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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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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靳茗眼疾手快,一手抓着书包肩带,抢先一步走在徐翎面前,另一只手握住徐翎手腕,带着他往后门乃至走廊的方向。
准确来说,是带他逃课。
徐翎没有推脱,关上出租车门的时候耳边是“榆林小区”四个字。
这一次是段靳茗把他领进了单元门,再拽着他上了楼,期间没有一次松过手。
“开门。”
徐翎另一只手将他往外推,“钥匙在兜里,你先松开我。”
段靳茗这才松开,让出了位置。
“你这么能耐,你开啊,”徐翎打开门,“鞋柜里有蓝色拖鞋,你先穿着。”
段靳茗:“我上次来怎么没有?”
“哦,”徐翎转身关门,“我收拾家的时候找到了。”
第二次来就是会比第一次熟悉很多,段靳茗坐在沙发上,将倒扣的水杯翻过来,翘个二郎腿自己先倒上了一杯,“知道你保送了,那也不用傲的一模都不参加。”
徐翎踢了踢他的脚底,示意他把腿放下,又绕了一圈坐在他旁边,“你今天逃课想去哪?”
段靳茗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在你家待着,躲个清净。”
“那就进去把上次没写完的卷子做了。”
徐翎这话说的平坦,实际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卧室的书桌上新养了一小盆绿植,格柜上是一台正在充电的笔记本电脑,摸着还有点发烫,旁边是喝剩一半的速溶咖啡,一摞活页笔记本和几张卷子。
徐翎瞧见段靳茗从卧室里出来再提着书包进去的表情明显和几秒前有着截然不同的反转,他背着手,和他相隔几步,跟着他一起走进卧室。
身后是很小的嘲笑声,断断续续的,能听的出来对方憋的很辛苦。
段靳茗咳了一声,“我们今天还回学校?”
徐翎也收了笑,“不回。”
半小时的功夫段靳茗倒是坐的老实,心思早就飘到楼下网吧了。
“醒醒,”徐翎用笔尖敲了敲桌子“写完了吗?”
段靳茗手托着下巴,偏头看了眼他,把卷子递给他,“写完了,你那本相册我能看吗?”
“你要看你就自己—”
段靳茗指尖刚刚碰到相册,后一秒就头顶就被盖了张卷子。
“你他妈的。”
段靳茗扯下卷子。
徐翎掐人中说:“看个头,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题。”
段靳茗自知道没理但也要装出一副样子,“我做的怎么了!这不也写满了吗?!”
“想不想听?”
“勉强听吧。”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真是憋屈。
徐翎也可以顺着竿往上爬,“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离着八百丈远给你讲题吗?”
“昂,”段靳茗苦着脸,坐着椅子移动到徐翎对面,“讲讲讲。”
徐翎的声音清冽,气息干净,不急不躁的,很舒服,而且讲题没有丁点废话,延伸出的知识点对于段靳茗这种混子也能一点就通。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段靳茗第一次生出想在徐翎家多坐一会的念头。
正好最近段长海带着程韵禾出差,一是为了稳一下她这个正宫的心,二是避免和自己儿子两言不和就吹胡子瞪眼。
两人肚子也是奇迹般的默契,段靳茗学的两眼无神,“你晚上吃什么?”
“冰箱里还有火腿肠和鸡蛋,吃面。”徐翎看他没有想要学的意思,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怀疑着说,“你去哪吃?”
“段靳茗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脚借力地板,将凳子推出,“在你家吃。”
徐翎抿嘴,“你吃不惯。”
即使相隔一个格柜,但无声中有类似于天梯一样的阶级横贯在二人中,你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在老旧小区吃面,不亚于让穿上帝王服的朱元璋再去吃面疙瘩汤。
“我没开玩笑。”
徐翎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一脸固执的说出自己的态度,然后漠视,下床走向厨房。
段靳茗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吃卧的鸡蛋,不要煎的,油大。”
他知道,徐翎不会拒绝他的,至少目前为止不会。
半小时后,徐翎端出一碗面,段靳茗跟着端出另一碗。
只有一个茶几,徐翎先是拿沙发垫坐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半弓着身怎么也不方便的段靳茗,从沙发上拿下另一个垫子放地上。
“我不坐,我这么吃挺舒服的。”
面是刚盛出来的,他一只手端着,还得来回调整姿势,能舒服就见鬼了。
“我家没有你能穿的衣服,”徐翎说,“我穿l,你穿xl,你要是吃身上你就光着回家。”
“……”
直到一模考试结束,段靳茗都没能打开徐翎的那本相册。
只不过他从一周去徐翎家的次数从两次上升到了四次,可能也是被徐翎感染,一个从来不刷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开始学着切菜做饭。
但好不好吃就是另一说了。
高三一模到二模中间有一个月的知识储备时间,段靳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收拾部分衣服和洗漱用品,提了个行李箱直达徐翎家。
那天徐翎穿着洗到发白的松垮睡衣,右手提着洗衣液的瓶子。
“干什么?”
段靳茗把行李箱先提进去,“常驻。”
“嗯?”
段靳茗习以为常的换上自己的专属拖鞋,将行李箱拉进卧室,不给徐翎半点思考时间。
徐翎的衣柜整理的很简单,春夏不常穿的叠起来在一个区域,秋冬的在另一个区域,大多是灰色和白色,下面有几个塑料盒子整齐堆起来放的内裤袜子。
但是段靳茗的衣服大多是价钱500+上不封顶的卫衣,和徐翎的挂在同一区域让后者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你要不别挂了。”
段靳茗挂的有滋有味,一听这话手顿了一下,“为什么?”
“我的衣柜才300块钱,还是二手市场淘来的,”徐翎随机抽取他一件图案很不起眼的卫衣,“你这一件,原价785。”
“你以为我愿意折腾?摆着家里的衣帽间不用来你这挤?”
徐翎的不适感成倍上升,“我让你来的?”
段靳茗咬牙把衣服往床上甩,“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徐翎一大早还没吃饭,本来就低血压低血糖的人,这会儿指人手指间尖都在晃,“段靳茗!是你一大早给我打了四个电话,提着行李箱闯进来,我庙太小了容不下你,你哪来的回哪去行吗?”
“这样吧,我也不想和你吵,”段靳茗回身关上衣柜门,“我不挂衣服了,我从行李箱拿总可以吧?”
表面是商量,实则是通知。
“你放着你家不住跑来住我家做什么?”
“我愿意。”
徐翎快步绕过床一把抓着段靳茗卫衣的领口,碍于个子才到段靳茗的鼻梁,手也没多大力气,整个姿势在段靳茗眼里看起来很滑稽。
“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换你你去面对一个看你怎么都不顺眼的亲爹,和你亲爹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我过分?徐翎,你听听你说的话。”
徐翎突然松手,因为惯性段靳茗没站住后退两步,抵住了衣柜。
“那我的日子给你你要不要啊?!”
徐翎的眼眶微微泛红,情绪太过激动让他胸膛起伏明显,他扭过头,用虎口的位置一遍遍拍额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段靳茗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我先出去了。”
他走的很匆忙,行李箱里还有很多没有拿出来的东西,徐翎擦了擦鼻子,把剩下的一一摆放好,将行李箱合上放在门后。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他在脑海里把所有能道歉的话都过滤了一遍,草稿改了又改。
忽的响起阵阵敲门声,徐翎跳下沙发连拖鞋都没穿,门外是段靳茗。
十月金秋,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刚才突然吵起来也没顾及这些那些,直到眼前的段靳茗只穿了一件单薄卫衣,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刚才真的处理不当。
“去哪了?”
“走了几家蛋糕店,”段靳茗攥拳凸起的指骨发红,然后把手里的东西一举提到徐翎眼前,“买了栗子蛋糕。”
他是怎么知道徐翎喜欢吃栗子呢?
大概是和徐翎并肩走的时候看到徐翎回头看了一眼。
徐翎吞咽动作缓慢,“冷不冷?”
“冷啊,穿卫衣出去怎么不冷。”
段靳茗回手关门,补了一句,“看你喜欢吃,就给你买了。”
像是喉咙里被堵住的一种酸涩,“我错了。”
“抬头。”
徐翎听话,抬起头。
下一秒是段靳茗有温度的手掌重重的覆在自己头上,轻揉。
“什么时候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