售一次是考虑到了行脚商人们运力的限制，如果像夏季一样有大部队来村里交易物品，他肯定会捏出更多来交换。

　　凯因老爷捏石盆约等于印钞。

　　所以，你们可能小赚，但凯因老爷永远不亏。

　　往年同样的时候芦河村已经很少能见到行脚商人，今年多亏有石头器皿支撑，再加上周边区域的土匪强盗被剿灭，行脚商人队伍的热情被充分激发出来，他们赶在严冬之前还活跃在辽阔的荒原上，不光留下芦河村急需的各类货物，也带走本地产的石质器皿和兽皮，攫取丰厚利润。

　　有道是“无利不起早”，商人们哪怕以前来芦河村这样贫穷的村子做生意也有赚头，那时候最受欢迎的是兽皮，十来钱币在芦河村收购的兽皮带去镇里价格就能翻一倍，如果带去更远方的城市，经过能工巧匠的处理，价格还有提升空间。

　　现在的石头器皿就更不用说了，这东西质量非常棒，连镇里的老爷小姐们用了都说好，而且进价便宜，家家户户都要用，拿到货拉出去就是净赚，大家不积极都不行。

　　说起来芦河村能跟商人们交易的也有其他东西，本村自产的蹩脚木器、布匹和食物也是交易物品，只不过在王凯看来这些东西实在太过低劣，他暂时入不了眼，只是给这些勉强算工匠的家伙们升级了一番工具，期待他们的手艺能有所长进。

　　鸡毛蒜皮三瓜俩枣的交易初次见到还会觉得新鲜，看多了以后未免乏味，接近原始社会以物易物的状态其实很没有效率，本村石碗石盆的生意才开始不到半个月就彻底赶超皮毛交易，凯因老爷赚钱的速度让村里的泥腿子们望尘莫及。

　　所以说现在芦河村附近土匪变少其实只是行脚商人们活跃的因素之一，哪怕没人剿杀强盗，只要芦河村有拳头商品，照样会有行脚商人来芦河村，只不过是数量规模的大小差别。

　　行脚商人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在外行商的时候也带着武器和护卫，荒郊野外遇上软弱的过客时客串强盗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有时候还敢抢劫一些守备薄弱的村庄，以前矿洞的强盗虽然猖狂，遇上大股商队照样要缩起来。

　　毕竟商队联合起来主动攻击强盗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谁敢断商人们的财路，谁就要准备面对商人们连绵不绝的打击报复。

　　商队络绎不绝来芦河村进货，凯因老爷日进斗金，他也不吃独食，高薪雇用本村人前往采石场搬石头，凯因老爷亲自用能力将大（da）片山崖撕裂成碎石堆，村里人只要负责把那些石头运送到准备筑墙或者修路的区域就行，成年人每天早晨加下午大概搬六小时，每五天就能拿到一枚金币，比过去带巨狼当守卫的工资还高，让村里人搬石头的积极性也爆棚。

　　王凯不让村里人自己用铁镐挖石头也是考虑到凿挖石头会让村民吸入石头粉尘导致尘肺病，村里泥腿子们缺乏营养本来身体状况就不佳，得了尘肺病更是没几年好活，再加上采石场塌方落石是家常便饭，三天两头死人在村民们看来自然没什么特别，可他这个做“老爷”的就不能完全把自己村里的村民们当儿戏，毕竟采石头筑墙自然是为了以后抵御狼人，狼人没来村民都给石头压死呛死了，那墙还不如不建。

　　日常指挥村里搞建设采石修路之外王凯也常会带着阿塞尔去村外那片允许行脚商人摆摊的区域卖货，一摞摞码放规整的石盆石碗都事先摆好，等开卖的时候揭开盖在上头的干草席子，小桌前商人还有荒原上的人排队交钱，阿塞尔坐在桌前一边收钱一边在本子上记下石碗石盆的数量，然后有村里受凯因老爷雇佣的年轻人帮忙从货物架上取出货物交给对应的商人。

　　出来卖东西赚钱是一方面，带儿子和阿塞尔出来散心见世面才是主要目的。

　　刚开始出来要阿塞尔记账的时候阿塞尔害羞得很，在陌生人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恨不得躲在凯因背后不出来，主要是芦河村周围不同地方人使用的语言堪称“五花八门”，阿塞尔这种出门少的孩子连那些人说什么话都听不懂，还是王凯耐心手把手教他怎么记账怎么卖东西，他才慢慢上手。

　　这个月石碗石盆已经卖过四回，阿塞尔也开始有点轻车熟路的意思，从“客户”手里收钱币的时候先检查所有钱币的成色，随后指着石桌上的碗和盆问客户要多少钱币的碗和多少钱币的盆，写在本子上以后转身让帮忙的几个小伙子提货，从一开始时常手忙脚乱记错数到现在越来越有条理，有时候王凯抱着儿子在小市场其他区域逛一圈，阿塞尔也不会分心，进步不可谓不大。

　　王凯当然不是在外头瞎逛，平日里哪怕不是卖东西的日子他也会带儿子和阿塞尔到市场去散散心，主要目的当然是“镇场子”。

　　有凯因老爷带着巨狼来“随机检查”，某些不老实的商贩就得收敛些自己的小心思，因为他们哪怕身为外来人也听过芦河村凯因老爷所要求的“正义”，凯因老爷说过，外头的人到了咱芦河村一亩三分地以后就得遵守芦河村的规则，大家不能侵害别人的利益，也有权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他人侵犯。

　　有“正义”这个名头在，凯因老爷就不是偏心护短的人，他以“正义”约束自己和村里人，也同样以“正义”约束外来商人，村里人交易的时候以次充好或者是搞骗术，行脚商人们告到他这里来他同样会公平处理。

　　村里以前的处罚方式要么是砍头，要么就是吊死在村外的枯树上，现在要文明些，被惩罚的人要戴着凯因老爷特制的岩石脚镣去采石场搬石头，搬够一定的时间才能抵消处罚。

　　有石头环互相连接成的脚镣就无法奔跑，经过强化的岩石镣铐比钢铁更加坚硬，不剁掉脚根本无法摆脱，而且这种魔法造物由凯因制作，离开村子一定范围就会被凯因老爷觉察，到时候派巨狼叼回来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就得看运气。

　　凯因老爷的手段不可谓不强硬，但是没人反对，毕竟他老人家算得上“赏罚分明”。

　　凯因对诚信经营的商贩让利是非常明显的，不光体现在他低价出售石碗石盆，还体现在他维护芦河村外市场上。

　　以前外面的人来芦河村周边摆摊得给老村长“上税”，也就是所有人都要交一些货物或者钱币才能摆摊，而凯因老爷上台以后就把“税”给暂时停掉了，他鼓励商人们来芦河村做交易，还说等以后村子建了规范的市场以后才会再考虑收税。

　　商人们有的赚，利字当头，不热情不积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