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葡萄魚

7、Chapter 7

　　昨天给鞠万打电话，他什么都不肯说。我觉得他似乎最近有点困难，但是他不说，想帮也帮不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坚持要留在上海。

　　——周助日记

　　钱真智加班，周助回家。
　　钟国光向他们要了地址，就只身前往了Youth酒吧。
　　推开门，就是不出乎意料的嘈杂混乱，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美国的夜色比这更迷离混乱，只是，他永远无法习惯。
　　他找个地方坐下来，借着昏暗奇异的光，他看见在人群中团团转的鞠万，穿着印着怪异图案的T恤，脏兮兮的牛仔裤，头发好像刚洗过，软软地随意地乱糟糟地支楞着。
　　钟国光扬起手，不一会儿鞠万就跑过来，“要喝点什么？”
　　他抬起头，淡淡笑道，“鞠万，连我也不认识了？”
　　鞠万眼神一闪，“……队、队长？”

　　即使环境昏暗，钟国光也捕捉到了那一霎那的情绪，叫抗拒。

　　鞠万堆上笑容，“队长，你出国这么多些年终于回来啦？怎么来视察工作么，不好意思啦我就这么点出息，这儿挺乱的你确定要在这坐着么？有事儿么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聊天哦……”
　　打断他没完没了的话，“给我啤酒吧，”钟国光扶了一下镜脚，声音平稳，“你去忙吧，我等你下班。”
　　鞠万点点头，转身在挤开人群之前，他顿了顿，侧过脸道，“队长。”
　　“嗯？”
　　他勾了下嘴角，轻声说了句，“欢迎回来。”然后，就飞速钻进了混乱的人群。

　　钟国光愣了愣，心里有百转千回的情绪，却总觉得不对劲。
　　时光改变的力量从未有过的深刻，那个在上铺和海堂对扔东西的鞠万，那个总是乱七八糟的鞠万，那个没心没肺的鞠万，那个大嗓门的鞠万，那个在他去疗伤时候哭得唏哩哗啦的鞠万，那个在他回来飞奔过来拥抱他的鞠万……在此时此刻，却只是站在他面前，淡淡的一句“欢迎回来”。
　　如同万丈沟渠，拉开了无法跨越的距离。

　　鞠万2点下班。
　　钟国光说去门口等他，等了将近20分钟却仍不见人出来，就掏出手机打他电话，隐隐约约听到有音乐声从隔壁的巷子里传出来，心里一惊，拔腿就往那边跑过去。
　　巷子口一盏路灯，只看到地上匍匐一团黑影，钟国光几乎尖叫，他颤巍巍地喊，“鞠万？”
　　“唔。”鞠万在呕吐，眼前一片模糊，他撑着地要站起来，钟国光上前扶他，借着路灯，只见到他鼻青脸肿，身上都是擦伤，他咧开嘴想笑，却拉到了嘴角的伤口，捂着后脑勺，“X的！居然用棍子砸我！！”

　　钟国光不及多想，走到路边就拦车送他去最近的医院。
　　在车上，听到鞠万疼得直抽气，还不停骂骂咧咧地说酒吧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说他看不惯的人事，说那些小人只会聚众闹事在背后搞小动作。钟国光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夜间的医院急诊室。
　　鞠万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钟国光挂完号，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鞠万，明天就把这工作辞了。”好不容许反驳的语气，鞠万倒是一愣，然后侧着头问，“队长这么说是准备给我弄张绿卡？”
　　钟国光皱眉，“我是只看到你一次被打，以前呢？以后呢？你这工作能干一辈子么？你好歹也大学毕业就不能安分找个工作？”
　　“这工作是丢了队长你的脸？”鞠万嗤笑，“这世上什么是能一辈子的？”

　　“你——”
　　没等钟国光反驳他，就喊号到鞠万了。看着他一瘸一拐走进去的背影，钟国光有种深深的无奈感。鞠万的讥诮在他听来无比的讽刺，他无权要求别人做任何事，就连跑圈都不行了。

　　当晚的结果出来，身上的都只是表面伤害，只是脑袋遭到重击，需要留院观察是否有脑震荡，转入神经外科的病房。

　　鞠万几次抗议无效，被钟国光强行塞入了病房，临走时候拿走了鞠万家的钥匙，交代明天会把他东西带来。
　　“队长，”鞠万坐在床上，脑袋包成一个球，“别告诉周助可以么？”
　　“可以么？”
　　“可以啊。”
　　“不，不可以。”钟国光笑了笑，“在我面前，永远不要讨价还价。”

　　鞠万躺下，值班的小护士替他做了基础的检查后，嘱咐道，“明早石毅医生会来正式接手你。”
　　“哦……”鞠万迷迷糊糊地嘟囔。
　　“石毅医生是刚从北京那边的医院调过来的，虽然很年轻，但是很厉害，你不用担心。”

　　北京……？
　　石毅………………？

　　鞠万在黑暗里忽然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