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缘记》人寸三

35、变故3

　　屋里面收拾好之后已经很晚了，已然不能在家吃饭了，安雅便提议出去吃，明珏也跟着去了，席间给晓雾夹了几筷子的菜，安雅看得满脸笑容。

　　晓雾注意到安雅的神情，轻轻推了推明珏，“不要顾着我了。”

　　明珏收了筷子，正襟危坐。

　　安雅说：“仙君不必如此拘谨。”

　　明珏冷酷的点了点头。

　　待吃完了饭，明珏有话同晓雾说，安雅便跟晓霭往家走。

　　夜晚街市正繁华，晓霭扶着安雅，安雅说道：“看来晓雾跟那位仙君感情很好，倒是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自己？什么时候也带回来一位？”

　　晓霭无奈的道：“姆妈……”

　　安雅说：“姆妈也不能陪你一辈子，总要有个人照顾你的。”

　　晓霭嘴巴特别甜，“我能陪姆妈一辈子。”

　　“你呀，就会说好听的。”

　　安雅看向他，当初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瘦小干瘪的小孩子，如今长得英俊挺拔，模样也好，许多人都跟自己提过要给晓霭说个亲事，但这孩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一直都没这方面的心思。

　　“姆妈，若遇到我喜欢的人我会带回来给你看的，您这一生还长，现在不用着急的。”

　　安雅拍了拍他，“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了。”

　　“姆妈，你生辰的时候咱们就在西陵城，西陵城最近正好有庆典，能好好给姆妈过个生辰。”

　　“我每年生辰倒是你跟晓雾记得清楚，也没什么好过的，一年又比一年年岁大了，都人老珠黄了有什么好过的。”

　　晓霭说道：“姆妈年岁大了也是好看的，有我跟晓雾哄你开心，姆妈会一直好看下去。”

　　安雅被他的话哄的心花怒放，转头说道：“我看啊，有你这张嘴我可就不愁没有儿媳妇儿了，有什么姑娘是你哄不来的？”

　　“我就哄了姆妈一个姑娘。”

　　“就会贫。”

　　晓霭笑了出来。

　　另一头，明珏牵着晓雾在街上溜达，西陵一行他不能跟着晓雾一起去，一是武陵城中不安稳，他跟蓝染商议趁此机会将鬼域的鬼众肃一肃，二是这应该算是家庭聚会，而明珏上神显然还没有正式成为家庭成员之一。

　　“此去好好为安伯母过个生辰。”，明珏道。

　　“嗯，你这几日看着也有些疲倦，好好休息两日吧。”

　　明珏轻轻应了一声。

　　“我此番不能陪你一起去，万事小心。”，明珏伸手轻轻点在了晓雾的眉心，“你身上没有阿素的灵气，桃夭不能为你所用，不过你若有事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在你身上留了一缕灵力，若是，若是想我了就拿着桃夭叫我的名字就能唤出水镜看见我了。”

　　晓雾摸了摸眉心，“叫你的名字就能见到了？”

　　“嗯。”

　　“仙君就是本事大哦。”

　　明珏别开目光，不去瞧她那张揶揄的脸，“若是我想你了也能见到。”

　　“也是哦，我是出去玩儿的，可能跟晓霭玩的一时兴起就将你忘掉了，而你呢，整日里也没什么事，想我的时候应当会很多的，所以，这算不算是你以权谋私？”

　　面前的小脸笑眯眯的，明珏伸手遮住了那双眼睛，被她看着总是心动不已，忍不住想要去亲一亲她。

　　明珏说：“你说是就是，此番出去不要太野了，早日回来。”

　　晓雾觉得好玩儿，仙君这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当真是有趣儿。她拉下了明珏的手，晃了晃手上的桃夭，“这个小东西真会保护我？我倒是觉得我要是没钱了她有大用途。”

　　“不能卖。”明珏拉过她的手说道：“桃夭是神器，她有灵能听懂你的话。”

　　“哦，她会生气吗？”

　　“会。”

　　晓雾鼓了鼓脸颊，“那她喜欢什么，她生气了我也好知道怎么哄她。”

　　明珏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既然知道她会生气就不要惹她生气。”

　　两人走着走着，明珏看见了一位老者，他脚步一停，旁边的晓雾就叫道：“院长先生。”

　　院长先生？

　　老者听得晓雾的声音，走来对着明珏说道：“是云涛啊。”

　　明珏施礼，“云华先生。”

　　晓雾看着两人，院长先生不是叫容轻吗，也没听过先生字云华，怎么仙君叫他云华？仙君认识院长先生？

　　容轻看了看旁边的晓雾，“晓雾便是小素？”

　　“是。”，明珏点头，“先生怎会在此？”

　　晓雾拉了拉他的手臂道：“先生好多年前就在武陵城了，城里的海棠书院就是先生建起来的。”

　　容轻说：“我早已听说这武陵城中有小素夭的转生者，既然这里有她，云涛你就不可能不在附近，有武神镇守还是能安心过些年的，我灵力衰退的厉害，目前也只比一般的修士强一些，但是人间大美我还没看够，想多活些日子也是常情。”

　　“先生。”，明珏目光流露出不忍。

　　容轻笑呵呵说道：“不过也有好处，总算是了了我当初的心愿，当初教小素写字，直到她成为神君都没教她写出个像样的字，”，他目光移向晓雾，说道：“如今，晓雾的字还是好看的，虽然这丫头不好好写，但在书院的时候还是被我捡到一幅字，很有颜氏风骨。”

　　容轻目光慈祥，“晓雾，就算是离了书院也不能荒废，知道了吗？”

　　晓雾点了点头，“院长先生，我知道的。”

　　明珏侧脸看她，目光温柔。

　　容轻感觉二人情意绵绵，心里为他们高兴，说道：“晓雾自小过得辛苦，跟小素那种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可不一样，云涛你可知？”

　　“嗯，她跟阿素很多地方都不同。”

　　容轻说道：“那我就祝二位百年好合。”

　　明珏颔首：“多谢。”

　　等容轻先生走了，晓雾问道：“院长先生跟你认识的？”

　　“他是云华上神，天界文神的魁首，阿素的文师父。”

　　文神的灵力本就不如武神，诸多的文神在天界大劫过后不久就已经显示出灵力衰弱的迹象，蓝染曾帮文神们在人间灵力充沛之地聚敛灵气，可是收效颇微，最后只得听天由命。

　　“近些年来，文神接二连三的化为虚无，我很久未见云华先生还当他……，如今看来，先生倒是豁达并不似其他文神般悲观，在这城里休养一段时间应当可以纵览人间河山的。”

　　“院长先生是个好人该有福报的。”晓雾说道。

　　“嗯。”

　　“但是人间也有修仙的人，你们神仙都化为虚无了，人间修仙的怎么办？”

　　街上对面走来两个背着剑的修士，虽然明珏外出之时已经变换了容貌，但他也无意隐瞒，玄门修士还是能看出他的本来面目的，修士们驻足向他行了个礼，明珏亦回了礼。

　　明珏接着说道：“凡人也是很厉害的，若真有大功德，原地得道升仙也未尝不可，仙者也并非永生不死，总会有人替代的。”

　　“那你也会吗？”

　　“嗯。”

　　晓雾拉紧了他，“我不想看见你死。”

　　明珏见她一脸着急，安慰她，“我不会再让你看见我死的。”

　　晓雾高兴的抱住了他，“嗯。”

　　明珏摸了摸她的头发。

　　颜亦欢这几天看着晓雾越来越高兴，忍不住要去逗一逗她，“今日仙君几时来接你啊？”

　　晓雾把给她拿的纸笔放下说道：“晚饭前。”

　　“中午不来了吗？”

　　“不来。”

　　“哎呀，前两日过午之后还都来看一看，今日怎么不来了？”

　　晓雾脸上红了红，“他又不是每天没事做，为什么总要来看我？”

　　颜亦欢隔着桌子凑近她，“但你跟仙君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应当难忍相思。”

　　“我看是你想见晓霭了！”

　　颜亦欢脸上红了起来，“说着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晓雾说道：“这几日你出不去门，过几日晓霭又要去西陵城，就更见不着啦。”

　　“哼，你这人，我这几天都在给伯母准备生辰礼，你还打趣我，我要跟伯母告状去，说你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我的工钱还在你手上呢，哪里敢得罪财神爷？”

　　“你现在可是有背景的人，我怕仙君来找我算账呢。”

　　晓雾恼羞成怒，“你这人，我不理你了。”

　　颜亦欢大笑，“好了好了，我这画下午的时候就能画好了，所以今日能不能把给仙君的时辰分给我，我想把画给伯母拿去看看。”

　　晓雾一挑眉：“你是想去看姆妈还是想去看晓霭？”

　　“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颜亦欢拉过她撒娇，“好不好嘛？”

　　“好好好，晚上去我家，我叫晓霭早点儿回来。”

　　晚饭前，明珏等在颜府外看见晓雾，还有颜家小姐，一起出来了，怎么还多了个人？

　　晓雾从台阶上下来，拉着明珏到一边说道：“我有事不能跟你去看花了。”

　　“为何？”，明珏眼睛看了看旁边，“可是颜家小姐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事关亦欢的人生大事，我要早些回家。”

　　明珏点了点头，“那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我带亦欢回去，我们还要买点儿东西的。”

　　明珏看出两人之间有些不能跟外人说的小秘密，女儿家们要做的事情他还是有些眼色的好。

　　“好，晚上说完了用桃夭找我。”

　　晓雾特别开心的嗯了一声。

　　仙君就这么走了，晓雾带着颜亦欢在城里买了糕点一起回了家，安雅正好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晚饭，瞧见她们两个一起进了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迎了出来，“亦欢怎么来了？”

　　“伯母。”颜亦欢上前说道：“伯母的生辰要到了，我来送礼。”

　　安雅说：“年年除了晓雾他们两个也就是你记得我的生辰了，今年又带了什么来？”

　　颜亦欢把手上的画卷拍了拍，“给伯母画了幅像。”

　　晓雾在一旁插嘴：“亦欢画了好几天的，很美的一幅画。”

　　颜亦欢说：“晓雾说得夸张了，是我有一次见到伯母在晒茶觉得伯母很是温柔，很是慈爱，当时便想留下这一幕，已经迟了好久，不过赶上伯母生辰送也是好的。提前祝伯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安雅说道：“那我就谢谢你了，他们两个还没有给我生辰礼就先收到你的了。”

　　“姆妈，我跟晓霭是打算到你生辰那天给你的，颜大人不许亦欢出远门，她不能去西陵城才提前送的，可不能怪我们迟。”

　　颜亦欢说道：“伯母这是让你送生辰礼呢。”

　　晓雾摇了摇头，“嗯……，现在还拿不过来，要等姆妈生辰那天。”，她将安雅推出了厨房，“今天就由我来弄吃的，姆妈就不用忙了，跟亦欢在院子里聊天好了。”

　　“伯母，咱们走吧。”

　　晓霭回来之时隔着好远就听到了安雅的笑声，晓雾已经回来了？他看了看天色，有点儿早，不过回来早了也好，最近明珏上神占用的时间忒多了些。早上也能看见，晚上也能看见，听晓雾说午时过后明珏上神也会去颜府晃悠一圈，听起来像是一天十二时辰都在。

　　有情人难舍难分也属正常。

　　走过街角能看到自家的院子，院子里的人却不是晓雾，是颜家的小姐，一袭淡粉色的衣衫，眉眼温柔，夕阳的光照到了她，整个人恍若神仙妃子。

　　颜亦欢听见院门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了她的心上人推门而入，她手上拿着的李子落了地。

　　“姆妈，颜小姐。”

　　颜亦欢起身说道：“你回来了。”

　　安雅看着两人，莫名觉得两人之间有些热热的。

　　“颜小姐怎么来了？晓雾没回来吗？”

　　“晓雾在里面弄吃的，我，我陪伯母聊会儿天。”，颜亦欢说道。

　　晓霭点了点，蹲在了安雅身前，“姆妈，已经跟书院的先生说好了，你可以跟着先生的那辆车，我们不用租车了。”

　　“会不会麻烦？晓雾还能蹭一下你们书院的马车，但是我，我可不像书院的先生。”

　　“荣院长同意了的，也不知道怎么院长今天突然找到我，跟我说就当是给我的特殊礼遇了。”

　　“院长也知道了？”

　　“荣先生还问姆妈好，说姆妈这些年很不容易，将我们两个捣蛋鬼养这么大。”，晓霭扭头问道：“颜小姐到时还跟我们一起去吗，我听晓雾说你也想去。”

　　颜亦欢略一摇头，“我，我不能去了，我爹不许我出门。”

　　晓霭闻言说道：“那就下次。”

　　“嗯。”，颜亦欢又说道：“这次，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请说。”

　　“我听说这次西陵城的春光庆典上会出一种新的珠花，我想请你帮我带回来一枝。”

　　“好，我会记得。”

　　晓雾在屋里忙了好半天，弄出了一桌五菜一汤，晚饭吃过之后，晓雾要收拾盘子碗，直接让晓霭送颜亦欢回家去。

　　“一定要送到颜府哦。”

　　晓霭回头说道：“知道了。”，然后他跟颜亦欢一起出了门。

　　颜亦欢跟在晓霭身边慢慢走着，心里一丝窃喜，能跟他一起回去，这一路上可真是美好，街边的灯笼都比往日里好看，真希望这路一直延伸到天边。

　　街上突然起了风，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片叶子划过了颜亦欢的脸庞，叶梗扫到了颜亦欢的眼睛，她眼睛一痛就停了下来。

　　晓霭感觉身边空了，回身看见了颜亦欢站在不远处揉眼睛。等颜亦欢放下手的时候，一双眼睛水光闪闪，看上去楚楚动人。

　　颜亦欢发现他在看自己，笑了笑，追了上去，“迷了眼睛，走慢了。”

　　“没事，我们走吧。”

　　颜亦欢安安静静的，晓霭的余光看到她的眼角，微微泛着薄红，千金小姐就是娇嫩，揉了揉眼睛周围的皮肤就跟着红了起来。

　　快到颜府时，路过一处街巷之时晓霭看见一人正站在巷中，裹在黑衣之中的手掌白的晃眼，他怎么在这里？

　　晓霭拉过颜亦欢的手躲到了一边，“嘘，不要说话。”

　　颜亦欢睁着大眼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看到个人。”

　　颜亦欢靠在晓霭身侧往街巷中看去，街上的灯照进街巷中，那人蒙着半张脸，露出来的小半张脸白白净净，眼神透亮，像海棠书院里的普通学生。只是他面前的站着的人慢慢瘫倒了下去，面色迅速灰白。

　　“那人……”

　　晓霭回身捂住颜亦欢的嘴，“噤声。”

　　近在眼前的人，还有微凉的手，让周围的一切都渐渐远离了，只剩下眼前人的侧脸。

　　晓霭看那人收回手掌走了，地上的人化成了一堆飞灰，明珏上神难道没察觉，否则如何能让鬼域的人进城来？

　　待那人走远，晓霭才看见自己怀里的颜亦欢，眼睛像水一样清凌凌的，他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抱歉，是我逾越，冒犯小姐了。”

　　颜亦欢摇了摇头，“没事，刚，刚才那人你认识？”

　　“嗯，我先送小姐回家。”

　　距离颜府没多远，没几步就走到了，晓霭要走之时颜亦欢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刚才那人跟我在城外见到的人很像，他们都不像是凡人。”

　　晓霭点了点头，“是，他是鬼域的人，送你回去之后我要去找仙君一趟。”

　　颜亦欢看着他说：“那你万事小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