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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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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饭段靳茗想要插手帮忙把碗筷收拾一下,毕竟在自己家无所谓,在别人家总是要装装样子的。
可徐翎干脆把他推到客厅,“真没事干就回学校。”
段靳茗倒也不急,手悠闲指向卧室,“有事,你那卷子写不写?”
徐翎将洗好的碗筷放回原位,“我写在了一旁验算纸上,你要是写拿铅笔。”
“有A4纸吗?我习惯用A4纸,”段靳茗说,“那种普通演算纸字晕开更丑。”
懒驴上磨屎尿多。
徐翎擦干手上的水渍,带着段靳茗往卧室里走,翻出一厚沓A4纸放在桌上,“笔墨纸砚都给您备好了,现在可以写了吗?”
段靳茗生怕他离开一步,“你上哪去?”
“哪也不去,就在这,”徐翎指了指床,又指了指格柜,“我在这写卷子。”
“哦。”
期间段靳茗接了个电话,和徐翎匆匆告了别就穿鞋走了。屋里又陷入寂静,桌上是被摊开的卷子,窗外可以看到几只鸟盘旋迟迟不肯离开,徐翎盘腿发呆盯着某一处,又移开。
下午上课的时候徐翎想回身从书包里掏出卷子,总觉得书包内的东西要比上午多,打开一看,是上次被段靳茗拿走的富士c200胶卷,还是原版,细数有二十三四。
台上老师声情并茂的讲着,台下徐翎回头看了眼后门玻璃,放心拿出手机。
余羽:你买的?
发完后徐翎噗呲噗呲两声,段靳茗接收到了讯号,拿出手机。
imysm:不然呢?老天爷大发慈悲往你书包里塞的吗?
余羽:多少钱我转你
imysm:我要真想跟你要钱在你家就要了
余羽:一码归一码
imysm:那你把我上午做的那篇数学给我讲了,我爸给我找的老师我不愿意听,一堂课讲不了几道题的玩意
余羽:花钱的你不愿意听,我讲的你就愿意听?
imysm:凑合
徐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揽的是肥差还是纸篓子,也没有回复。
课上到一半直接被高茕当劳力被抓到办公室数卷子,高茕分给他卷子的时候又给了他一块橡皮,“数着不费力。”
“谢谢老师。”
“今天上午你和段靳茗逃课的事,是不是应该向英语老师道个歉?”
徐翎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又不动声色的用橡皮摩擦卷起卷子一角,不敢正视高茕的目光,“确实是我们欠考虑,我参赛用的素材都在那个胶卷里,我给段靳茗打的电话让他来帮我。”
高茕“嗯”了一声,“胶卷找到了吗?”
“找到了,”徐翎将清点好的卷子放在一旁,拿起另一沓,“谢谢老师。”
谢的是高茕在年级主任面前说好话,不然这个时间应该在年级主任办公室听训。
高茕摆手,给徐翎接了杯热水,“高三了,在这节骨眼自己注意点。”
“好的。”
直到徐翎点完卷子离开,他都没有伸手碰纸杯,而纸杯里的水已经放凉了。
放眼望去下午的课表,从头到尾都是数学,晚自习生物结尾,简直就是梦魇。
段靳茗嘴角抽搐两下后求救似的看向徐翎,“下午拍照片的话带我。”
这些字拆开徐翎还是认识的,但是组在一起就有点难度,“我没太听懂。”
段靳茗的脾气一阵一阵的,他不喜欢话说第二遍,侧着身,手指着课表。
徐翎点头,“懂了。”
段靳茗不得不佩服徐翎的执行力,就几分钟的功夫,他还真搞到了两人的请假证明,上面还有高茕的正版签名。
第一堂数学课徐翎没什么,段靳茗上的是生不如死。
imysm:我们一会去哪?
见徐翎超过五分钟没回复,他回头目光向下。
徐翎叹了口气,觉得跟这种人建立上精神默契确实蛮可怕的。
余羽:还有十七分钟下课,很快,你再忍忍
imysm:?
余羽:琴屿路
下课铃声没响到第二音调,段靳茗右手敲响徐翎桌子,左手抽出一棒球帽扣上,径直走向后门。
徐翎发现这人真的不能完全按ab面来判断,跟人一前一后岔开距离走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说,只要他愿意放慢速度跟同行的人并排走,那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但同时也会附加一个条件,就是他必须占用话语的支配权和主导权,一旦违反了条件设定,会自动恢复到第一种状态。
徐翎犹豫,伸手抓他外套把他往车棚的路线上带,“你会自行车吗?”
随后他就听到了一声轻蔑的哼,似乎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会吗?”
在徐翎即将碰到自己花重金全款买的自行车的时候,他后脖颈覆盖一层温热,能清楚的感知到骨节分明的指节擦过白皙皮肤。
这种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行为,让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校外被扣上头盔坐上越野摩托的。
段靳茗手在徐翎眼前晃了晃,“我不认路,你告诉我往哪走。”
徐翎这才回神,“哦好。”
段靳茗:“你想停就告诉我。”
“嗯。”
“抱着我。”
“啊?”
“就是这样,”段靳茗握住徐翎的两小臂,一左一右放在自己腰间,“听懂?”
“……懂了。”
秋日的暮色油画般浓郁,浸在糖水罐头里的橘色夕阳在沉沉暮霭之下,同即将来临的黑夜边缘交换了一个深情的吻。
徐翎轻拍段靳茗肩膀,示意在这里停下,段靳茗看了眼左右视镜,所停靠的位置旁只有一长椅,长椅后有棵葱郁茂密大数。
艺术细胞在段靳茗眼里是可以用钱买的,“你真是来拍素材的吗?”
“算是,”徐翎裹紧外套,“来带你做一件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他坐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长椅,“来坐。”
段靳茗不懂,但还是照做了。
他们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路边,观察来来往往的路人,就想看电视一样,徐翎时不时的拿起相机按下快门键,段靳茗瞥眼看他,闲不住了就会问相机上的按键分别对应什么。
徐翎对于段靳茗发出的疑问感觉到了诧异,在他的认知里段靳茗是不会把这种东西放在眼里。
可他还是信了,认真给段靳茗讲了一遍,几乎是毕生所学。
段靳茗听着听着抬眸看他,五官清澈,眼睛像柏林的一场雾,便再也听不进去其他了。
“我讲完了。”
“我没听懂。”
候鸟飞过,徐翎调整好焦距拍了一张。
段靳茗想的是这人不经逗,而且自己也听懂个大概,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再讲一遍。
“那我就再讲一遍。”
话说出口的时候段靳茗自己都愣住了。
徐翎说话的语调节奏和停顿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段靳茗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来回扫,光透过来的时候他的瞳孔是琥珀色,睫毛长而浓密,小脸白嫩还有些小绒毛。
“我讲完了,听懂了?”
段靳茗把头扭向另一侧,“懂。”
那天下午树叶哗啦啦作响,风卷起散落在地上的树叶,远处白云被染的血红,溅星点缀落日中。
“再坐一会?”
段靳茗的坐姿一动再动,最后右胳膊搭在长椅上,翘起二郎腿点头,“再坐一会。”
天色渐晚,段靳茗先是把徐翎送到了照相馆,自己又原路返回到琴屿路,即使回到长椅,景象也和下午大相径庭。
照片洗出来后徐翎处理好废片,将完好的装进口袋里,和赵哥摆手说了再见便回了家。
白鹭,栈桥,海浪,礁石。
照片里混进来一张段靳茗的自拍。
男孩带着黑色棒球帽,半张脸藏于黑暗中,只能看清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削薄轻抿的嘴唇。
徐翎小心将照片放在相册里,合上。
……
“大事不妙!”
五班的百事通从办公室极速跑回班级。
前排同学打趣道:“你又怎么了?”
另一人插嘴,“听他瞎喊!就从来没有准的时候!”
“这次是真的,我听说这周五开始一模考试!”
消息一出炸了庙。
段靳茗刚从外面打完篮球回来,额头上还带着汗,“他说什么?”
“周五一模。”徐翎掐着自己的鼻梁说。
前同桌申请加入二人群聊,回头感叹:“羡慕你啊,不用考试。”
“他得考。”
段靳茗说的肯定。
“我可以不考。”
徐翎偏偏不按着他说的来。
前同桌一看情形不对,双手掌心向上,“要不你俩慢慢谈?”
段靳茗拽过椅子用力一放,坐定在徐翎身旁,像是审讯,只是周围太过吵闹,无人在意。
“说说。”
“我这几天不来学校。”
“理由。”
徐翎抬头,正视着他的眼睛,“没有理由。”
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段靳茗注意到了这人脸上就不能有其他,比如凸显的黑眼圈。
段靳茗放松姿态,“昨晚几点睡的?”
徐翎强挺着睡意,“两三点。”
“熬鹰啊?!”
“上传素材,等待结果。”
“结果呢?”
徐翎背着书包起身,“《地理学报》下期最新刊,作品,白鹭,拍摄人,段靳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