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17、我有事情没有告诉你

　　第二天，洛叶醒的特别早，洗漱完了之后就接到了顾言意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到门口了，洛叶打开门就见顾言意递过来一杯豆浆，“去食堂吃还是我煮面条给你吃？”

　　洛叶说：“去食堂吧，早点儿去学校，我早上有早自习。”

　　“好。”

　　顾言意骑车载着洛叶去学校，洛叶说这车子是买给小叶子，但让她先用了，顾言意问她为什么，小叶子的宿舍住的虽然远，但是都在学校里面，为什么要用自行车？

　　洛叶坐在后面，慢慢的说：“可以省时间。”

　　“省什么时间？”

　　顾言意等不到回答，抽空往后看了一眼，洛叶正看向学校里面，手里抱着他带给她的豆浆，下楼时，他以为洛叶应该喝完了，洛叶却说还有很多，要慢慢喝。

　　“省回宿舍回教室的时间。”

　　“女生宿舍也不远。”

　　洛叶朝他笑，“跑着去当然不远，可如果不能跑着去呢？”

　　“不能跑着去啊，”，顾言意看着前面的路，“那自行车就派上用途了。”

　　洛叶小心抓住顾言意的衣服，“顾言意，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我等着，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都听着。”

　　洛叶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嗯。”

　　等到了学校，顾言意把车子停到了楼梯下，这时候还太早，学生还不太多，顾言意扶着洛叶上楼，幸亏她带的班就在二楼，也不高。

　　“少走动，等下早自习我再下来。”

　　洛叶点头，“不然，你待会儿去食堂给我带个煎饼吧，我就不下去了。”

　　“也可以，豆浆喝完了吗？”

　　“没有，太烫了，凉一下再喝。”

　　“嗯，那我去食堂给你带煎饼回来。”

　　洛叶听见早自习的铃声，起身去了班里，还是有学生踩着点进教室，还是有学生趴在桌子上补眠，洛叶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到小洛叶身边的时候，小洛叶看了看她，洛叶做了个没事的口型。

　　小洛叶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洛叶坐在讲台上，听着一屋子的学生嗡嗡嗡，然后惊奇的发现，小叶子好久都没有翻一页书，目光是落在书本上的，但不像是在看书本，她在走神。

　　洛叶虽然不认为这算什么大事，但对小叶子来说，这种情况很少，她早自习的时候总是在背东西，会读上十几二十几分钟的课本，然后开始背诵。洛叶这个年级时，记忆力极好，基本看上一遍就有大概印象，文言文读个三遍就能全文背诵。但是现在，小叶子在走神。

　　洛叶走下讲台，敲了敲小叶子的课桌，小洛叶如梦初醒，然后红着脸看了看她。

　　“怎么了？”

　　小洛叶摇头，“没事。”

　　“好好看书，要考试喽。”

　　小洛叶点头，低头背课文去了。

　　她刚才在想顾言意，昨天顾老师那么晚过来找她，肯定是顾言意去找过顾老师了，他跟顾老师说了什么吗？顾言意昨天跟她说要自己做梳理，把书拿走了，顾言意是不是不高兴了？她昨□□他大喊大叫的莫名其妙，顾言意是不是不想看见她了？她要失去一个朋友了吗？

　　有点儿难过。

　　早自习结束，洛叶想过去找小叶子问问，出了什么事，一早上都魂不守舍的样子，但是有学生叫了小叶子吃饭，洛叶就没过去。小叶子朝讲台上看了看，跑过来问她，要不要带早饭？

　　洛叶看见后门那里她的同学还在等，说：“不用了，你去吃吧，顾老师给我带了。”

　　小叶子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洛叶坐在教室里想着，小叶子是怎么了，想着想着就有人敲了敲讲台桌，顾言意正站在讲台下，“想什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班级里学生基本上都去吃饭了，洛叶看见他手上提着的早饭，起身说：“我觉得小叶子有事瞒着我。”

　　顾言意想了想，说道：“的确是有事。”

　　“你知道？”

　　“嗯，跟小顾有关，我们找个地方再说？”

　　两个人出了教室就去了教学楼下的小花廊，很短的一截，有个小亭子，因为是早上，又是吃饭的时间，所以没什么人。

　　洛叶坐在石凳上吃煎饼，“说吧，有什么事？”

　　顾言意把昨天的事情讲给了洛叶，洛叶吃着吃着动作就慢了下来，她忽然有点儿食不下咽，昨天晚上，大概小洛叶又做噩梦了，今天早上黑眼圈才会那么重。她起身想去教室等小洛叶回来，顾言意拉住了她。

　　“洛叶，你知道原因，对吗？小叶子一直温声细语，你也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大声跟别人说过一句话，可昨天，小顾说，小叶子朝他大喊大叫。”

　　洛叶手指攥紧，“这不关小顾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顾言意捏了捏她攥紧的手指，这么用力，伤口不疼吗？

　　“洛叶，能告诉我吗？”

　　洛叶轻轻摇头，“不行，暂时我还不想让你知道。”

　　她的脸偏向了另一边，不去看顾言意，“顾言意，我想回去了。”

　　小顾说的没错，她们在拒绝别人走进自己的领域，像是防备侵入领土的敌人。

　　洛叶抽了抽手，然后说：“我，我先回去了。”

　　顾言意挡在了洛叶身前，“洛叶。”

　　路被挡住，洛叶只好抬头，顾言意说：“你不愿意告诉我没关系，我等着，等着有天你愿意告诉我，可是，不要把我当成敌人，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不是对我说喜欢我吗？”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有什么事过不去？或许爱被人放大，让世间一切苦难都能在爱中消解，但不可否认，爱这个字是很有魔力的，这个字像是在世间行走的样子，为了一个人奔波辛苦，只为了疼惜呵护她。

　　有人在你身边执你手，你就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洛叶，我有个问题想问，这件事，有一天你会告诉我吗？”，顾言意的手轻轻拉着她的手。

　　洛叶感受着手上的温度，缓缓把他的手放在胸口贴着，这是她喜欢的人，她该相信他，“我会，你等等我，等我有勇气了，再告诉你。”

　　“那就行，”，顾言意松开她，“现在，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洛叶看了他一眼，顾言意微微笑着，她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她说：“顾言意，谢谢你。”

　　顾言意还是头次遇见洛叶投怀送抱，两只手有点儿不听使唤，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抱住她。

　　等洛叶回到教室，小洛叶不在，但窗台上的饭盆回来了，她进去问了问才知道有个男生来找小洛叶，洛叶想着：啊，男生，是那个喜欢小叶子的？

　　洛叶也不能一直等在教室，于是准备快上课的时候再来看看，结果出门就看见小洛叶从楼梯上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方盒，红色的礼带很鲜艳。

　　小洛叶把手往后面一藏，叫了声：老师。

　　洛叶眯了眯眼睛，“藏什么了？”

　　“没，就一个小礼物。”

　　“谁送的，是那个喜欢的小男生？”

　　小洛叶点头，“他刚才下来找我，我们就说了几句话。”

　　“送了什么？”

　　“一个小手链。”

　　洛叶揽住她的肩膀往旁边的楼梯间走去，小声问：“好看吗？”

　　“我还没拆开看。”

　　“昨天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呢？”

　　小洛叶浑身一紧，“顾老师跟你说了吗？”

　　“嗯，他说，小顾惹你生气了，你大声让小顾滚。”

　　“不是这样的！”，小洛叶连忙解释，“他没有惹我生气，我也没让顾言意滚，我，是我自己的原因，不关顾言意的事！”

　　她着急的不得了，昨天明明跟顾老师说清楚了，怎么顾老师这么说？他昨天该不会还去找顾言意了吧，是批评顾言意了吗？还是骂顾言意了？

　　她抬头看向洛叶，“老师，我昨天真的没有这么说，我昨天跟顾老师解释过了，不是顾言意的错，是我来例假了，顾言意他总是不走，我只是让他不要靠近我，没有说让他滚。老师，跟顾言意没关系。”

　　她越说越着急，最后一直重复着:跟顾言意没有关系。

　　洛叶拍拍她的肩膀，“怎么这么急？句句向着小顾，你什么时候想想自己呀？真的是来例假了吗？”

　　小洛叶咬了咬嘴唇，“不是。”

　　“还为了不让顾言意怪小顾撒了谎。”

　　小洛叶塌下肩膀，嘟囔道：“反正从小到大，我就经常谎话连篇了。”

　　撒谎就像吃饭一样，骗同学骗朋友骗老师偏家长，周围的人都被她骗过，有时候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但为了不挨骂不被说不遭白眼，又不得不为，实在很累。

　　洛叶也是一阵无奈，“小顾他没事，倒是你，昨天又慌慌张张的了吧？”

　　小洛叶皱眉，“下车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赶不及了，顾言意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我怕自己跟不上他，还要他等，就很紧张，再加上那时候铃响了，周围有几个人都是跑着去教学楼的，顾言意他肯定能赶到，我不行的，我会耽误他。”

　　她想提前跟顾言意说，让他不要管自己，先回教室再说，但是顾言意步伐太大，她又在提前酝酿说辞，所以等她要跟顾言意说的时候，顾言意已经距离她好远了。小洛叶从来没有大声叫过一个人的名字，她自己在后面小声叫着顾言意，前面的人又听不见。

　　直到顾言意主动发现她不见了，回头看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老师，这个好像没有那么好克服，我，我可能不太适合跟同学出去玩儿，更不适合有朋友。”

　　这两种都是危机来源，跟同学出去玩儿，人一多小洛叶就会觉得尴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还要时时注意身体状况，不能玩儿的太野太凶太高兴，出去玩儿都不能尽兴，有什么意思？

　　朋友就更是如此，既然是朋友，那自然会亲近一些，那么你有什么不适，朋友会关心，而她因为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会伤了朋友的关心，大力推开朋友的关心，你一次次推开关心你的人，朋友要怎么继续做下去？但人是群居动物，身边没有人，就很孤独。

　　这两种情况像是无解的题，连那个“解”字的一分都拿不到。

　　“可你身边不是有室友吗？你们相处的时间长，你会愿意跟她们在一起，而且，还有小顾，他昨天怕惹了你生气给顾言意打电话，顾言意十一点了还在男生宿舍安慰他。小顾他没有生气，他是怕你生气，因为他说，你昨天还哭了来着。”

　　小洛叶转身抱住洛叶，把脸埋在洛叶的肩上，“我就是突然觉得委屈，也觉得难堪，我原本有一下午美好的时光。”

　　她在外面骑了车，吃了土豆粉，还逛了书店买了书，还看见了这座城市热闹的夜景和街市，一切都很美好，但就是到了最后，到了最后一步，她马上能幸福快乐的过完这一天了，现实袭来，打碎了一切。

　　换好衣服回教室，小洛叶心生厌恶，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她看向远处的教学楼，灯火辉煌，她怎么都走不进那灯光里，那灯光明亮又耀眼，会让她无所遁形。还是夜里好，没有人会看见她的惨状。

　　回到教室之后，她一天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同桌跟她说话，她也是恍恍惚惚，头又有点儿痛。

　　“就差几分钟，我就能坐在教室里跟同学分享我今天做了什么，就差几分钟。后来，等我回到教室，我一点儿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我想躲在只有自己的地方，我不喜欢人多。”

　　哽咽压抑的声音闷闷传来，洛叶眼眶也湿了，她到现在也没办法打破这个魔咒，所以总是提前做好规划，大概什么时间要做什么都要规划好，就像生活在条条框框里，什么时间该跳向那个圆形的框什么时间又该跳向方形的框，不能差一分一秒。

　　失之毫厘，天塌地陷。

　　洛叶不知怎么说，只能一下一下抚着小洛叶的后背，跟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肩头隐隐有了潮意，洛叶抱歉的说：“对不起啊，昨天都怪我不在，让你又在黑暗中奔跑了。”

　　小洛叶在她肩头摇头，“怪我，我在书店应该看着点儿时间的，早一点儿回来就好了。”

　　“没事，昨天都已经过去了。”

　　小洛叶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弄脏衣服了。”

　　洛叶看了看肩头，“早晚要洗衣服的，说出来是不是舒服多了？”

　　小洛叶勾了勾嘴角，“嗯。”

　　洛叶伸手把沾在她脸上的眼泪抹掉，“那就不要哭了，今天不是还收到了礼物，应该高兴的。”

　　小洛叶摆弄着手里的小盒子，“我不太喜欢这个，戴在手上碍事。”

　　洛叶拿过盒子，“我能看看吗？”

　　“嗯。”

　　盒子里是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丁零当啷的挂着好些装饰品，有点儿花里胡哨的，洛叶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种复杂的装饰物，上学时的饰品也没几个，手链戴在手上很碍事，项链又很麻烦晚上还要摘下来，发饰耳饰戒指之类的小东西总是买了就丢。后来，洛叶就渐渐失去了对饰品的追求。

　　“这个还挺好看的，你看上面还挂了个小熊头。”

　　小洛叶看着她举着那个手链往自己手上系，连忙抽出手说：“老师，我左手有手表了，右手再带手链，写作业都要被那个小熊头扎。”

　　“那你准备一直放在盒子里？”

　　小洛叶把手链收起来，“嗯，等出去玩儿的时候戴。”

　　“那好吧，你自己收好。”，洛叶把车钥匙找了出来给她，“这是车钥匙，自行车停在楼梯间了，你要用就自己去骑，想骑车上课都可以。”

　　“但是你的脚还没好，这几天你用吧。”

　　“我没事，下次如果再有什么事，要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昨天难过。”

　　小洛叶看看钥匙还是接了过来，“老师，你没办法一天24小时都在我身边，我总要自己面对的，这本就是我的生活。”

　　她要比自己坚强很多，坚强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她不愿自己成为一个坚强的人，可是她也真的如小洛叶所说，没办法24h都跟在她身边。

　　“不管怎样，如果再有什么意外，一定要记得找我，我在这里呢，会有人帮你的。”

　　另一头，小顾言意买了个250mL的小水杯，泡好了红糖姜茶水跑了下来求和解，结果没看到小洛叶的人，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有个男生叫她出去了，小顾捧着热热的红糖姜茶水慢慢往回走。

　　男生？谁啊？这么久没见过哪个男生来找过洛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