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记》王梦生

3、幸存者归来

　　卡拉和卡路，转头望去，见一名衣衫褴褛，面部和双手被严重烧伤的兵将，正跪伏在门前。这人神情黯淡，双眼里噙满了泪水。
　　“你……”卡拉大步地赶了过去，脸上堆满了吃惊的表情。
　　“王……我……我是大皇子身边的一员副将。我叫……我叫普索……”
　　这个自称普索的人，话语颤抖，浑身也哆嗦个不停。
　　“大皇子他们怎么样了啊？他们……他们可都回来啦？”卡拉盯着普索，焦急地问。
　　一旁的卡路，挪动脚步，也凑近了些。他仔细望了望普索，禁不住，心里倒抽了口凉气。
　　原来，普索残破的衣衫上，兀自保留着被火烧焦了的痕迹，脸上皮肉皱起，凹凸得有点像癞蛤蟆外表的那层恶心的表皮，右手上鼓起几个大的血泡。
　　一看上去，便能发觉，普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里逃生的气息。
　　普索双肘撑地，勉强地抬起头，眼中滑下了两行的清泪。他凝住着卡拉，啜泣道：“王……大皇子他们……他们……”
　　话尚未说完，普索双肘一软，整个人便趴到了冰凉的地上。
　　见普索面目全非，身子尚在瑟瑟地抖动，卡拉心中忍不住一阵悲痛。卡拉使了使劲，把普索扶起，让他斜倚着墙壁。
　　卡拉唤来仆人，让仆人端来了一碗莲子羹。他亲手持着汤匙，喂着普索。
　　见王如此体贴关照自己，普索大为感动，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老泪纵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刷刷地往下落着，喉头哽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喝完，普索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可是，刚抹完，泪珠儿又源源不断地掉了下来。
　　卡拉温和地劝慰了几句，道：“你，你慢点说，大皇子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王，”普索又抹了抹眼泪，接着，缓缓地道：“大皇子他们……他们可能回不来了。”
　　刚说完，普索便又掩面哭泣起来。
　　“什么？”卡路一把揪住普索，脸上满是愤恨。
　　卡拉训斥了卡路几句，向普索道：“你，你接着说，你把事情详细地说一遍。”
　　“嗯。”
　　普索点了个头，小声地道：“大皇子领着我们这些将士，乘着大船，横渡飘渺河。刚走了一半左右的水路，我们便遇到了圣火国大批的兵卒。圣火国的那些人，乘着小舟，在河面上悠悠地晃着。他们人多，而每个小舟里只坐着三五名士兵，所以放眼望去，河面上的小舟，密密麻麻，不可胜数。我们一看这情形，当时好多人便起了惬意。这时，大皇子环顾两侧，对我们鼓励道：‘大家不要怕，不要被他们的人多所吓到！他们只是一群贪生怕死的鼠辈！只要我们上下齐心，便能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大家都给我振作起来啊！杀光他们！’隔了片刻，大皇子忽地手指前方，大声道：‘大家快看啊，这些贼兵居然没有首领，都在各自为阵呢！’”
　　“胡说！简直就是胡闹！圣火兵士哪次各自为阵过呢！那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嘛！”卡拉猛地打断普索的话语，怒气冲冲地道。
　　“是，王所言甚是。”普索连连点头，暗暗地吞了口口水，接着道：“后来，我也想到了，可当时，我们却没有一个人想到。那时，我们举目远眺，但见圣火国的那些兵士，均穿着同样的衣服，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件跟更好笑的事情，那就是，那些小舟，有的快行，有的慢驶，有的左冲，有的右撞，看上去乱糟糟的。见了这幕情景，我们顿时信心倍增，军心陡地大振。我们呐喊着，咆哮着，迎着敌兵，冲了上去。很快，我们便与他们混战在了一起。可谁也没有料到，没多一会儿，圣火国的那些兵士，居然，掉头逃开了。我们一怔，随即紧紧地追了上去。我们满以为他们怕了，于是趁胜追击，想把他们一举歼灭……”
　　卡路听得心烦，忍不住截断了普索的话语，不耐烦地道：“你啰嗦这些干嘛！快说结果！”
　　“卡路！”卡拉狠狠地斥道，瞪了瞪卡路，便又向普索道：“没事，你接着说。”
　　普索两眼眨了眨，似乎想挤出几滴泪水来，但是最终也没有滴下几滴泪。也许是泪水早就流干了吧。
　　只听普索续道：“圣火兵在前面没命地逃，我们在后面没命地追。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看到河水的尽头处出现了一面高大的城墙。我们心里清楚，那就是圣火国的城墙。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会追到了他们的家门口。那时，大皇子万分地激动，他手指前方，回头冲着我们高声地叫道：‘大家快追，进了城，灭掉圣火国！’我们一听这话，当即热血翻滚，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着一场更大的战斗。眼看着我们的大船，就要靠岸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河面上生起了浓雾。”
　　听到此处，卡拉沉沉地叹了口气，似在气愤，又似在埋怨，更似在悲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