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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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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伤,什么程度?”医生抬眸看向周烈。
“起水泡的程度。”
“起水泡,那得先把水泡挑了,谁烫着了,人呢?”医生往外面看去。
“人是个傻逼,没来,这样吧。”周烈重新拿出钱包:“先给我拿效果最好的药。”
医生看了他一眼,还是去拿了药,除了烫伤药,还拿了棉签和消毒用的碘酒,递给周烈,又嘱咐道:“拿针挑破前记得先把针消毒了,以免感染。”
“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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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周烈兜里揣着药,捂热乎了,都没送出去。
一直到中午。
他没跟猴子他们一起吃饭,找了个理由把人支开了,磨磨蹭蹭的在一班的教室外面等人走完。
学校人多,吃饭竞争激烈,去晚了得排队不说,好菜都没了。
也就五分钟的时间,一班教室人就走没了。
保守起见,为了不被人撞见,周烈又在外面等了五分钟。
确认这一层都走的没啥人了,他才四下了扫了一圈,做贼似的,摸进了一班的教室。
上节课他已经特意找了下陈年的座位,这会儿一进去直接走过去。
弯下腰摸出本书看了一眼,确认上面写着清瘦好看的陈年二字,才从兜里摸出药膏,塞了进去。
放在了个挺显眼的位置,一摸书就能摸着。
还往书缝儿压了一张纸条。
放好,周烈起身。
门口忽的传来“吱呀”一声。
周烈抬眼,陈年站在几步外,蹙眉盯着他。
有那么一刻,空气好像凝固了。
周烈僵在原地,觉得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过。
眼下这场面,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偷偷给陈年桌里塞情书,还被本人抓了个正着。
好在,陈年没让着空气长久的凝固下去。
很快回神。
他上前几步,神情警惕的盯着周烈:“你来干什么?”
语气好似周烈是来这给他座位下埋地/雷的。
靠。
什么态度。
他这辈子头一次给人买药。
那点尴尬变成了暴躁。
周烈手插进口袋,踢了踢陈年课桌的桌角,嗤笑一声:“不干什么,就给你塞个药。”
这个陈年实在是没料到,不免怔了怔。
“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被陈年这么看着,周烈更加烦躁了,莫名其妙的,搜刮出了个理由:“我只是怕她问起来,所以你他妈赶紧上药,把痕迹弄下去。”
她。
陈年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周烈说的是谁。
几秒,他唇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放心,她不会。”
话罢,他彻底敛神,几步走到课桌旁,从桌肚里找着药,扔进了周烈怀里:“你也不用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用你的药。”
课间的时候故意撞的,这会儿又拿药过来。
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
他实在是不想跟这号人有过多牵扯。
周烈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愣了下,没接住。
那药膏“吧嗒”一声就砸地上了。
如果刚刚是暴躁,那现在应该就是暴戾了。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钻上来,烧的人头昏脑涨。
周烈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他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冷笑了声,睨了眼陈年,一脚踹开凳子,踢开药膏,扬长而去:“陈年,你行。”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前门被他脚一踹,发出巨大的动静,回响在空荡荡的教室。
陈年垂眸扫了眼那支躺在地上的药膏,半晌,没什么情绪的,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随即,在座位上坐下,从兜里拿出自己刚去校医室买的药,给自己上药。
上完药,才去了食堂。
刚打了饭坐下,就有个同班的女生走了过来:“陈年,这有人吗?”
这个点,食堂人都走一半了,边上几个座位都空着。
“没。”陈年声音淡淡的。
“那我能坐这儿吗?”
“嗯。”
陈慧坐下来,静了几秒,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拿出一支药膏,放在陈年面前:“你的手……我问过了,这个药效果很好。”
“不用,我已经……”
“校医室的药可不能退,你不要就浪费了。”看出他的拒绝之意,陈慧有些害羞的轻快打断。
陈年思索了几秒,没再拒绝。
正想着加陈慧个微信,回头给她转过去,陈慧就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微微发红的脸上都是笑意:“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宿舍啦,下午见。”
大概是得偿所愿,又或是有些害羞,一溜烟陈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食堂门口。
陈年只能作罢,继续垂头吃饭,想着回头再想办法把钱给人。
不远处,周烈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浮光阴晴不定的飘了半晌,面色铁青的撂了筷子。
不收他的,收了别人的。
挺好。
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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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是下午上课拿书时才发现那张纸条的。
正从桌肚里摸一会儿上课要用的书,一张纸条轻飘飘的从书缝里滑出来。
他从地上捡起来。
上面是一行狗爬字。
他仔细辨认了几秒,才看清,那字写的是——抹药之前记得消毒。
今儿就一人偷偷摸摸往他桌肚里塞药了。
所以,这纸条……
这混蛋这回好像,还真是诚心的……
想起中午那会儿自己的态度……
陈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垃圾桶。
但他头一次在课堂上走神。
被历史老师喊起来的时候,人还有点懵,问题自然是没听清。
同桌见状帮他解了围。
历史老师也应该看出点什么,不过念在陈年次次稳坐年纪第一的成绩,没说什么,让他坐下了。
陈年敛了神,终是没再多想这事。
虽不知道周烈送药唱的是哪一出,但这一手水泡说到底拜周烈所赐,他不接倒也无可厚非。
总归他目的就一个,离周烈远点。
看周烈中午离开时那动静,这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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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一直到放学,都没见周烈人影。
等陈年坐在桌前吃饭,才见周烈从门外进来。
脸色臭的跟有人掀了他棺材板似的。
冷着脸一言不发就往楼上走去。
梁芝喊了声,才勉强顿住脚步,满脸浑不吝的回眸,也不说话,更是没给陈年半个眼神。
“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没事的话我上去了。”
“吃饭了没?”
“没。”
“那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不……”
“妈妈亲手做的,都是你喜欢的。”
这话不假,看一眼桌上的菜就知道了。
虽说不知道周烈晚上在不在家吃饭,但只要有这个可能,桌上摆着的就都是他喜欢吃的。
哪怕公司事情多,梁芝都没把这事交给家里的阿姨,这几天都在尽心尽力的尽可能的让周烈感受到更多属于家的温暖。
周烈在原地站了半晌:“我一会儿下来吃。”
话罢,上了楼。
再下来时,套了件外套。
在桌前坐下,说是吃饭,敷衍的很,动作也急匆匆的,像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估计是不想跟他一桌吃饭。
陈年揣着明白装糊涂,自顾自的吃饭。
某个瞬间,也不知怎么的,和周烈撞了筷子。
周烈跟点着的炮仗似的,没看他,只粗鲁的挪了筷子。
动作有些快,筷子一头不小心擦到了陈年的手背。
虽然抹了药,不过伤口并没多大进展,反而看着更加渗人了。
也确实疼,以至于陈年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梁芝终于看到了陈年手上的伤口。
她那双柳叶眉轻轻一蹙,探过身来:“怎么弄的小年?”
这是他跟周烈的矛盾,不想梁芝操心。
陈年打算按下不提,随意寻个理由糊弄过去。
边上,周烈居然破天荒的开了口:“我弄的。”
梁芝知道只要进了这个门,周烈自然是对陈年有气。
这几天她安排两人一起吃饭上下学也是有意想让两个孩子解开心结。
没成想,好像弄巧成拙了。
周烈这孩子的气性,比想象的大,陈年手背的伤口,看着都疼。
养了陈年这些年,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梁芝难免生出几丝心疼,但到底不忍责怪,语气是柔的:“烈烈,小年没什么错,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这么伤他。”
自打来了这几天,一直都被捧祖宗似的捧着,冷不丁挨了说,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初来乍到。
也就明面上对他好了两天。
这会儿陈年这么一伤,这点明面上的好也就好不下去了。
说什么盼了他很多年,一定对他好,也不过如此。
到底是比不过,一个养了十几年的人。
也是,他这种不讨喜的东西,在哪都迟早被抛下。
周烈心口慢慢发酸,跟掉进醋里似的,经年累积的那点伤,被猝不及防撕开了口子,又浸了醋,酸的发涩。
愧疚里夹杂着丁点被人拒绝的不痛快,再跟钻上来的难受一混,五味陈杂,饭都吃不下去,站起身来就走了。
“烈烈,烈烈——”
梁芝追出去。
没追着,回来的时候,就一个人。
一向沉稳的人,站在玄关处抚了抚额,透出几分疲惫。
陈年不忍,几秒后,垂下眼睫:“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梁芝吐出一口气,很快平静下来:“没事,别想了,我让人出去找,你先上药。”
因为周烈这一闹,陈年久违了收到了来自梁芝的关切。
上完药,梁芝收了药箱,坐卧不安的等消息。
陈年感受着手背凉丝丝的药膏,站起身来:“别着急,我出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