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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走火入魔的小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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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影令下客,插翅不成飞。
空气里飘着血腥的味道,刚刚还聚在外面的酒户此刻躺在地上没了声音。
黎向晚这两天听凌陨说过追影令,是追影教追捕缉拿对象而做的一种令牌。写在令牌上的人,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晏馀春的手心。
只是这段时间除了去蜀山修习的宋归禾,并没有人来过酒肆。
追影教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馀春。”怀里的小凌陨淡淡地唤道。
晏馀春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刚开始脸上还挂着‘你找死’的轻蔑笑容,却越看心里越惊,收了折扇大步迈到黎向晚面前,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干爹!”晏馀春忽然脸色惊骇,大叫一声后,随即跪在黎向晚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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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馀春在追影教中修炼《凌陨决》时,每当入境,黑雾中总似有一人在旁边指点。此人深悟武学之道,帮晏馀春打通了奇经八脉,从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真是比亲爹还好。
顺着追影令摸索到这里,这个冷漠的小孩儿和他干爹散发着一样的气息。
那必然是《凌陨决》的真身,错不了。
“干爹!你找得我好苦啊!”晏馀春双目含泪,又望向黎向晚,“这位是……干娘?还是干奶奶?”
黎向晚:“……”
凌陨没理会犯傻的晏馀春,漠然道:“起来说话,你来干什么?”
晏馀春期期艾艾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干爹被盗了后,小贼被扣上追影令,我一路追来此处,没想到竟遇上了化形的干爹。”
“晏教主,我们这儿似乎没来盗贼……”黎向晚环顾四周,犹犹豫豫地说。
晏馀春凤眼一睨,嗤笑道:“敢偷我追影教东西的人,自然也不会偷寻常的货色。”
那……这里能偷的就只有《凌陨决》了。
黎向晚倒吸了一口凉气,抱着凌陨直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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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不见了。
挂书的那根身子上还扎了一条浅黄色的绣布,拆开一看,落落几行瘦楷写道——
投我雨落妖书,匪报软玉莫留。
多谢楼下众位,《凌陨决》归禾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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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影令下客,插翅不成飞……”晏馀春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把玩着扇骨,“梁上君子,神偷宋归禾,他是唯一一个飞出去的。”
晏馀春食指挑着梨花软玉,白玉在半空中被照得通透翠亮,黎向晚这才发现白玉中间被雕刻出一个‘禾’字。
《凌陨决》被宋归禾偷走了。
而宋归禾给她留下的也不是什么文雅的梨花玉佩,而是追影教杀无赦的追影令!
真是一出缓兵之计。
晏馀春恢复了他平日里懒懒洋洋的样子,软玉丢出窗外,顷刻间散成粉末,顺着宋归禾逃走的影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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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陨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追影教的一众人还在楼下候着,晕死的酒户横躺一片,此时晏馀春没捉到人,凌陨又失去了真身,气氛异常沉默。
“干爹不必担心,追影令已重新追讨宋归禾,不出三天定能找到这小盗。”晏馀春说。
“无妨。”凌陨道,“宋归禾将本君从追影教偷出时,本君就觉得和他有缘。如今《凌陨决》失而复得,他定会潜心修炼。”
晏馀春冷笑了一声,不屑道:“宋归禾轻功再高,也不过丹田气盛,劲力和功法都差得太多——”
“你错了”凌陨打断他的话,“你可知宋归禾除了是个盗贼外,还是蜀山派气宗门下首席大弟子?”
晏馀春难得和黎向晚露出相同的表情,皆是一脸震惊。
“宋归禾筑基有成,金丹未满。江湖中年级轻轻就得武功大成的,只有追影教的教主,最快的方式便是偷走他修炼的《凌陨决》,一探究竟。”
“这种小人做派,我看宋归禾不该修仙道,应该来追影教修魔道。”晏馀春嘲讽道,也不知是在骂宋归禾,还是在骂自己。
“十天之后有群侠英雄会,宋归禾这种想要速成的人,定会前去试试成果。”
晏馀春脸色一喜:“干爹,我们这就出发!”
“嗯。”凌陨跳下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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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晚连忙道:“陨儿,你……你这就走了?”
这几天和凌陨相处下来,黎向晚早已‘母爱如山’。此刻凌陨说走就走,她心中一酸。
小凌陨却拉住她的袖子:“和本君一起走吧。”
“我不会武功,路上怕只会拖你们后退。”黎向晚堪堪说。
凌陨小眉毛一皱,嘴情不自知地嘟了起来。
见黎向晚不松口,凌陨忽然叹气道:“黎姑娘,你可知为何本君同你寸步不离?”
“我不知道……”
“是因为你这几日掌心血流入书内,喝了你的你的掌心血,十天之内我只能待在离你三步的地方。”凌陨说得掷地有声。
晏馀春想起以前干爹说过的话,露出迷惑的神情:“可是掌心血不是几个时辰就能——”
“住嘴。”凌陨飞去一记眼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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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峨眉山内,群侠英雄会。
江湖各门各派齐聚一堂,蜀山、峨眉、青城三派由于地理优势,来的人最多。其他门派零零星星派出几位能人战将,将擂台围了一圈。
黎向晚他们到的时候,峨眉派的掌门人戴烟烟刚被少林的云海大师击败,正又羞又恼地坐回座位,接受青城和蜀山派的一众小迷弟的安慰。
黎向晚已经支起了简易屋棚,将一车的酒从马车上搬下,开始四处吆喝卖酒。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晏馀春被凌陨改了容貌,变成了一个满脸刀疤的硬汉模样。此刻硬汉被自己的模样丑到,用纸扇遮脸,生怕见人。
群侠会上买酒的人多,没过一会儿便赚来了十两银子,黎向晚喜上眉梢。
“陨儿,姐姐给你买蜀中的桂花凉糕好不好?”
小凌陨听到甜食,耳尖一竖,身形端正地点了点头:“嗯!”
旁边的硬汉扫了一眼日益圆润的干爹,欲言又止——在这么吃下去干爹要变成一个小肥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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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水铺子那里为了好多峨眉的女孩子,莺莺燕燕,细声细语地围在铺子面前聊天。
这些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子,师出名门,武艺高绝,修习完毕后便可持剑闯荡江湖,惩恶扬善。
黎向晚羡慕地看了她们一眼。
回途中,黎向晚掂着凉糕,抄了一条小路。
迎面走来了一位蒙面的男子,低着头行路匆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凌陨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与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黎向晚本能地感觉出了那种相同的气息。只是男子的步伐有些踉跄,像是受了重伤,连黎向晚这么大刺刺地看着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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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黎向晚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凌陨。
凌陨边吃着凉糕,边说:“应该是宋归禾,只是走火入魔了。”
小妖书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走火入魔只是吃饭睡觉一般家常便饭似的。
晏馀春听后也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哼,没有我干爹在幻境中悉心指点,宋归禾怎可连成《凌陨决》!”
“啊呀,哪里来的小可爱~”正说着,一群峨眉派的女弟子走来酒铺前沽酒,见到吃着凉糕的小凌陨萌得心都化了。
小妖书不为所动,坚定地吃着面前的甜品。
黎向晚将酒递给她们,又看着她们的背影出神。
凌陨看向她,问道:“你很羡慕她们?”
黎向晚有些脸红,点点头:“仗剑天涯,行侠仗义,哪个人不羡慕。”
“黎姑娘若想学,本君教你。”
黎向晚吓了一跳,自嘲道:“我怕是早就过了练武的年纪了吧。”
“心诚方可习武,缘起不分时候。”凌陨认真地说着,“你可想学?”
“我……”
“罢了……”小凌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本君看得出来,你并不渴望本君。”
黎向晚抿着嘴瞪着凌陨——她一个桃李之年的女子,居然被这个五岁的小妖书害得脸红心跳!
“我渴望!”旁边的硬汉立即跪舔,“干爹,你最后一决还没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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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的已连打三场的云海大师此刻忽然惨叫一声,倒下擂台。
场下鸦雀无声。
台上的宋归禾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的不可置信,肆意大笑出声。狂放嚣张的模样和当初在浮白街见到的书生相差甚远。
只见宋归禾浑身散发着淡淡金光,但隐约间又有黑色煞气缠绕。
凌陨叹了口气,指尖微动,一阵疾风拂去,将宋归禾遮饰的蒙步揭开,在场人无一不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归禾!你……你已修炼至金丹了?”蜀山派气宗的宗主薛长意惊得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个蒙面的少年竟然是自己门下的大弟子。
“你们谁来?”宋归禾此时刚升入金丹,自信心暴涨,没有理会薛长意,放出狂言。
江湖能出少林云海大师的人寥寥无几,此时晏馀春不在,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人应答。
薛长意看见宋归禾身上的黑色煞气,怒不可遏,在他身后道:“孽徒,你走火入魔了!速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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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我去吧!”晏馀春蝉联寻侠会五年,见不惯有人抢了自己的威风。
凌陨抬手制止:“不可,宋归禾此时凌陨决和蜀山气修混合乱用,你去只会两败俱伤。”
硬汉忘了自己易容,展开扇子,露出自以为妖冶的憨憨一笑:“多年难逢敌手,此时不上前讨教,更待何时!”
“你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凌陨站起身,“从今天起,你叫闫小春,蜀山派新弟子。师从薛长意,认宋归禾为师兄!”
“什么!”晏馀春又惊又怒,“你让我去伪善的蜀山派?我魔教教主,怎可——”
“《凌陨决》的第十三决,我送你了。”凌陨双指在晏馀春的眉心点了一点,又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处,迅速将他推出。
“干爹!”晏馀春狂喜得流出眼泪,瞬间忘了方才的一身傲气,以及起名无能的凌陨赐予他的新名字。
只听砰得一声,尘土飞扬,晏馀春跪倒在薛宗主的脚前:“师父在上,闫小春愿拜气宗为师,加入蜀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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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晏馀春对着薛长意死缠烂打,这边的宋归禾无人叨扰,更是嚣张。
凌陨上前一步,准备朝擂台上走去。
黎向晚拦住他:“陨儿,你这小小的身形他们会让你上去么?”
凌陨闻言愣了愣,继而笑道:“黎姑娘,你说的有道理。”他看了一眼黎向晚的掌心,指尖一划,掌心内瞬间裂开一个大血口子。
凌陨拉过黎向晚的手掌,饮下鲜血。
再抬头时,那个圆滚滚的小书童已变成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玄衣少年。双眸剪水,锐利深邃,长发高扎,意气风发。
“你……”黎向晚惊得说不出话来。
“得罪了,黎姑娘。”凌陨伸手揽过黎向晚的腰,脚下踏风,将她一同带入擂台处。
放下黎向晚,少年凌陨脚尖轻点,纵身飞上了擂台。
“追影教,凌陨,前来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