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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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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是错不了。”我拉住他的手,拂去路旁的杂草往前走去。
他面露难色,跟在身后碎碎念道:“可是娘亲做的百合酥我连一个也没法吃完。”
“这只是你成长路上的一个小困难,你连这个都克服不了,那往后如何跟着我混?再者,多吃既长身体又长脑,何乐而不为呢?”想起前几天姑姑又重拾手艺这事,我语气更加真挚、认真地劝诫着他。
齐陌瘪瘪嘴,正欲接话时,不知何处传来口哨声。我环顾一周没见人影,抬头才瞧见身穿白衣的
齐允正对着我们,嘴里叼着根草,怀中抱着破风剑,逆着晨光歪歪斜斜地倚在树枝上。
若单看样貌,齐允倒也算得上是清隽俊朗,只是这身姿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完全与他玉树临风的老爹大相径庭。
“兄长!”陌儿抬着头一脸仰慕。
齐允飞身下树,上前皱眉问道:“你怎么把陌儿也带来了?”
我摆摆手说:“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我们要来清稽山,非要跟上来。无妨无妨,这不是还有你吗?
你要是实在不行,我还带了棍子。”说罢,扬了扬手中的木棍。
齐允:“。。。。。。”
齐陌在一旁信誓旦旦地保证:“陌儿走得很快,不会给阿姐还有兄长带来麻烦的。”
齐允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我当然不是忧心陌儿,我是担心陌儿既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别人,会有些累。”
我无语凝噎,看来这小子还在为自己输于我这事计较。不过念在他愿赌服输这一良好品性上,我不打算像往常那般与他计较。
见我不说话,齐允便睨了我一会儿,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围着我绕了一圈后,用剑拨了拨我手中的木棍,一脸难以置信道:“你就只带了这个?”。
我茫然地反问:“那你觉得?”
他音量渐高:“昨晚我不是让你带上些吃的吗?”
我眉头一皱,沉思一番后告诉他:“嘶,我给忘了。”
他扶额,语气几近无奈:“我早该想到的。罢了,只能靠摘些果实饱腹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自知理亏便没接话,回了他个自认为十分和善的笑容,抬脚刚欲上前,他突然转身忿忿不平地对我道:“笑什么笑?”
我沉默地停在原地,半晌回他:“你看不出来这是个表示友好的美丽笑容吗?”说罢又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他瞪我片刻,冷哼一声后便牵住陌儿往前走去。
清稽山虽属白林山庄管辖范围之内,可因其山中常年雾气缭绕,地势复杂,平素鲜有人来。越往前走山中雾气越是浓郁,在山腰处十里开外还能识物,而今我们不过往上行了半盏茶时间,十尺内已是花草难辨。
路上齐允一反常态地寡言少语,偌大的山间除了偶尔的鸟啼外,便只听得到我和好奇孩子齐陌的对话。
“阿姐,这是什么花啊?”齐陌指着脚边一株开得极其艳丽的花发问。
我瞥了一眼,想了想答他:“这是一种暂且还没有被命名的花,你可以叫它无名花。”
齐陌似懂非懂:“喔,阿姐,那是什么鸟啊?”他指着不远处树上一只呱呱叫的鸟再次问道。
我不假思索道:“这是呱呱鸟。”
齐陌恍然大悟:“怪不得它要呱呱叫。那这树又叫什么啊?它结的果子可以吃吗?”
我继续不假思索:“这是。。。”
许是再见不得我胡编乱造下去,齐允开口打断道:“这山杂草丛生,行路困难,我们在前面那石头旁稍作休息。”
待到了那石头前,齐允对我说:“你和陌儿就在此处等我,不要随意走动,我去找点儿吃的,很快便回来。”说罢将手中佩剑扔向我。
我接住后回他:“行,你小心些别走太远了。”你走丢了不要紧,主要是待会儿我和陌儿回去的路上不太方便。
仿佛是听到我心中的声音,他转头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抬脚离开了。
午后时分,叶影斑驳。虽是六月仲夏,此处却绿荫蔽日,微风不燥。石面上布满青苔,脚下潮湿不堪。我估摸着应是附近有山泉流经所致,而山泉往往甘醇清冽,用来解行路之渴再好不过。
拿上齐允的佩剑,我对着隔了几丈远的那丛竹林比了比,准备砍节竹筒来取水喝。然而就在我欲起身时,身后近人高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虽极其细微,不似肢体庞大之物,可在这幽然冷清的林中已是格外突兀。
山间鲜有人来,其中有何飞禽走兽尚不明确,我虽有破风剑傍身,但由于我爹从不允我习武,除了箭术外,但凡会沾血的技术我均不擅长的缘故,即便手握好剑我也只能把它当普通刀刃使,砍砍柴还比较顺手,若想自保,那就只能期望丛中是什么山间小野味。
离齐允离开已有一段时间,考虑到身旁陌儿的安危,我决定等他回来再做打算。
上一刻还昏昏欲睡的陌儿此时紧紧拉住我的衣袖,小声问道:“阿姐,草里是什么声音?”
我拍拍他的手,压低声音安抚:“别怕,听声音不像往这儿来的,把自己想象成石头别动就行。”那样说不定它就离开了。
陌儿听话地点点头,和我坐在石面上面面相觑。
我师傅曾以每天定时的随堂考为例告诉过我这样一个道理: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越容易发生,当你觉得你要倒霉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如此。我本是不相信这一谬论,认为他总是打胡乱说,可如今结合眼下的状况,我突然茅塞顿开,相信了这一玄学,心里由衷地感叹:你师傅还是你师傅。
动静并没有因为我俩的静止而停下,相反是越来越近。草叶似刀,习习夏风此时似也带着料峭凉意。枯叶败叶被压碎的声响萦绕耳边,我不得已伸手将陌儿的头揽在腰间,另一只手握紧剑身,缓慢转头往身后看去。就当我以为自己快把灌木丛看穿时,一对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从中探了出来,接着是一双莹红的眼睛。
大概是感到我身躯不再那么紧张,陌儿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接着我们俩默契地看向那只兔子,再接着一同沉默了许久。
这兔子不似寻常野兔般怕生,见人便躲,反而是慢慢跳到我身前,蹭蹭我的手背后又跑到陌儿身旁。一副亲昵模样,让我忽上忽下的心情变得有点难以言表。思量一番后,我让陌儿将它好生照看着,寻思着等齐允回来点个火,正好加个荤菜。
待交代好陌儿后,我便继续做尚未完成的事,拿着竹筒寻水源去了。
越过丛丛灌木往上行了片刻,后山隐约传来泠泠水声。拂开挡在眼前的最后一根树枝,一汪清潭映入眼帘。除了我所处的这个位置,潭水四周全被石壁环绕,而方才远远听到的水声正是潭水流向灌木丛,打击石面之声。
尽管没有活水注入,这潭水仍是清澈见底。掬起喝了几口后,我将竹筒装满,而就在此刻原本平静的水面却忽地泛起层层涟漪,左右两边的潭水无风而起,跃起的水珠倏地化作圆穹,仿若轻纱似地覆过我的头顶,笼住整个潭面。前方的石壁消失不见后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开满紫花,团团锦簇,站在远处也清香扑鼻。潭面则在洞口出现后化作了平地。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那汪清潭从未出现。
除了好奇心驱使外,洞中似乎有着某种意念在呼唤着我前进,令我心弦紧绷。纵使洞中凶险未卜,我还是放下了竹筒慢慢朝洞里摸索着,准备一探究竟。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教会了我一个人生道理:空有一腔孤勇是不管用的,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智取。
我摔进了洞中。
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即使我再怎么谨慎,最终还是因为洞内太黑和脚底湿滑的缘故,掉入了洞里,更不幸地是在翻滚了几圈后还撞到了石头上。
运衰至极,已无心再去感慨,若不是脸不受控制,我甚至有点想笑。就当我意识恍惚之际,洞中忽然发出光芒,耀眼如白昼,漆黑的洞穴顷刻即被点亮,洞壁上石头滚落,似有物什将破墙而出。听说人死前能看到些异象,此时此景我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除了肯定这个说法外,再无其他。
本以为此生于此已是尾处,没想到我竟在无药医治的情况下醒了过来。
呆坐在原地半晌,我看着石面上早已干涸的血渍,缓慢地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始末,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摔进洞坑中,撞到了石头上。
都说脑子是身体最脆弱的部分,而我磕到了最脆弱的部分还好好活着,除了浑身无力,头疼欲裂外,话本里那些女主失忆、忘情的剧情全未发生。虽然有点遗憾没能够借此机会体会书中情节,但忖量须臾后也觉得是命运使然,不幸中的万幸,不然齐允上回欠我那二百两银子就得打水漂了。
洞外月色皎皎,洞口偶而吹来几缕微风却是寒意逼人。而就在不远处不知是谁燃起火堆,木枝在火焰中噼啪作响,驱散了洞中阴寒。
看来这里还有其他人。而我首先便将齐允齐陌排除在外,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寻至此处,就算找到了,若是他们发现我受伤跌落此处,必定已将我带回家中医治,绝不会在此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