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拾肆·蝶与祈愿之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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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我放弃这份权柄，得到消磨「诅咒」的方法吗…”
黄昏中，男子微微恍神。
在归终的目光里，陆离没有答复。
他把身体前倾，凑近水面，摆出了一副似是潇洒的姿态，朝河中自己的倒影投掷出一颗石子。
倒影便在荡漾的波纹里破碎了，难以再看清面容。鹅黄而茂密的芦苇花丛，翠绿的茎在风中摇摆，没有像河上的飞虫被这声响惊动。
陆离就这样望着河面发了会呆，半晌笑笑，后仰身体转过头去对归终说：“抱歉，想了一会儿，我果然还是不想放弃。”
“我能理解你。”
归终十分坦荡。似乎早已预料这样结果的少女听闻答案，反倒松了口气。
同样微笑着，她回答：“同样的境地，如果要让我放弃自己的智慧，我也会十分抗拒吧。”
陆离微微低下头，脸上浮现出慎重的神色，低声应答：“啊…毕竟，就算战争快要结束，也终究是没有结束。”
只要他信赖的和平一日没有到来，深知这世界会为有所期待之人降临如何多的意外，桃花源的主人便不会允许自己放弃力量，更不会允许自己放弃维系力量的代价。
“不过你现在提起这个，是因为这毛病又给你们填了麻烦？”陆离转头问，略有些不安地皱起了眉，“是我又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什么事吗？按理说已经不应该了啊…”
“不是哦，这个你不用担心。”
尘神少女从陆离的后面伸出一只手，安抚似的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就当做你的伙伴担心你，所以从梦里得知了你的状况后赶来探望你就好。”
陆离看了少女一会，姑且笑了笑，点了头说：“原来如此的话，我听你的就是。但你也看到了，我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休息，没有遭遇什么值得探望的危机。”
“我只是在为未来打算。”归终不太开心地，像是小鸟一般叹了口气。
“你是说、「未来」啊。”
陆离露出了半是好笑半是落寞的表情。
“我那早就注定好的「未来」，还需要更多打算的话，也太累了一点啊。”
…
“我理解你的好意。但你并不知道我为了这份力量，一直以来付出了什么代价。”
第二天一早，到庄口的封印处送别少女时，陆离对她说。并不在意她的表情，只是从身后的祭司手中点点头接过了一个木制雕花的礼盒，轻声委托少女，说请她将这个带给在璃月的仙人们。
精通仙家道法的少女接过礼盒，一眼便发觉平平无奇的礼盒下竟暗有洞天。她谨慎地托好不轻不重的木盒，道了声谢好奇问他：“这里面是什么？”
“一些我们准备给仙君的「敬意」。”陆离回答，算是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
归终歪歪头，一边盯着他，一边将木盒在袖子里收好。
“好吧，我就算这是「特产」好了。”
这么想没什么不好，陆离点头。
事情已经办妥，他本可以就此休息一段时间。但当他随意地抬起头时，一只通体剔透的金色蝴蝶闯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是什么？”归终好奇起来。
“一点…在之前用来传递信息的小玩意儿。”陆离缓慢地回答。
那只金色蝴蝶的双翅被光线包裹，以分外梦幻的姿态自云层中间穿过，在二人的眼前落上陆离抬起的指尖。
他便慢慢闭上眼睛。像是沉入了静思的思维之海。直到几秒后，睁开眼任由蝴蝶将自己放飞。
归终的眼底流转过一丝意动的亮光，问：“这是一种将意识寄宿在物件上的法术吗？”
“你知道？你…”
陆离忽然想起与她在战场上的第二次见面，那时候少女略带回避的话语，他依稀记得是：就算他没有如预料中及时来此，她…
也不会怎么样。
“…你，也知道类似的方法。”陆离笃定道。
在遥远、遥远的时候，那时牵住他不至堕落的细绳还只有贫穷悲苦的桃花庄、只有破落的神社。他只好想其它的办法，好让他能在数次的败北之后，淌过意识里黑暗的沼泽，归往人间。
——金色的蝴蝶飞过混沌的云海。
意识随渲染晨光的翅膀鼓动而鼓动，危如累卵。蝴蝶脆弱的双翅承载着生还的希望，耀眼却又沉重。
都是以前的事了。因为一些技术上的不足，这样的方法已经被「淘汰」，这只美丽的蝴蝶也只能做下一些传递信息的工作了。
这样想着，陆离忽然意识到，少女正将视线望向自己身后默然不语的祭司，似乎是在无言地询问有些话是否该在这种场合道出。
“请随意，不过即便承认也无所谓。”回过神来，陆离马上回答。说着，他转过头，对悄悄抬头看向他们的祭司微笑着点头，回身对归终说：“在我们这里，只要是我理解的技术，全都能在神社的书库里公开阅览。对于神社的祭司而言这不算什么很珍贵的消息。”
“…其实现在，我有点不高兴。”
少女的声音低低的。她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办法就算不是只有我能想到，我也该是最先想到并真正做到的那一个。论这些，没有人会比我更厉害了吧——这样的自信，居然也有被比我想的更早、做得更快的人推翻的一天，我很不开心。”
“我的错。所以允许我…带你走一条「快速通道」回去，算是赔罪。这样如何？”陆离问。
“是因为那只蝴蝶吧？”归终说。
陆离认输，说出了真话：“是的，临时有了新的工作。”
“嗯…？”归终不置可否道：“但是我记得，你在离开前已经交代好了身后事物吧？”
“啊，那是因为，这份工作并非我作为「神」的工作。”
陆离难得露出了有些犹豫的神态。
“只是我自己时常在街中坊角听闻到一些愿望，有许多民众为生计之事困扰，便擅作主张把那些有几分麻烦的工作替他们分担一二。”
没有对这样聆听坊间传闻的行为说什么。归终一沉吟，意识到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能让你立刻赶回去的工作吗？那有很大可能，也是我的工作了。”
“的确麻烦，你一如既往料事如神。”
陆离无奈地赞美，解释自己收到的信息。
“是说在璃月那边，昨晚半夜从海里出现了许多小型的魔兽，正在沙滩上聚集。因为具有不断分裂的特性，已经在璃月泛滥成灾了。”
归终眼神逐渐放空。
“…海里、泛滥成灾…”
“…而且会不断分裂。”陆离补充。
“嗯…”
二人沉默了一会，归终轻快地提议道：“不如，我们快点去你说的「快速通道」，走那里回璃月吧？”
陆离点点头，吐出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拾肆·蝶与祈愿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