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魔无效，现在成神》闲草生鹤

22、第 22 章

　　这句话说着简单，然初心究竟是什么？

　　“纯狐，你何苦如此！”一句沉吟，在风起潮涌间响起。

　　灵蝶从钟离望眉心中脱离出来，幻化成白影站在姜阿爷、姜阿婆身前为他们抵挡狂风。它朝天空一挥手握出一张长弓来，引来天地各处蝴蝶覆着弓箭之上，待弓箭之上结满霜凌，刹那间天地巨变，星尘涌动。

　　白影手握寒弓朝纯狐满弓射去，弓箭所经之处正一寸一寸将蜿蜒地面上的黑雾冰冻。

　　在它身后荡开的是无尽暖意，将所有人保护其中。

　　“云无，你想死吗？！”纯狐身悬与空伸手捏碎箭刃，察觉脚边皮毛被冰冻，又见对方再次满弓射箭，它不禁怒喝道。

　　被唤作云无的白影并未回话，它口中念念有词，聚集自身所有灵气再次拉弓射箭。

　　这一幕彻底惹怒纯狐，它勾起前爪聚集全力朝前张大嘴怒吼着，顷刻间，众多魑魅魍魉叫嚣着从它口中涌出，乌压压压向江宁镇。

　　白影见此身形瞬间膨胀万丈，无数灵蝶从它身体里分裂出去编织成一条长帛将魑魅魍魉一把网住，竭尽全力净化。

　　“它会死！”忽然之间，碧萝窜到舜华身边，指着天上焦急道。

　　顺着碧萝视线望去，舜华看见那条长帛不敌对方数目众多，即将撕裂开来。

　　“娘子，救救它！”一声轻喝将舜华脑海中的雾团打散，她侧头看向身侧碧萝，见她目光决然，伸出手要将自己拉起来。

　　“救，如何救？”舜华不知所措十分茫然。她半跪在阵法间凝视围在身旁的魂魄，感知着它们身上的喜怒哀乐万千烦恼，只觉身上重压难起。

　　“站起来揍那老狐狸一拳！”碧萝似是看不见周围景象，她目光炯炯盯着舜华，再次朝她伸出手，“揍得它找不到东西南北！”

　　碧萝的眼睛如一面明镜，让舜华得见自己。

　　恍然间她如走马观花般，见到过去十几载所遇见的种种。

　　她不是神，只是黑雾口中懦弱不堪的人。
　　然而无论改变容貌，抑或是死去，她依旧是她。这是白影当初教会她的，她应该信它的。

　　血混合着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舜华鼓起勇气，伸出手握住碧萝的手，借她力拼力站起来。

　　身上如有千斤重的石头坠下来，压迫感袭来让她很难站起身。

　　眼见天上长帛即将撕裂，无数黑雾铺天盖地叫嚣着要往镇子中来。舜华实在不想再趴下去躲在背后，这黑雾既是冲她来的，那就让她解决它吧，不管用什么办法。

　　一瞬间，舜华脚下平地生风肆意扑向四周，风触碰到黑雾刹那，化为烈火将黑雾吞噬。

　　一道高大人影从她体内站起来，双臂揽过周围魂魄拥在怀中，舜华也随之顶着重压，在黑雾席卷间缓缓挺起脊梁。

　　这道人影没有一丝神息，高大身躯带着一丝柔和，缓缓将所有魂魄重新汇集到舜华体内。

　　“碧萝，”浑身轻松，舜华感激地看向碧萝，然而四周各处根本不见碧萝身影。她恍神想搜寻对方，然而长帛在此刻撕裂，无数黑雾朝大地冲来。

　　如今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她大步向前，昂首挺胸瞪向天外那只狐狸，眼角不断涌出的血照见真实，让她可以真真切切将黑雾本体看清楚，“你看不起人族，却附身在人身上，真可笑。”

　　这一次，不管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不管她今夜是否会死在这里，她都不会退缩一步。

　　姜阿爷与阿婆没料到此景，二者感知到她没被怨念侵蚀，两位老者双手掐诀，想为对方渡些仙气好保护她。

　　但舜华身上被人影所笼罩，仙气根本无法渡过去。同样无法穿过这道人影的，还有黑雾。

　　见白影抵挡不住它的魑魅魍魉，狐狸正开心。忽然地上站起一道高大身影，它左看右看嘴角笑意敛去一脸不可置信。

　　任凭它如何调动黑雾攻击，舜华依旧纹丝不动屹立在那。

　　她站在那里身影单薄消瘦，虚弱得像有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她挺着胸膛目光坚定，在黑雾笼罩中，眉眼没有一丝退缩。这个承载着江宁镇所有怨念的容器，变得如大海般宽阔容纳起万物。

　　纵然对方魂魄已被怨念蚕食，但她始终没有堕魔。
　　她乃创世神转世，如今却又不全是。

　　这让狐狸觉得茫然，看向舜华的目光里也不似从前耐心，自上往下俯瞰着舜华，它眼底杀意尽显。

　　笼罩在舜华身上的人影，如铜墙铁壁让黑雾近身不能。

　　“我双手沾满鲜血，早已不求菩萨饶恕，死后纵然坠入地狱，也是我罪有应得。”舜华抬头盯向狐狸，声音激昂，“然而并不是如你所说，我在此间尘世是孤身一人！欺我者虽多，但亦能见众多所爱我者，所以我从不信，覆灭一切便能解脱，这只是你不择手段的一番说辞。”

　　“借人之手灭神所创天地。然后责怪人族贪婪自私，利欲熏心。”舜华呵呵一笑，学着当时神的举动，伸出双手一把握住笼罩在天际之上的黑雾，将它朝左右拉扯直至撕碎。

　　“你除了蛊惑，还有何本事！”舜华浑身气场大开，只要有黑雾朝她冲来便伸手将它们全部撕碎，摔往地上。她眼中再无恐惧，只有愤恨。

　　月光倾泻在每一寸大地上，黑雾渐渐缩回到黑暗处。

　　“若神真要惩罚世间，那时你又会身处何方，要做什么？”舜华昂首大声询问着。

　　它对她所有选择指手画脚，不断蛊惑试图引导她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它说世道待她不公需要反抗，却也是它理所当然地成为施暴者不断压迫她，逼她作出选择。

　　它说是来帮自己，来拯救自己的，可这算什么拯救？

　　舜华眼中厌恶十分明显，让狐狸身形一滞。这声声剖白跟质问，让它眸中杀气越来越重，尾巴左右一摇，带动着层层黑雾朝舜华压过去，“如今只是区区凡人，真是聒噪！”

　　既然她不信蛊惑，不愿堕魔，那么就去死吧！
　　它不信下一世的她，还会如此坚定。
　　杀意弥漫，将周围一切浸入诡异紫光中，无数藤蔓与花朵开始枯萎凋零。

　　对此舜华浑然不惧，昂头伸出双手全力抵抗，大不了她死，也绝不妥协！

　　感知到这铺天盖地的杀意，深知舜华根本抵挡不住。姜舜华意识从舜华身上剥离出来，化为神像伫立在她面前。

　　她心中慨然，这道如铜墙铁壁般的高大身影不是神，也不是仙，更不是魔，而是舜华的人性，是她的灵魂。人族并不是那般懦弱，信念会让她们前赴后继去抗争，去奋斗。

　　姜舜华心中大受触动，欲出手搭救。

　　然而这时，一股风从舜华身边荡起旋转往上，将黑雾一一吸入囊中转变成力量回到舜华身上。在她手中出现一颗灵气凝珠，在黑雾无数次攻击之下变得越来越圆润硕大，最后她攥在手中瞄准方位直接扔过去，“你强加在我身上的，还给你！”

　　凝珠里汇集着天地灵气跟无数怨念，将黑雾的攻击加倍回赠给它，扔出去的一瞬势如破竹划破天际，纯狐躲闪不及直接被砸中。

　　天地在这一刻静止。

　　纯狐半边身子被寒冰冰冻，半边身子被烈焰灼烧，疼痛令它失去控制，猩红着双眼朝舜华飞来。

　　对方带来的压迫感令舜华五脏搅动，全身骨头似要被碾碎般，幸好高大身影始终未曾散去，一直不断地给予舜华力量。

　　眼瞅着纯狐发疯般冲来，白影满弓拉箭射向对方。
　　此时一团黑云蔽月，从中伸出一只手掌，“轰”的一声将狐狸直接拍落在地，这一巴掌将紫雾劈开，也打得狐狸身后尾巴若隐若现，大有消散迹象。

　　这是什么情况？
　　黑雾里面伸出一只手，把黑雾里的狐狸拍到地上？

　　一直在背后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姜阿爷跟阿婆脸上同样不解，唯有白影振翅朝天际飞去，像是要追随那团黑雾，将里面身影拉回来。

　　只是没等它飞到半空中，那团黑雾身上隐约闪过金光的锁链，将它拉回虚空中消失不见。

　　白影在半空旋转几圈找不见对方，飞回来时从翅膀上分离出一只小灵蝶，化为星尘覆盖在大地上。

　　星尘落在舜华身上，让她感受到安宁，也让快要散去灵气消散的姜阿爷跟姜阿婆恢复些灵气。

　　微风起，狐狸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朝着舜华跑来，微风从它身体里穿过带出一根黑线。随即狐狸身影化为烟尘飘散出去，唯有那根黑线飘荡到舜华身边，再次缠绕上她手腕。势必要跟她不死不休，如影随形。

　　只不过如今舜华已作出选择，再也不怕它。

　　黑雾消失后带出远方天际千里通红，云层翻涌将一轮金光托举而上，照亮每一寸天地。舜华迎面朝向阳光感受着温暖，高大身影被日光照耀，逐渐化为点点金光与她融为一体，将身上邪寒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