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4、日落大道&梅雨 ...

  •   “明海城的日落大道终有尽头,而我对你的爱永无止尽,在北国,秋天是代表离别的季节,正如诗人说的那般,“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时间会让我们短暂的分别,爱却能让我们的相遇获得永恒,在这个落日熔金的黄昏,Endless在北国的首场秋季时装秀也终将华丽谢幕,此刻,我真诚地欢迎大家莅临Endless秋季时装秀的最后一个主题秀——“Love Forever”,也诚心地祝愿各位都能获得一份独属于自己的那份永恒的爱。”

      悠扬的音乐伴随着柔软的灯光缓缓响起,一颗颗机械切割的水晶棱镜拼凑出的透明顶棚,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出斑斓的光彩,让人仿佛置身于如梦似幻的万花筒中,一组组模特身着情侣装相伴出场,各大媒体网络平台在同一时间直接对接模特展示的服装,根据编号上链接直播售卖,短短半小时间便在网上交易了近30亿肯币,换算为北国的货币大概在210亿左右。

      一场精心策划的时装秀在半个小时内创造了商界的传奇,刷新了全球商界短时间交易额的记录,而由此获得的隐性商机更是不可估量。

      在全体筹备人员的谢幕结束之后,主持人便安排场内剩余的工作人员维持离场秩序,以确保每一位来宾都能安全离场。
      夕阳迟暮,万花筒旋转至最后一画后悄然落幕,T台上,主办方依旧对络绎不绝的媒体笑脸相迎,许久许久才各自得到满意的结果相继散去,舞台被瞬间撤去,日落大道又肃然变得空旷肃杀起来,模特们在完成各自的拍摄任务后陆续离去,随之撤去的是一个个临时影棚。

      2413混迹在工作人员之中,时不时地注意着菘蓝的动向,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在当下所能看到的所有女性模特中,菘蓝都是较为拔尖儿的存在,似乎是只要在她面前,再熠熠发光的人也会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唯一的例外便是小刺团儿,警惕的她早就察觉到了2413的存在,只是出于当下的工作束缚,不能脱开身去立刻揭穿她,只得耐着性子催促摄影师赶快结束他的拍摄。

      几分钟后,户外取景拍摄结束,摄影师邀请菘蓝进摄影棚内拍摄一套室内的,菘蓝有些不耐烦地答应了,可是想到摄影棚内闲人免进就无法看到小刺团儿了,便是又催促摄影师保证在最短时间内拍摄结束,摄影师草草答应,其实他自己也没什么把握能控制拍摄时间。

      进入影棚前,菘蓝下意识的往2413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不免让菘蓝怀疑自己是不是意会错了,她怎么可能来这个地方呢?大概是感觉错了吧!抱着失落的心情进了摄影棚,棚内的设施早就在她拍户外的时候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她配合摄影师换上不同的服装摆好造型即可,这环节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不过对于此刻的菘蓝来说也无所谓了,反正拍完也看不到小刺团儿,快慢都是一样的。

      拍摄到一半,摄影师提出中场休息几分钟自己要去上个厕所,可是十几分钟过去,也不见摄影师的人影,正当小助理拨打摄影师电话时,他匆匆忙忙地开门进来,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之类道歉的话,随后利落的拿起自己的装备开始拍照。

      咔嚓,咔嚓……

      在各方人员的紧密配合下,拍摄工作提前结束,摄影师察看着相机中的照片偷偷拷贝了一份,拿着相机在这场收尾的混乱中悄然离场。

      ‘是她,真的是她,她来看我了。’

      菘蓝急忙让小助理帮自己换下品牌方的衣服,叮嘱小助理今晚的宴会她不去了,让她找个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还未等小助理答应,菘蓝便冲出了试衣间,可惜的是,这里早已不见了小刺团儿的身影,便赶快跑出即将拆卸的影棚,试图寻找到小刺团儿存在的痕迹,可是全场望去,尽是搬运器材的工作人员,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一番寻找下来仍不见一个与她相似的身影,小助理在推脱掉晚宴后寻了过来,问她是不是遇到了熟悉的人,她只得矢口否认。

      夜色降临,秀场被彻底收拾一空,菘蓝撇开小助理准备一个人打车回酒店,经过路边一辆车时,被人猛然拽入车中,菘蓝下意识地攻击那人,被那人轻松挡下,随即顺手将菘蓝揽入怀中,在其耳边低语:“别出声,是我。”

      “小刺团儿。”

      菘蓝满脸不可置信,直至前排的司机卸下伪装露出原本的模样。

      “嘿,好久不见,想我了没?”菖蒲贱贱地朝后视镜里的菘蓝做了个油腻的wink,看的后排的2413直言恶心。

      几句不尽人意地寒暄过后,车子开始启动,还未等2413放开菘蓝,让她回到座位上坐好,菘蓝便转身贴了上来,一下扯掉2413脸上的假面,与之激吻起来,惹得驾驶位的菖蒲咬牙嫉妒,差点儿开出了即将出车祸的架势。

      “开车呢!你们两个能不能克制点儿?喂喂。”嫉妒至极的司机菖蒲呲牙咧嘴地在驾驶位指责二人的不道德行为,可惜的是,两人对此早已习惯,对于菖蒲的责骂完全不care。

      “不是说好等我这边结束在我家集合的吗?怎么突然来这了?”说起来“家”这个字眼,菘蓝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她早就没有家了,从母亲意外离世的那天开始,这个世界上便只剩下她孤身一人,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孑然一身,甚至连她曾经的身份也被强制剥夺,一串数字编号,夜以继日地高强度训练,时不时触发地生死较量,乏味、单调、神经高度紧张的日复一日,毫无意义、毫无乐趣,直至眼前人的出现,她似乎从这个人身上窥见了那道光,将她从那日复一日透不过气的黑暗盒子里解放了出来,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道光本身,即便她从不真正属于她,她已是很庆幸这道光能照到她身上了。

      还不等2413解释,菖蒲紧急插嘴道:“下午,刚吃完中午饭不久,我一个人在客厅打游戏,这家伙想趁着我没发觉前偷偷摸摸地出门,结果被敏锐的我发现了,然后,我就质问他出门干什么,他什么也不说,直接一把枪直抵我脑门,我就被他抓来当司机了,哎,真是苦命啊!”

      听着菖蒲的狡辩,2413眼下有种想把菖蒲扎哑巴的冲动,明明是他自己非得死乞白赖地求着自己带他来见菘蓝,还承诺给她俩当司机包管晚饭,自己才勉强答应的,现在是要面子了,一会儿吃饭让你尝尝血槽亏空的感觉。

      2413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嘴角挂出一抹坏笑,应承两句:“是,是,就是菖蒲说的那样,是我要来见你被他发现了,然后我就威胁他来给我们当司机了,呵呵。”

      听得此话,菖蒲悄悄给2413竖了个赞许的大拇指,似乎再说:好兄弟,给力。看着菖蒲此刻得意的贱样儿,2413真恨不得掏出一把枪把他直接现场解决了。然而,深知两人为人的菘蓝又怎会不知其中的真假,只是不屑于拆穿两人的小把戏罢了,就当是他俩的话是真的吧!

      注意到菘蓝脸上的疲倦之色,2413开口道:“累的话我抱着你睡会儿,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的距离,不用勉强自己。”

      “嗯嗯,好。”回话间菘蓝便顺势躺进了2413怀里,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车窗外的霓虹起起落落,光一程一程地从窗边无声路过,一如人这诡谲不定的一生。

      一程一程又一程,程程不相同,一路都向前奔跑的人,势必会忽略掉身旁的风景,而一路都在欣赏风景的人也注定会比别人晚到达目的地,所以,人这一生究竟要如何走呢?如何才算得上是不枉费这终将会结束的一生呢?问题、答案、所谓的真相、迟来的正义与果报,对于弥留之际的人们来说,真的还会重要吗?身处顶峰之年的人们尚且寻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怎能指望从将死之人的口中得到什么线索。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男人一直在睡梦中呢喃着同一句话,窗外,低伏的山脉上耸立着一群高矮不齐的橡树,红黄交接的叶片将那边纯净的天渲染成晚霞的暮色。

      百年前,布莱尔家族里一位叛逆的少年,在获得成年后的第一桶金之后,毅然决然地买下了这块在当时备受争议的农场,余后的几十年,少年娶妻生子,继承家族企业,渐渐淡忘了这处农场,再几十年后过去,失去少年庇佑的家族企业慢慢走向没落变得分崩离析,后代才决定将这处农场作为最后的翻盘地重新开始,那段时日,通过一家人的努力,农场的收入蒸蒸日上,山上琳琅的果树引来了城里人的注意,每当果实成熟的季节总有大批的人前来采摘,由是,附近的农夫个个开起了小餐馆、旅店,以供来往的人消费,再后来,当时的场主,大概是格林的曾外祖父,将一部分农场改造成了草场,又从朋友那里买来了几匹马,引来了不少豪贵前来,农场盛极一时,赚得盆满钵满,不少农户拿着钱去了城里定居,渐渐地,农场的人越来越少,即便还是有一部分显贵会来马场消费,但随着配套消费的降级,来的便越来越少,至此,农场没落了下去,山坡上的各种果树果实来不及采摘烂了一地,于是,年迈的场主便决定卖掉山坡上大部分果树,用来种植经济实用的橡树,至少在那个时候,对橡树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也算是赚了不少的钱,再后来,马场里的马儿渐渐老去,马场又变回了农场,这期间,从这走出去了几代的人都再也没回来过,除了格林和他的母亲。

      风吹着老旧的窗户吱呀呀地响,洁白的、颇具年代感的窗帘随着风轻抚着格林那张消瘦暗沉的脸颊,一如母亲绵柔的手掌那般,将沉睡的格林轻轻唤醒。

      松松垮垮的背带裤仿佛一床被子将男人覆盖其中,一边掉落的肩带沉重的搭在男人纤瘦的几乎能看见整个骨头形状的臂弯,半敞着的衬衣下是一排排□□枯的皮浅浅包裹着的肋骨,挽起的袖口与枯瘦的手臂形成强烈的胖瘦对比,凹陷的两颊几乎能看清牙齿的形状,凌乱的胡渣像一层锅底灰糊在干裂的嘴唇四周,眼睛则是像两口枯井深邃漆黑毫无生气。

      一旁的烟灰缸里是一坨烟头堆成的小山,周遭还散落着些许已经溢出来的老烟头,格林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一侧不知何时从手中掉落的刻刀,面前是还未完成的母亲的雕像,他已经按着母亲的照片雕刻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没能雕出一个像样的、能让他满意的作品,放眼望去,屋内全是他前面所做的失败品的“碎尸”。

      这些天来,他把自己关在这里,尝试了各种形式的雕塑方法,做出来的成品无一令他满意,最后一次,再雕刻不出来,他就要放弃了,彻底的放弃,连带着自己一并放弃,满屋的孤独感逐步向他逼近,最后将他紧紧封闭,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种窒息中昏睡过去了,上一次是在两天前,那次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直到昨天醒来,吸了几口烟,又赶了赶进程,不知何时又昏睡了过去,直至现在醒来,他仍觉得自己尚在梦中。

      一股子饥饿感瞬间袭来,肠子和胃都翻搅着生疼,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之后,再也受不了了,掏出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烟点上,起身踢开一旁碍事的已经定型的石膏,别看他瘦的差不多没了人样,但是力气还是有的。

      眼前的厨房一片狼藉,碗碟刀叉扔的随意,若是一直不通风的话,这里的气味不是一个拥有正常嗅觉的人所能忍受的了的,打开冰箱,冷藏里只有一包包医用针管和一瓶瓶归置整齐的药剂,男人将其各拿出一个,手法娴熟地往静脉上注射了一针,腹部的疼痛逐渐褪去,弯腰打开最下面的冷冻层,取出里面已经不知道冻了多久,甚至不知道是否还能吃的冻肉放在一旁解冻。

      简单地将厨房清理一番,肉也解冻的差不多了,男人回想着母亲的配方给自己做了顿大餐。

      饭后,他去橡树林里散了步,回忆着每年春天同母亲、外公、外婆一起种树的场景,对应着时间将那些树一一看了个遍,那天,他站在最后一棵树前凝视了很久很久,那是他和母亲一起种的最后一棵树,以后再也没有人陪他一起种树了,丁达尔效应出现使光有了形状,可呈现在男人的脸上却成了滚烫的泪水。

      下午,男人推翻了之前未完成的石膏模型,强撑着一身破碎,用那桶已经凝固的石膏,雕刻了一座他最为满意的以母亲的形象为原型的雕像。

      翌日,一通电话将他吵醒,对方提醒他到了交货的时间,让他赶紧把已经完成的货准备准备下午派人来取。

      放下电话,男人将这些天的作品整理了出来,看着眼前那一座座超现实的艺术品,男人眸色一沉,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最后,又无力的松开,点燃一支烟,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神态疲倦,待一支烟结束,狠狠将烟头摁进一旁的石膏里,呈一个大字向后瘫倒下去。

      嘴里碎碎念道:“回不去了妈妈,我回不去了,快来接我吧妈妈,我再也不想这个样子了,不想这样了。”

      在一阵痛苦的低吟中,男人睡了去,睡梦中,他听见母亲轻柔地在他耳边喊他起床去上学,那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当时他同母亲一起,住在大学附近的公寓里,身为小说家的母亲因为几部代表作赚了不少的钱,足够他娶妻生子,够他们一家两代人轻松生活,毫无经济压力的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专业,进入了理想的大学,有幸遇到了即将从学校退休的他所在的那个领域鼎鼎有名的教授,并得幸被教授收为了关门弟子。

      一切似乎都在循序有利地持续递进着,就连突如其来的转折都衔接的那么的毫无痕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