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gl》读字偷欢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试，是在刚刚踏进高三教室后的第二个星期。
　　叶漓儿的成绩不算理想，虽然总分已经排的上年级前三十，但距离那所南方的大学，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考后成绩公布，班主任和各任课老师老师皆开始了一轮针对每一名学生制定的教学小谈话。美其名曰，给大家综合这次卷面和过去的两年的表现来为大家找弱点。
　　叶漓儿心情有些抑郁，按学校的说法，每年年级前十名的同学，基本上考上她心目中那所大学没有问题，当年梁思和那个跟她同班的李文彦的日常和高考成绩，一直以来也算独占鳌头，再回望自己，在她的成绩面前，确实只能算的上一般。梁思真的是一个极有天赋的人吧，叶漓儿想，以前她周末回家，仿佛多半时间都在帮自己辅导学习，并没有怎么管过她自己的作业之类，她把周末的时光都交给了自己，可她却依旧那么优秀。叶漓儿心里默然的叹息了一声，捧着数学卷子趴在桌上，那上面鲜红的110分，对她来说，属实是个打击。

　　她忽然想起来两年多以前梁思往家里打的那个电话，当时，她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自己，数学可能对自己来说会有难度，她是了解自己的，客观而真实，不像自己，那时候被中考成绩冲昏了头脑，加上被录取到市里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让她有些飘飘然了，就连母亲，都跟着在邻居的恭维声中开心了许久，只有梁思独自清醒，提醒着自己不要掉以轻心。
　　可到底，还是让这一科拖了后腿。
　　叶漓儿又叹了一口气，一想起梁思，她的心就又开始绞着作痛。
　　她不知道梁思好不好，不知道她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是日子因为需要赚学杂费和生活费变得苦不堪言没有时间给家里来电话或者写封信，又或者，她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一直不和家里联系？可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学校不该早就联系家里了么？所以，其实，只是她自己不愿意联系罢了。
　　两年多的时间里，她或者一次也没有想过自己想过距离学校千里之外的这个家，没有想过自己，所以她连只言片语都没有邮寄回来过。

　　压在桌上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呼吸变得有些潮湿，指尖狠狠的压进掌心，指甲月牙型的压迫一点点的变深变重，可那细微的疼痛与她心里荒谬却猛烈的思念比起来，简直连蚂蚁的叮咬都不如，她松开指尖，一口咬在了压在额头下的小臂上。
　　整齐的牙齿挤压带来的疼痛，总算让她心里那种犹如钝口的刀拉肉的疼痛变得不那么无法接受了些，她缓了一口气，牙齿却丝毫不曾松动的依旧焊在肉里。
　　“叶漓，张老师让你带着卷子去办公室。”

　　上一个从办公室回来的同学站在讲台上喊叶漓儿的名字，她听着声音，慢慢的松开牙，抬起头看着那位带话的同学的同时不着痕迹的用另外一只手拉搭在刚刚被自己撕咬过的胳膊上挡着那两排已经被咬成紫色冒着些血点的牙印，然后起身，拿着那张数学卷子，离开了教室。
　　“你这个数学，是个大问题哦。”
　　老张，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常年穿着一身西装衬衣，看上去文质彬彬，讲课时却兴趣高昂，也很有特色。但这种特色，在叶漓儿眼里，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上高中后，数学慢慢的如梁思说的那样，成了自己的卡分项目，她觉得很难，哪怕她上课再认真，也十分吃力，天赋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它的魅力。
　　叶漓儿低着头背着手，盯着坐在座位上分析自己的试卷的老张已经有些地中海走向的头顶，有些心不在焉，梁思的影子最近越发频繁的不分时间的跳进她的脑子里，打乱她的学习状态，这让她变得烦躁和激惹，可这些烦躁和激惹又不得不压抑在心里的情绪让她更加崩溃，她已经好多次在深夜里偷偷躲在被窝里流眼泪。她想梁思，她希望她可以回来看看自己，又或者，写一封哪怕全是命令自己好好学习的信也可以，她都接受，可就不是不要她这样凭空的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觉得自己和梁思就像电视里的间谍上线与下线的关系，梁思是她的上线，她把握着情报把握着两人关系的命脉，而自己是下线，只能负责在需要的时候被差遣，一旦不被需要，她连联系上游的方法都找不到，她开始慢慢的认为，自己，其实是梁思手里的提线木偶，不配拥有喜欢主人的权利。
　　这种自我贬低的思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窜进脑子里并再也无法抛开的，这很危险，叶漓儿知道，因为越是这样想她和梁思之间的关系，她对她的思念与爱恋里，便多一分憎恨，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那样想，她发了疯一样想那个曾经在自己的心里种下过甜蜜的种子的女子，也发了疯一样憎恶着她，怪她既然已经打算远走高飞，又为什么要在自己唇边留下那一点温存？
　　她很矛盾，矛盾到几乎已经无心学习，她想见梁思，立刻，马上。否则，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胳膊上今天隐去明天又生出来的牙印和大腿上指甲嵌进去留下的一排排月牙形状的只有她洗澡的时候才能看见的痕迹，都是她想她的证据，她想把它们展示给梁思看，骄傲，并快活的展示给她看。

　　老张低着头，用手里的红色钢笔在叶漓儿的试卷上勾勾画画写写，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站着的学生已经许久没有给过自己回应。只拿笔尖点着一道叶漓儿做错了的大题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她：
　　“这个题我记得我上周讲过类似的，只是这个三角形的角度有点不同，但是总体来说，解题的思路还是一样的，叶漓啊，你看你，你要好好回头去翻一下你的错题集，你们王老师不是让你们给每一科准备一个错题集吗？我记得上次你也是错了的这个题……”
　　数学老师的声音犹如神游时耳边刮过的风一样飘然而去，没有在脑子里留下一丝痕迹，叶漓儿心里却不知何时已经决定，要去找梁思。
　　可她在哪里呢？自己应该从哪里找起呢？

　　“当初你姐姐梁思的数学成绩也不算理想，但她懂得自己花心思去钻去磨，她的错题集，当初没有送给你吗？”
　　又一大段话从耳边飘过，叶漓儿猛的在那段话里抓到了一个戳到她心窝里的词，梁思。
　　她赫然回过神来，反问道：
　　“老师你认识梁思？”
　　数学老师抬头奇怪的看了叶漓儿一眼，又低下头去拿笔尖边点试卷上已经被一抹多红点戳的不像样的几何图形边回答她的问题：
　　“啷个认不得嘛？我是她班主任呀，当初你中考过后，要不是她来拜托我，请我事先去看了一下分班情况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你哪里能进现在这个班嘛，跟最后一名比起来还差十几分呢。不过你也是很有天赋也努力，进这两年进步我也看在眼里，不过，跟你姐姐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老张这么随意的表达了两年多以前发生的故事的一段话，让叶漓儿关于她和梁思之间的差距并不那么大她努力努力可以追上她的信念受到了史无前例的一次重创。

　　原来她为之感到骄傲并在梁思面前嘚瑟过的成绩，不过是梁思私下里早就去为她求来的。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和她一样，自己可以有她那样的成绩，自己努力也能考上那所大学，现如今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和梁思之间同一时间段相差的那几十分和几十个名次，现在看上去，就像她喜欢她，可她们之间却还横亘着的父母亲情与性别之间的巨大鸿沟。
　　人生第一次，叶漓儿有了审视自己与梁思之间的距离的想法，她从未在任何一点关于她和梁思之间的事情上灰心过，可现在，她觉得无比讽刺的同时，却又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
　　无论是成绩，还是爱情，都让她绝望。
　　“不过嘛，你也不用灰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学习，一天进步一小点，高考的时候也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哈。”
　　叶漓儿脸色变得很不好，老张觉察到后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不是也想考你姐姐考的那所大学啊？没问题哈，只要你后面能保证其他科稳住然后数学提升一步，那明年基本上是没问题的。而且，基因这种东西，其实是很有说法的，既然姐姐都可以，那妹妹没理由不行哈。”
　　基因？
　　叶漓儿沉默着，却无比想笑。她和梁思之间，哪有什么鬼基因可言？

　　下午放学，伍二娃的爸开着他的新奥迪来接伍二娃去他的新家玩儿，叶漓儿独自一人出了校门，她在公交车站台等了许久，却在公交车停靠后转身穿进了身后的一条巷子，她记得之前听伍二娃说过，穿过那条巷子往右边拐进另外一条小巷子，里面开了一间专门供逃学出来玩儿的坏学生上网的黑网吧，说是里面的电脑都是新款，上网很快，而且老板一直睁一只闭一眼从不认真看身份证。他逃课出来，都是在这边打魔兽世界。
　　乌烟瘴气的网吧没有让叶漓儿萌生退意，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径直走向了吧台，让老板开了一台机器。
　　缩在黑暗的角落座位上，她认真的把电脑上的攻略与路线，抄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一个小时后，她离开网吧，踩着夕阳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