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缘记》人寸三

36、变故4

　　晓霭辞别颜亦欢之后就去了琵琶楼，蓝染正坐在二楼喝茶，看见他进来之后站在二楼喊道：“小子，这边。”

　　晓霭上了二楼，“东冉神君？”

　　蓝染点头，“是我，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我找明珏上神，我在城里看见了蚀云君。”

　　蓝染收了调笑的腔调，说道：“青我？”

　　“是，明珏上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竟未能觉察出蚀云君。”

　　“青我不一样，能在明珏眼皮底下来去自如的恐怕只有他了。”，蓝染手中折扇一挥，一道青光飞出，他接着说道：“青我非你们鬼域生出的鬼，乃是凡人甘愿堕入鬼域，他身上没有鬼气，明珏认不出的。再说，这几日鬼域的鬼有些张狂，明珏本就有伤，顾不过来了。”

　　“什么顾不过来？”

　　两人转身就见明珏过来了，明珏站定问道：“出什么事了？”

　　蓝染说：“青我进城了。”

　　“然后呢？”

　　蓝染一笑，“然后万一青我找麻烦怎么办，长弓还没回来呢。”

　　明珏上下一打量，“你难道不行吗？”

　　“我怎么可能不行，我是担心你。”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明珏又问：“什么时候去西陵城可定下了？”

　　晓霭说：“定了，后日一早便走。”

　　明珏点头，“嗯，离开几日也是好的，趁着你们离开的这几天我将附近的鬼都处理干净。”

　　“你想怎么处理？这几天鬼域的人四处点火，没目标的。”，蓝染觑着他，“你该不会又想单闯鬼域吧？”

　　明珏眼眸一闪看着蓝染，“你若是想可以自己去。”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晓霭有点儿担心，“上神，若还有危险……”

　　明珏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让自己有什么危险，这几天我在城里设了阵，与城里的修士也商议过，决定共同将武陵城中的鬼众全部捉拿。”

　　“你这几日天天带着晓雾在城里四处乱走就是在布阵？”，蓝染问。

　　“嗯，人间太平已久，城中百姓众多，不宜使其惊慌。修士们自有修仙门派的办法，我听了觉得可以一试，自当竭尽全力相助。”

　　蓝染闻言松了口气，“相助还好，我还当你又不管不顾的要做些什么。咱们既在凡尘行事，便也当个凡人修士。”

　　“不过，若是办法不行，”，明珏冷眼一抬，“我仍要做些什么，只是不会不计后果。”

　　明珏转身跟晓霭说道：“你跟晓雾去西陵城记得照顾好她，多在西陵城玩几日也是可以的，等你回来之后我教你收服鬼哭。”

　　晓霭说：“晓雾是我姐姐，我自会照顾她，还请上神行事之时多顾忌些，不论是晓雾，还是城里的百姓。”

　　待晓霭出门之后，蓝染转身又问道：“你猜到浥轻野的企图了，对吗？”

　　“浥轻野缺什么补什么，桃夭现世，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二人相伴上楼，明珏接着说道：“晓雾现在用不了桃夭，浥轻野趁机跟青我一起能将小桃折了，清光已经折了。”

　　“浥轻野想拿我们武神的灵力。”

　　“这是最简便的方法，你跟长弓常年都在武陵城，他也不敢来此放肆，只有止戈在外。”

　　蓝染叫住他，“明珏，你是想替止戈报仇？”

　　“留着浥轻野也是祸害。”

　　“我是没想到你还挺在意止戈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冰火不容呢。”

　　明珏回了房，房中桌上飘着一个水镜，晓雾背着身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刚才两人正在说话，蓝染就传了信上来。

　　“晓雾。”

　　水镜里的人突然回过了头，“你回来了，蓝老板有什么事？”

　　“没什么，你在做什么？”

　　晓雾一笑，将手里的东西举给他看，“我编的像不像？”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条开满桃花的红线，跟他手上的一模一样。

　　“我编了两条，一条给你，一条给我，你手腕上的那个都旧了，换新的吧？”

　　明珏摸了摸手腕的红线，“听你的。”

　　晓雾：“嗯。”

　　海棠书院去西陵城的马车上晓雾厚脸皮的坐在中间，反正大家从小打到大，谁知道谁是个什么样子，晓雾自从离开之后也没少去接晓霭回家，见到书院的同窗们也很高兴，掺和着跟大家聊天。

　　“院长先生都好几年没出门了，今年居然跟着咱们一起去西陵城了。”
　　“西陵里有几位大儒也要去，院长肯定要去见一见的。”
　　“就是就是，西陵城近几日也有春光庆典的，到时候城里肯定热闹。”
　　“热闹还是咱们这里热闹，咱们城里真的有神仙，前两日你们看见那冲天白光了吗，照亮大半个天空，甚是壮观。”

　　旁边的一位女学子碰了碰晓雾，“安晓雾，那光从颜家冒出来的，都在传颜家小姐是仙者后人，咱们城里的那位仙君一直也都住在颜家，你跟颜亦欢关系好，说说怎么回事啊。”

　　“说说，说说，颜亦欢整日不出门，颜大人也不许人问，玄门的人也一点儿消息都不漏，颜亦欢到底是不是仙者后人，或者是那位仙君看上了颜亦欢？”

　　晓雾本不打算八卦这些事，但是听到这句话立刻反驳道：“仙君没有看上亦欢，只是亦欢魂魄不全，仙君为了救人才住在颜府的，再说了，也没有一直住在颜府。”

　　“可这几天仙君面都没露，可不就是在颜府里了，病弱美人跟冷面仙君，容易滋生情愫的。”

　　晓雾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街头小话本看多了，仙君满打满算也没有在颜府待够一天。”

　　“但是仙君也没出来啊，我们几个凑在颜府附近等了好久的都没见到仙君出来。”

　　晓雾震惊于怎么还有人会去颜府门口等人，其他的几位女学子纷纷应和，她们几个听人说仙君真是天人之姿，虽然面色有点儿冷但是俊俏，心生了一种就算嫁不了仙君也要亲眼看看仙君模样的感觉，但是从颜府出来的人中没有算得上俊俏的。

　　安晓霭不能算，这个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诶，晓雾，我这几天总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在颜府门口等你，安伯母给你议亲了？谁家的公子，怎么城里都没见过？”

　　“不是，那是……”

　　那就是仙君，明珏跟她说过，为了避免麻烦他用了个小法术，别人看他是一副模样，晓雾看他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否则一上街周围的人都围着他看，他们两个就不要有相处的时候了。

　　这时候有人从外面敲了敲窗户，晓雾将窗户打开看见晓霭坐在马上，“车上挤不挤，要不要出来骑一阵子马？”

　　“可以吗？有多余的马？”

　　晓霭嗯了一声，“刘希有点儿不舒服坐马车去了。”

　　“那我骑马。”

　　晓雾从马车上下来，晓霭将一边牵着的马递给她，晓雾一翻身就上了马，跟晓霭并排走着。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着热热闹闹的。”

　　“就是在说仙君，大家都觉得仙君看上了亦欢。”

　　“所以，你吃醋了？”

　　“有一点儿，明明是看上了我。”

　　“仙君喜欢的人是你就好。”

　　“我知道，但是不能说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晓雾皱着脸，晓霭说道：“晓雾，这世间天地人三界，仙者护佑苍生，为人所尊崇，而鬼者则一向以恶闻名，若是你喜欢上的人是鬼，你还会想跟别人说吗？”

　　“喜欢的人是个鬼？”，晓雾转身看向他，“且不说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仙君，要是我认识的人里有鬼，那鬼也一定不是个坏人。”

　　“为什么？武陵城外你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他不就是个坏人。”

　　“人还有好有坏，为什么鬼不能有善恶之分？世间真有神仙必有鬼怪，到时候见一见也不妨啊，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满口獠牙，面如菜色。城外那个的确不像好鬼，但是我也就见过他一个鬼。”

　　晓雾神采飞扬，“再说了，我手腕上可是有神器的，仙君说过，这个小玩意儿会保护我的。”，她拨了拨桃夭，“是不是呀？”

　　桃夭弓轻轻晃了晃以作应答。

　　晓霭见她兴致勃勃，忽然觉得自己恐怕是想多了，她怎么会觉得所有的鬼都是坏的，应该是从小养成的坏习惯，晓霭一直都觉得鬼域的鬼都是恶人，在人间那些凡人修士也是遇鬼杀鬼，还从来没听谁说过鬼中有好鬼的。

　　他的这个姐姐既然是素夭神君转世，神鬼不两立，还以为她也会觉得鬼都是恶的，但是她这话像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晓霭侧头去看旁边的人，晓雾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特别让他心安。

　　西陵城不远，半日路途就到了。

　　住下之后，书院的男学子女学子各自结伴而出去逛西陵，晓雾也跟安雅一起出了门，晓霭也要跟着去但晓雾嫌弃他碍手碍脚抛弃了他，晓霭只好跟着别人出门去了。

　　西陵城风俗与武陵城有所不同，春光庆典正在进行，晓霭跟着同窗随意在城中乱逛，他答应给颜家小姐在庆典上带珠花给她，但是转了好几个首饰铺子都没看见相似的。

　　晓霭从怀里拿出颜亦欢画的样式又看了看，这上面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花，他对花草之类的并没有多少涉猎。

　　手中的画突然被人抽走，晓霭转身说道：“还我。”

　　“这是什么，簪子的式样，准备给晓雾买的？”

　　“不是。”

　　陈观说道：“居然不是给晓雾的，遇上什么心仪的女子了？”

　　晓霭过去将他手中的画拿了过来，“不是，受人之托。”

　　“我见过这簪子，想不想知道？”

　　“知道就说，拐弯抹角的干什么。”

　　陈观从身后拿出一本册子，翻了翻，指给他看，“是这个叫做‘守候’的簪子吧，这是今年春光庆典的纪念奖品，没得卖。”

　　晓霭扯过册子看了看，“没得卖？”

　　册子上面，簪子的介绍旁边写了一行小字：纪念物品，非卖品。

　　陈观说道：“不过听说在春光庆典上拔得头筹倒是有机会能得到这个。”

　　“你怎么知道？”

　　陈观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你了，这铺子里小姐姑娘不少，你能不能竖一竖耳朵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晓霭看过去就见几个姑娘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听了一阵倒是明白了，春光庆典已经持续了半月，这几日是庆典的尾声，最后一天庆典会有个小高潮，城守府会联合城里的商家举办一场比试，比试内容年年不同，因为今年的纪念奖是簪子，所以今年的比试项目是女子擅长的刺绣。

　　陈观说道：“没规定男子不能参加，你要试一试吗？”

　　“我不会刺绣。”，晓霭将画收好，说道：“走吧，这事儿看来只能有负所托了。”

　　“你答应别人的事居然还能有食言的？”

　　晓霭抬脚就往外走了。

　　出了首饰铺子，陈观被路边的书摊吸引，站在书摊旁边就走不动了，挑了本书翻来翻去，陈观一向喜欢读书，晓霭也跟在旁边翻着，里面有一本《奇金巧玉》，讲得是一些简单的金玉技艺。

　　晓霭看了会儿觉得很简单，看了看刚才的首饰铺子又走了进去。

　　铺子的老板娘看见他去而复返，问道：“公子可是丢了什么东西，怎么回来了？”

　　“不知老板这里能否做簪子？”

　　老板娘点头，“倒是可以，不过做簪子的红儿姑娘这几日不舒服不在店里。”，老板娘眼珠一转，“公子会做簪子？”

　　晓霭摇头，“做簪子的姑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板娘回道:“红儿告了三天假，明日应该就能回来了，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那位姑娘教我一些做簪子的技艺？”

　　老板娘笑了起来，“公子是想自己将‘守候’做出来？”

　　晓霭点头，“庆典上刺绣比试我实在是比不过诸位姑娘，做些别的应当是可以的。”

　　老板娘的目光看向晓霭的手，手骨突出，骨节分明，手指很长，兴许是人长得白的缘故，整个手看起来很苍白，不过很好看。

　　老板娘笑着说道：“这个我不能答应你，还要看红儿肯不肯教你，红儿可是我们城里有名的技师，收徒也是挑人的。”

　　晓霭点头，“既如此，那我明日再来相询。”

　　晓霭出门时，老板娘叫住了他，“红儿喜欢城里佳肴斋的八宝鸭，带着来可事半功倍。”

　　“多谢老板告知。”，晓霭向她行了个谢礼。

　　陈观还在书摊看书，晓霭回来之后又翻了翻书摊上的书，将那本《奇金巧玉》偷偷买了下来。

　　论辩在西陵城的天地学院举行，晓霭他们一帮学子都是要去的，荣轻想让晓雾也跟着去听一听，沾点儿学术的气息，但怎奈何每日一大早晓雾跟安雅就不见人，荣先生又有一种逮人逮不到的无力感。

　　这次本来就是为了安雅的生辰，晓雾每天一醒就把安雅摇醒，“姆妈，醒醒了，咱们今日好多流程，早一点儿起来。”

　　安雅睁开眼睛看她，“到底要去哪里，晓霭今天还要论辩，咱们不去看吗？”

　　“他辩起来强的很，谁能吵过他，已经跟他商量好了，我们先去玩儿，等他完事了来找我们。快点儿起床。”

　　晓雾将安雅拉了起来，安雅拗不过小女儿，只得起身，“好好好，莫催我了。”

　　“我听说城外心诚庙很灵，姆妈咱们去看看。”

　　安雅边穿衣服边回道：“要跟仙君长长久久的吗？”

　　“是要跟姆妈长长久久。”

　　晓雾拿过安雅的外袍给她穿好，“姆妈，这几天只有你我还有晓霭，不替别人，仙君也不提。”

　　躲过又来抓人的荣先生，晓雾带着安雅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