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五年后我回来了》闲倚胡床

9、第九章

　　陆寒衣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陆寒衣和郑云枝都冲着晏敬时杀去，剩下的人眼见无法插手其中，便都冲着棠卿冲击过来。

　　棠卿担心晏敬时无法应对，但也是分身乏术，她被一伙人缠住，着实是分不出什么精力帮人。每次她刚刚杀开一个缝隙，就有人瞬时补了上来，实在是很棘手。

　　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人海战术，饶是每个人都不是棠卿的对手，但是如此纠缠，棠卿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

　　那边晏敬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陆寒衣早就不是天行剑宗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外门弟子，晏敬时只听闻他修为大增，但也不确定到了何种境地，此刻陆寒衣寒溪剑在手，横剑劈来，一击便知。

　　短短五年，陆寒衣此刻的修为竟然能与全盛时期的棠卿相差无几。

　　更何况还有个郑云枝。

　　陆寒衣和郑云枝隔一段时间，便一起去境外寻剑灵转世之人，竟然也生出了几分默契。陆寒衣主攻，郑云枝便在外圈辅助，她时时刻刻找时机进行攻击，刀风狠厉，一如其人。

　　有几次晏敬时的剑锋已至，但只要不伤及要害，郑云枝冒着被划伤的风险也要反击回去，似乎是铁了心要为郑云楚报仇。

　　瞬息之间，便已经是几十个回合，晏敬时被前后夹击，渐渐地还是落了下风，身上也难免挂了彩。

　　寒溪神剑与寻常的宝剑不同，被它所伤，丝丝的寒意好像能够透过伤口渗透到骨头里去，更何况晏敬时身体里还留有寒蝎之毒。

　　在越拖越久的时间里，寒意渐渐泛了上来。晏敬时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挥剑的手也有些不受控制，只是在像从前千百次练习的那样，条件反射地回击。

　　棠卿在落华谷受的伤也还没有完全好透，现如今体力逐渐透支，表面上一招一式有条不紊，心里却焦急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两个人战败是迟早的事。听陆寒衣的意思，兴许不会杀她，但晏敬时必死无疑。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破局之法。

　　棠卿一手持踏风剑攻击，另一只手悄悄地摸进腰间的储物灵袋中，摸出一颗烟雾弹，藏在手心。

　　好在来之前棠卿将保命、逃命的东西都带了出来。师父常教育他们四个亲传弟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逃命和气节一样重要。

　　棠卿咬咬牙，心中计策已成——

　　她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趁着他们攻击的机会，生生受了一剑，顷刻间左臂鲜血直涌，棠卿也是不受控制地皱起了眉头。

　　等的就是现在——

　　她猛地从右边人群的空隙之中滑出，丝毫未减速，踏风剑已经在空中起势，朝着郑云枝而去。

　　郑云枝没料到棠卿竟然会突然袭击，因此不得不放弃继续攻击晏敬时的动作，转身举刀抵御。这一下棠卿用的是十成十的力气，踏风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砰——”郑云枝被这一下撞开，后退了两步才缓过劲。

　　终于让开了。

　　棠卿继续向前冲，想去拉晏敬时的手。晏敬时早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飞身而来的瞬间，迅速后退，与陆寒衣拉开一段距离，率先拽住了她的手腕。

　　与此同时，棠卿立刻把手中的烟雾弹掷在地面。

　　“砰——”又是一声巨响，烟雾弹一落地，便迅速地炸开，升起一片白雾，和空气之中的丝丝黑气相互纠缠在一起，显得更加诡异起来。

　　棠卿身处于这一片白雾的正中间，烟雾弹一经炸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是任由晏敬时拉着她往前跑，她只能勉强地感觉出他们是朝着山上去的。

　　“追！”透过层层雾气，在奔跑的间隙，恍恍惚惚能听到陆寒衣的声音。

　　棠卿感觉到手腕处晏敬时攥住她传来的温热感，她微微挣脱了一下，手掌向下滑，反握住了晏敬时的手。

　　两人沿着山坡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棠卿脑中一片空白，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命往前跑。

　　浊气越来越浓重，陆寒衣眼见两个人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山体深处，便没有在追，他盯着翻滚不定的浊气，难以捉摸，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云枝深深地呼了两口气，平复了下刚刚因为奔跑而混乱的气息，这才开了口：“如今苍竞山越往深处，浊气越重，进去的人再没有出来的。”接着又冷笑了一下，“他们杀了云楚，这么死，太便宜了。”

　　陆寒衣终于开了口：“封锁所有下山的路线。”吩咐完，便转身下山，不曾停留。

　　*
　　直到感觉到身后再没有人追逐，眼前也从原本的白雾渐渐变成了黑色的浊气，棠卿和晏敬时两个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棠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树干，转头向后张望，确定没有人追来了以后，才终于地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形象地坐在了山坡的石头上。

　　两人的手还握着，晏敬时被她拉着，也顺势坐在石头上。两个看着对方都是十分疲倦的样子，在对视之间，笑出了声。

　　笑完了，棠卿这才分出了些心思打量四周。

　　他们两人在逃跑时根本没有心思思考逃命的方向问题，慌不择路之间，已经进入了苍竞山的深处。此处浊气浓郁，黑气在半空中时聚时散，好像富有生命一般。此刻在山中，原本清澈的月光也只能时不时地映照在地面之上。

　　环视四周，只能看到十米以内的景物。再远一点的地方就好像是黑漆漆的洞口，让人不敢踏足。

　　心跳慢慢地恢复正常，棠卿这回才觉得左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这一路定然是吸入了不少浊气，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的。

　　“先把伤口处理一下。”晏敬时率先拿出个火折子，此处清气稀薄，使用修为点燃灵火实在是浪费。

　　他对着火光撇了眼棠卿的伤，好看的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刚想再仔细观察一下，猛然间嘴里被塞了一颗丹药。

　　丹药在嘴里化开，有点甜甜的，服下后他瞬间感觉体内清气充盈，脑袋微微发胀的感觉也在瞬间舒服了不少。

　　“棠——”晏敬时开口，冷不丁又被塞了一颗丹药，这回的味道有点微酸。

　　这一颗丹药刚刚咽下去，又是一颗已经递到嘴边，晏敬时适时地向后退了一下，才避免了嘴里又被塞丹药的动作。

　　棠卿抬头望着他，手里还捏着那丹药，不肯放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开口解释：“清心丹、止血丹、辟谷丹，张嘴。”

　　好像不吃不罢休的样子。

　　晏敬时这才上前一步，棠卿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咽下去，这才放下胳膊。

　　清心丹能够让修士在浊气弥散的环境里保持头脑清醒，不至于头疼、头昏，甚至发疯；两人都挂了彩，止血丹也是必要的；苍竞山深处，除了乌木，其他什么生物都没有，辟谷丹能让他们在缺少食物的环境下，支撑一段时间。

　　“你的伤比我严重，要先处理。”棠卿把晏敬时重新按到石头上坐下，透过明明灭灭的火焰，看见晏敬时的肩膀、胸口、胳膊都有着伤口，有的是刀伤，有的是剑伤。

　　晏敬时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一对上棠卿坚定的目光，就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安安静静地让棠卿给他的伤口涂药。

　　时间过得有些久，有的伤口已经和衣服黏在了一起，棠卿轻轻用匕首挑开被血液粘住的衣服，用帕子沾了些灵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晏敬时的刀伤。

　　郑云枝带来的刀伤只是疼痛，陆寒衣带来了的剑伤才很麻烦。晏敬时感觉身子逐渐冰凉下来，寒溪剑的剑伤应该是把他的寒蝎毒又挑了起来，棠卿只好把他平时治疗寒蝎毒的龙玄丹碾碎了，敷在那些伤口上。

　　“陆寒衣和郑云枝两人虽然也算是厉害，但你对上他们，倒也不至于此。”棠卿一边上药，一边忍不住担心：“师兄，你是不是来之前就受伤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入城的时候遇到了些麻烦，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晏敬时笑了一下，好像在安慰她一样，拿过棠卿手里的药品转过来给她上药，“你呢，伤都好了没？”

　　棠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晏敬时说的是落华谷的伤。

　　“好了，都好了，那个范愁，就是那个回春谷的怪医范愁，他逃到九墟门来了。”她坦坦荡荡地拍了下左肩，“人品什么的不论，他医术还是很好的，是他给我医治的伤口，现在全都好了。”

　　“那就好。”晏敬时稍微地顿了一下，“落华谷的事情我都了解了……我不是想要帮他开脱，子扬他并非故意，他——”

　　“我明白的师兄，咱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你放心，我没怪他。以后有机会，会把这件事说开的。”棠卿没等晏敬时开口，就出了声：“而且，我现在也没想好怎么解释，还怕他不肯原谅我呢。”

　　“不会的。”晏敬时缠好棠卿伤口上的最后一圈纱布，往四周看一下，岔开话题：“走吧，找个平地，好好休息一下，别的事情明日再说。”

　　“嗯。”棠卿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山石嶙峋，实在不适合过夜。在这种地方，体力消耗比外边也要多上几倍，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好体力，未来才更加有可能出去。

　　虽然出去的几率不是很大，但棠卿总有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乐观想法，这些年她也经历过不少的生死瞬间，不到最后一秒，永远也不知道发生什么。

　　就像是在霖山那次，她本以为是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睁开就到了五年后，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但到底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说道霖山，棠卿一边拉着晏敬时往前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五年前的霖山那次，还有谁回去了？”

　　晏敬时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却还是迅速地给了回答：“只有你。”

　　只有一人，回去的还是个“假”的。

　　棠卿一时间情绪有些低落，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好了，都过去了。”晏敬时拍拍棠卿低下的脑袋，安慰说：“也总有机会给师弟师妹们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