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个女侠的史诗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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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轩，是肃朗月为出身相府的小书童易婉堂专门在王府里修建的庭院。柳儿，这个面庞圆融、看上去很喜气的小姑娘，是唯一常年陪伴在易婉堂身边的小丫鬟，也是当朝宰相易淏澄特地派过来陪着女儿的唯一侍女。这浩浩靖朝最不乏的就是新鲜事了，而靖月王府里的新鲜事就特别多。比如，一个小书童也要配个贴身丫鬟。
夜入深沉之境，黑暗从四周袭来，月不明，星儿黯。易婉堂早已脱下一身书童装扮，换上一身浅粉色纱裙，瀑布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托着腮坐在窗边，神思游动。想着想着，她的脸颊不禁泛红起来。该死的肃朗月，堂堂靖朝的三王爷，行为还这么不检点！竟然……竟然轻薄她呢！越想越羞，越想越恼，她甩了甩脑袋，思绪却更纷乱了。
守在易婉堂身后的柳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唤了句：“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不睡？”见易婉堂仍没什么反应，她不得不再次开口说：“小姐，小姐……”
“啊？什么？”
“小姐，柳儿是问您呢，夜深了，该睡了呢。”
“不想睡啊……”她百无聊赖地望着天际，幽幽地说：“柳儿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就这么着了啊？是不是就跟这天穹一样阴暗呢？”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想呢？相爷不是说过么？十年之约过后，相爷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把小姐接回家的！小姐，这不都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了么？您只要再耐心地等一等，您就可以回家了呢。”
“柳儿啊……你可真乐观。”易婉堂眨眨眼，摇了摇头。之前在回府的轿子里，她分明看到了肃朗月眼里那一万分的笃定。就在那一霎那，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一直用无形的丝线操控着她的男人，根本从未做过松手的打算。
“小姐，您要是无聊啊，柳儿给您说个事儿解闷吧。今天您和王爷出府的时候，凌妃娘娘又坐不住了，找了个穿一身大红衫的老婆婆来，她们俩密谈了很久呢。后来我听凌妃娘娘手底下的丫鬟们议论才知道，这位娘娘找了个跳神的，说是要驱邪。”柳儿圆圆的大眼睛提溜一转，小嘴一嘟说：“小姐您说，她是不是很可气？这么些日子了，她可没短了欺负您呢！再怎么说您也是相爷的千金，怎么可以受她的气呢？”
易婉堂倒没有她那位忠心的小侍女那么大的抵触情绪，道：“柳儿啊，这凌妃大姐和臻妃大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生她们的气干嘛？”一转念，她忽然说：“柳儿，我忽然觉得，再在这王府里小打小闹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你看，我之前做的那些恶作剧根本就没有用，对不对？我应该作一些更具震撼力的事情让肃朗月觉得留着我在府中实在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误。所以……”
“小姐，您到底要……？”柳儿心一颤，她家小姐的性子她可是最清楚了。从小被爹爹娇惯着宠爱着，入了王府后这位王爷大人虽然外表严厉但实质上对小姐根本就是予取予求的态度。而她家这位小姐呢，心里想着的除了外面天高地厚的世界和隔了没有几条街却回不去的相府之外，还有就是那个恐怕永远都不会成为她夫君的男人了。想到这里，柳儿不禁为自己的主子感到哀伤了起来。
易婉堂一仰起头，陡然是一脸的意气英发，自信满满地说：“柳儿，我要拜师学功夫！”
“呃……”柳儿挠着头低声说：“小姐，以前靖幽王爷不是教过您功夫么？”
一听到靖幽王爷四个字，易婉堂那清丽纯澈的眸子一沉，抿唇不语了半晌。是了，肃朗幽就是她唯一的师父。自小爹爹就不让她习武，后来肃朗月也反对她武枪弄棍，只有肃朗幽闲暇来看她的时候会教她些功夫，有时候甚至还偷偷跑来带她出去练习。他教她的，其实只是些皮毛。但和他相处的时间，却永远都是那么开怀舒畅。只是，有些事情，总是要忘的。
“小姐，柳儿是不是说错话了？”
易婉堂摇了摇头说：“柳儿，靖幽王爷教我的，太少了。而且，以后他也不会教我了。”
“小姐，这件事情……您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么？”柳儿的声音愈加低沉说：“往年素霞国公主入朝，都是与我朝的皇帝成婚的。柳儿听说，先帝有个嫔妃娘娘就是素霞国的公主呢。可是这次这位澜衣公主却嫁了个王爷，还是靖幽王爷。柳儿是万万想不通的。您看，靖月王爷、靖幽王爷和当年那位传说战死沙场的靖明王爷都是太后所出，而月王爷和幽王爷相差五岁，府上都没有正妃娘娘。按说，这公主就算嫁，也应该嫁给月王爷啊……为什么是幽王爷呢？”
易婉堂却对小侍女的分析不太感兴趣，轻笑了一声说：“柳儿，别想这些了，下月初五人家就要大婚了。可能是因为咱们的皇上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就让他们国的公主自己挑个人嫁，肃朗月这个人平日总是板着个脸，就算再怎么貌相俊美也太阴凛了些，还是比不上靖幽王的随和
泰然，不是么？肃朗月二十七，肃朗幽二十二，剩下一个肃朗夜十三岁，我们大靖朝只有这么三个王爷，任谁挑都会挑肃朗幽了。”
“任谁挑都是他？”柳儿望着自家小姐噗嗤一笑，似乎是在叹易婉堂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易婉堂却似乎不想接话，顿了一下，转移话题说：“柳儿，我想在及笄之前学成一身武功，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小姐……”柳儿干脆地摇着头，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小姐，学武和学琴学女红一样，那都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的。距离您行及笄之礼还不到三个月，您难道想速成？就算是速成了……您打算做什么啊？而且，您去哪里找那么神勇的师父啊？”
易婉堂神秘兮兮地一笑，淡淡地说：“师父的人选啊，我早就想好了！那个人就是……白影！”
“白影？”柳儿大惊失色地说道：“小姐啊，白影可是朝廷钦犯啊，咱们可不能和他扯上关系的！他都进了皇宫行窃了，要杀头诛九族的！您要是成了他的徒弟，那岂不是……”
易婉堂摆了摆手，柳儿连忙噤了声。“别多话了，我意已决，明儿咱们就去找师父去！”
转眼到了翌日清晨，梳洗之后用了早膳，易婉堂正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好让肃朗月同意她出门去找白影的时候，肃朗幽却登门了。
那时，易婉堂正对着书房桌案前埋头苦读的男人叹气，理由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好想。突然，一只手拍在她的肩头，她猛一转身，看到肃朗幽那张温和俊俏的脸，他说：“堂儿，早啊。”
她愣了一下，淡淡地说：“靖幽王爷早。”
“新郎官到了？”肃朗月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三哥，你就别取笑我了。距离大婚还有些日子呢，我现在还是单身呢。”肃朗幽一动不动地站在易婉堂的身边，嘴角噙着笑望了望肃朗月，又望了望易婉堂。
“两位王爷有事要谈，堂儿就先告退了。”说着，易婉堂就要走，衣袖却突地被拽住，肃朗幽的深眸里涌动着幽波，低声说：“堂儿，我只是来问问三哥关于昨日有人行刺素霞公主的事。你在这里听，不碍事的。”
和他的距离，如此之近。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纯、淡然，她的心却混杂了太多的思绪。一甩袖，她淡淡一笑说：“堂儿只是个书童，还是不妨碍两位王爷议事了。”
她出了书房，一路行到花园，立在一池碧水面前吹风，吹得发辫四散也毫无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个高大的身影正从身后逼近。有种气息，很熟悉，那是属于肃朗幽的。
“堂儿，你在怪我昨天只顾着陪澜衣公主而忽略了你，是么？”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平静无波。
她沉默。
“堂儿，我们一起私奔吧。”
她猛然回头，他的双眸眯了起来，那眼神却无比的虔诚。她咬着唇，低声说：“肃朗幽，我可以忘记的。”
“忘记什么？”
“忘记你要娶我的事，还有这个什么私奔……”她瞪大了沁湖一般的眸子，认真地说：“肃朗幽，虽然你们所有人都当我是孩子。但有些事，我是懂的。你当初说待我及笄之后娶我，你说要求你三哥放了我，这些我都信。但那时候，没有和亲之事。如今，你已经有了一个身份尊贵的妻子，你们即将在太后的主婚下奉旨成婚。试问，我，还应该留有什么幻想么？我，不可能让你为了我抗旨。而你，也绝不会为我做这样的事。”
“你觉得，我不会？”他的双瞳一暗，神情是一反常态的严峻。
“你不会。因为，你是肃朗幽。”
她向雨轩走去，步子有些凌乱，却也决绝地不回头。他望着她的背影，脸上却只有苦笑。他确实不会抗旨，因为有太多的事情，早在冥冥中已有既定，又岂是他所能撼动得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个女侠的史诗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