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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废太子 ...

  •   转眼间,五月便出了头,迎来了六月,每年此时若无意外康熙定是要去塞外的,然后去热河,今年也不例外,所以当九爷告诉我这件事时,我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今儿倒是稀奇,往年你不都是千盼万盼的想去塞外吗?”九爷一边为我打着扇子,一边逗摇篮里的南风。
      我答道:“再好的地方去多了也会厌烦,塞外已经去过太多次了,今年不去也罢,反正今年也不吉利,不如待在家中安全。”
      “我倒觉得今年是个吉利的年月。”
      我想了一想,对他们来说或许算是吉利。
      “今年都有谁随行塞外?”
      “大哥、太子、三哥、四哥、十三弟和十四弟。”
      “监国呢?”
      “自然是八哥了。”
      “对于你们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可惜我和八哥、十弟在京城帮不到十四弟。”
      “无需你们帮助,十四爷自有分寸。”我停住话头,转脸看他,“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他一派温和:“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你似乎不愿意说这种事情。”
      “你们这些党派纷争的东西我也不懂,说出来难免惹人笑话。”
      “但你似乎看得很透。”
      以我这半桶水的知识能记住大致走向就已经很不错了,这细节的东西恐怕连那些史学家都还不敢说研究透彻,我又怎敢乱说。
      我说道:“我最近看《周易》夜观星象,象征储君的星光突然黯淡,而周围的星星却突放光芒,但只是很短暂的瞬间,星光又重放光彩,虽不如以前明亮却也足以掩盖周围的星光。”
      九爷略显不相信的说道:“《周易》上真是这么说?”
      “这是我说的,周易只告诉我如何观星,总之谜底就在这次塞外之行。”
      “真叫人期待。”
      “之前我用诸葛马前课也算过一次,此次塞外祸福相依非大吉之兆,所以你这次没有随行,我还是挺安心的。”
      “你何时学得这些?”
      “《国策》看完了,闲来无事消磨时间罢了,不过世事无常也不能寄希望于这种事情上。”
      “你若是男子定请你为军师。”
      我笑道:“你若请我为军师,估计大业必败。”
      “经你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庆幸你不是男子了。”
      “男子有男子的智谋,女子也有女子的智慧,不过我希望我的女儿不要那般聪慧,天下间但凡聪慧的女子不是红颜薄命便是晚景凄凉,我宁愿她刁蛮一点,任性一点也不想她过早的懂得人情世故,我会自责。”
      “我会保护你们。”
      “我自是相信你的。”

      许是帝王不在京城的缘故,往日忙碌的京城也不免有几分慵懒,九爷除了例行的朝会外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陪着我和南风,若八爷和十爷有事找他,便也直接去书房,偶尔也会留下用膳。
      就在日子这样四平八稳的一天天过去时,九爷突然某一天对我说“十八弟病重,皇阿玛不日启程回京”。
      “怎么这么突然?”我问道,“之前不是说只是受了风寒,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
      “之前确实请了太医把脉,说是风寒细心调养便可,但从前天开始便突然发热,今天还未退下,我们与朝中大臣商量了一下,决定告诉皇阿玛,请他尽快移驾回京。”
      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怀里的南风,心情更复杂了,小孩子多脆弱多需要人照顾呀,可惜自己的阿玛偏偏是日理万机的帝王。

      三日后,刚进宫没多久的九爷突然又返回家中,换上朝服整理了仪容告诉我,他现在启程去布尔哈苏台行宫。
      “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见他神色紧张,眉头紧蹙,隐约猜到事情不妙,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似乎有人安排好了似的。
      “十八弟……没了。”
      我为他佩戴朝珠的双手一滞,瞪大眼睛看他,他继续说道:“消息已经派人传给皇阿玛了,太子这次,可能完了。”
      “切勿轻举妄动。”我只提醒了他这一句便送他离开。
      我知道这次事件被牵连进来的有大阿哥、太子和八阿哥,所以对九爷还是有些放心的,只怕他因一时意气冲昏头脑做了不该做的事。
      对于一废太子和二废太子这段期间的事情,我总是很混乱,想理出一个头绪却又怕自己张冠李戴弄错了顺序,只得放空脑袋什么也不去想。

      大约一周后,康熙的御驾才回京,去时威风八面气派非凡的队伍,回来时总感觉有几分萧瑟,这几天我也听有些福晋说太子被废,暂由四爷和十三爷看守软禁于上驷院,我本想多问,却又怕她们多想,便一直等九爷回京。
      “小姐,九爷回来了!”傍晚时分,雅尔飞奔而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立刻起身飞奔出去,正巧九爷的轿子刚在门口停下,见我喘着气站在门外,他快步走来,问道:“什么事急成这样?”
      我调匀呼吸,问道:“现在朝堂怎样?你有没有事?”我见他眼中泛着血丝,面容憔悴,又说道:“你这几日一定很累,还是先休息会儿吧。”
      他摆摆手带着我回院子,说道:“我一会儿还要去八哥那里,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一诺,真被你说中了,皇阿玛废了二哥储君的位置,现在储位空悬,正是将八哥推上去的好时机。”
      “但是这只是一瞬间的暗淡,太子必定会复位的。”
      “所以我要抓住这一瞬间带来的暗淡,我要改变命数。”
      “那你回来做什么?下朝之后直接去八爷那里岂不省事?”
      “我怕你担心,也想看看南风。”
      我深深叹了口气,又问道:“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万岁怎么突然废太子?”
      “其实也算不上突然,可能对太子不满已久,加上这次十八弟的事情一并爆发,据内线密报,八哥告知十八弟病重的折子送到皇阿玛手中的当天,太子正骑蒙古王爷进贡的御马取乐,并说这江山迟早是他的,区区一匹御马如何骑不得,王爷觉得自己的颜面扫地,告知了皇阿玛,皇阿玛当时并未说什么,只让他向王爷赔礼承认自己的不是,便打算将此事翻篇,打算后天便启程回京,可能这期间皇阿玛对太子的态度太过冷淡让他感到了不安,终于在第二日晚去找皇阿玛告罪,但皇阿玛拒不见他,可能他是太想知道皇阿玛会如何处罚他,于是他便偷偷躲在皇阿玛帐外窥视皇阿玛,结果被当晚的御前侍奉发现了。”
      我像听故事一般听他叙述,他语气平平,与平日说话并无二致,但我还是感受到这其中的惊险。
      “然后呢?”我问道,此时已走到我的院外,他停下说道:“发现当时皇阿玛立即下令让当天巡夜的大哥将他索拿,太子哭着认错,皇阿玛也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便又进帐了,等第三日时,也就是我离开的当天,已经传出十八弟病逝的消息,皇阿玛许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待皇阿玛醒转后听从了太医的劝告先去了布尔哈苏台行宫休养,而被索拿的太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当夜闯进皇阿玛的床榻边说了许多胡话,皇阿玛悲愤交加,下了废太子的圣旨。”
      我听九爷快速的把一废太子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半晌我才回过神来,问道:“这件事你们参与了几分?”
      他诚实的答道:“一分也未参与,全是太子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说实话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我们本下了另一局棋,现在看倒是用不上了,但愿以后也别用上。”
      我本能的想问他原先的计划,但转念一想他定不会告诉我,便又闭口不言。
      “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便问。”
      我摇头说道:“没什么事了,进去吧。”
      “咱可先说好了,待会儿当着孩子的面可不许说朝政。”
      “放心吧您。”
      每一次和南风在一起时,他就会很温柔很温柔,前一刻还眉头紧锁,下一刻便舒展了眉头。
      “等我这次帮八哥得到储位,就带你和南风回江南。”
      老实说,这一次听他这么说,总有一种沙漠大盗对他的心上人说“等我干完这一票,我就金盆洗手带你过快活日子”的感觉,我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应该留下两行清泪或者执他之手,无语凝噎,但我仍是很伤风景的问了一句“无论成败”?
      他有些犹豫,但片刻之后,他坚定的说道:“是,无论成败。”
      我一直在想,我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妻子,因为我做不到像八福晋那样,无论八爷做什么她都坚定不移的追随他,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八爷迈出第一步,她便也与他并肩而行,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也抱定了孤注一掷的决心,而我却只让九爷选择逃避,凭借自己的“先知”逼着他退到最稳妥的那条道路上,不管他是否愿意,就像是年少时我被家人束缚起来那样,他会不会也痛恨我束缚了他?
      “胤禟,你恼我吗?”我自他身后抱住他。
      他莫名问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我放弃了,你去辅佐八爷一展抱负吧,你身为皇子不应该为了我抛开你的责任,背弃你的理想,而我今后定会将我的所知所想告诉你。”
      他一点一点的转身,定定的看着我,长长的叹了一声气:“你本不用这样。”
      “但你终有一天会后悔,我不希望你抱有遗憾的和我在一起,那样于你于我于南风都是一种伤害。”
      “为什么突然间这样改变主意?”
      “我也不知道,大抵上是想明白了,我也想效仿八福晋一次。”
      “我并不希望你效仿她,我敬重她,但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和她一样,我会认为是我的失责。”
      “胤禟呀胤禟,我大抵上就是被你这一口的俐齿伶牙给勾了魂去。”

      我本以为一废太子的风波会伴随着时间逐渐平息,但是半个月后,九爷告诉我“大哥被夺嫡幽禁”。
      我细细想了想,历史上说,大阿哥被夺嫡幽禁是因为在他府邸发现了镇靥皇太子之物,但以我对大阿哥的了解,他虽然莽撞,但决不是会行巫蛊之术的人,他是八爷党的人,所以可以排除八爷他们,那么现在是四爷开始出手了吗?但是他究竟做了什么会被四爷盯上,仅仅因为他是皇长子?我突然发现四爷在这局棋里,不但隐藏的深,而且走得巧妙,八爷想赢了他太困难。
      “是谁告发大阿哥镇靥皇太子?”我问道。
      “是三哥,你有什么看法?”
      “我只是有点好奇,三爷将著书立说视为毕生理想,平日也很少将心思放在朝政上,他这次为何独独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告发直郡王?这和他往日的做派不符,若说他觊觎储位实在勉强。”
      “或许他也是被人利用。”
      “我也是这么想,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已认定是四爷了,但是他这招用的有些险,倘若康熙不相信大阿哥镇靥皇太子,又当如何?
      “皇上将这件案子交给谁查办?”我问道。
      “是四哥。”
      我挑了挑眉,下面就该查出喇嘛巴汉格隆畏罪自杀的消息了吧,四爷真是好算计,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分毫不差。
      见我不说话,他便问道:“你是怀疑老四……?”
      “不,不是。”我说道,“这件案子交给四哥办再合适不过,只是对于万岁爷相信大阿哥用巫蛊镇靥皇太子觉的有些奇怪,我方才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大阿哥说了什么话才使万岁爷加深了对他的疑心,否则有汉朝卫太子的前车之鉴,万岁爷不管怎样也是要三思而行的。”
      他说道:“你说的我们都想过。但大哥与皇阿玛的对话我们又怎会知道。”
      “可以去问子夜呀!子夜难道不是你们的人?估计八爷此时已经知道大阿哥与万岁爷的谈话内容了。”
      他倒也未说什么,只笑道:“见你平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以为你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便也装糊涂不对你说,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其实我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但是都说娶妻当娶贤,总该是要帮衬着自己的夫君的。”
      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环着我的腰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点,什么都知道却不说,但遇到问题时却能帮人解惑,八嫂太强势,你这样正好。”说完便顺着我的耳际一路吻下去,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得受惊不小,红着脸推开他:“这青天白日的让人见了笑话。”
      他轻声笑道:“你现在这样倒真有几分欲迎还拒的感觉。”
      我在脑中过了一遍这个词的意思后,伸手捶他:“我最近是不是太温柔了些。”
      他握住我的手,凑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道:“确实很温柔。我去找八哥商量对策,晚上来找你。”
      我早已习惯他这样前一句说着情话后一句便想到政事上的状态,其实不只是工作时的女人最美丽,而有野心的男人更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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