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世界》傲曲惊雷

143、去意已决

　　张丹身材修长，体形匀称，鼻子又高又直，一双丹凤眼颇符合时下的审美标准，而且白白净净，妥妥的小鲜肉一枚！路平却相对普通，平平无奇的五官，个子也不高，甚至走起路来还有点外八字！两个人很客气，余梦金从车站把他们接来，一路有说有笑，刚开始的相处算是融洽！
　　孤儿院里的男孩们看到又有外地人来，而且还拖着几箱行李——王铮和姚云龙特别在意，他们要审视评估这新来的一男一女，能否为自己带来好处……
　　基金会选择管理人员的首要条件：必须是教会信徒——至少表面上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当然这其中小余是例外……如今NCCC里共有三个信徒家庭，按照教会惯例：每周五晚上要有小组查经聚会。当初刘迦也想保持这样的传统，可是余梦金礼貌出席几次后，就坚决抵制了！刘蔓玲拗不过，只得由他，况且她正处于妊娠初期，感觉极不舒适！眼看这个聚会就要散架，偏巧此刻注入了新鲜血液！刘弟兄暗自高兴，心里连连感恩：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DANEL一点也不见外，甚至有些喧宾夺主——刚到的第一个周五，就组织了三家的聚会。余梦金也想看看：这小年轻会有怎样表现，破天荒参加！
　　“余弟兄也来了！感谢主！太好了……”刘迦异常兴奋。
　　“可惜没吉他，有琴伴奏。我们唱诗就不会跑调了！”刘蔓玲附和哄抬热烈气氛。
　　“我们基督的聚会，唱诗从来不用乐器的！”不料张丹却一脸严肃的否决了。
　　“哦？是么？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用，只是如果恰巧弟兄姊妹有那样的恩赐，才会安排司琴……”小刘不清楚他的背景，先顺着他的意思。
　　“我们基督的教会，从来不用！即使有弟兄姊妹会弹琴，也不用！”不同的场合，这位新人似乎有不同的扑克脸。
　　“那你们基——督的教会都是清唱了？”余梦金看他突然换了一副腔调，立马就不爽了！故意拖长了“基”字，略略嘲讽。
　　“呃……我们是……传统老派的教会，不像现在的……青年教会花样多。”路平赶紧打圆场。
　　小余看他们两个也就二十四、五岁，却十足的老气横秋，只有默默扼腕叹息：年纪轻轻没有被公立教育洗脑，反而被资本主义的精神鸦片毒害了……
　　众人没再纠结到底该不该弹琴唱歌，一起唱了几首红本诗歌里的圣诗——这些歌曲都是百年前流传至今的经典。除了刘蔓玲，其他人的音准都不错，所以三男三女的合唱仍然很有气势！刘迦更是唱得格外卖力，和谐的歌声、优美的旋律、充满灵性的歌词……制造了极好的宗教氛围！这样的开场，DANEL也相当满意。他当仁不让，俨然成了聚会带领，给每个人发了《圣经》，说道：“大家先翻到以弗所书五章十九节……”
　　余梦金虽然对那些盲信盲从的愚夫愚妇相当不屑，但《圣经》也曾细细读过三、五遍——这比许多墨守成规，到了礼拜日就枯坐教堂的“礼拜天信徒”强多了！他这位慕道友并不需要协助，迅速找到了所指经文，心底冷笑：还跟这弹琴唱诗杠上了……
　　果然张丹提议：“请JIM念一下这段经文。”
　　小余忍不住反对：“为什么单念这一节？这不是断章取义么？十八节为什么不一起？”
　　“当然……”新来的带领人并未拒绝：“那就十八、十九节一起念吧。”
　　“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荡，乃要被圣灵充满……”余梦金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念道：“当用诗章、颂词、灵歌、彼此对说，口唱心和的赞美主。”
　　“弟兄姊妹都听到了？《圣经》明明教导我们要用诗章、颂词，口唱心和的赞美主！没说要用乐器，弹琴唱诗！”张丹怎么也睁不开的细眼，瞎解经。
　　“DANEL，你没读过旧约？”刘蔓玲也受不了：“诗篇里不知多少次提到要弹琴、击鼓、跳舞赞美祂……”
　　“那是旧约！现在是新约时代，而且……”小鲜肉贸然打断：“哥林多前书十四章三十节明确启示：妇女在会中要闭口不言，像在圣徒的众教会一样，因为不许他们说话！”
　　原本程华也想表明立场，一听他搬出这段，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DANEL看妇女们都已静默，继续问道：“JIM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你是指以弗所书这段，还哥林多前书那段？”小余假装糊涂。
　　“先说说以弗所书五章十九节。”小年轻要逐个击破坚固堡垒。
　　“我认为读书要看上下文——这是小学生都懂的！”余院长开启老师模式：“十八节已经说了乃要被圣灵充满，然后才是用什么诗章颂词，口唱心和的赞美……那是不是赞美之前得先被圣灵充满呢？”
　　他聚会的次数不多，可是有个虔诚的信徒妻子，对各个宗派都有些了解——他知道有个灵恩派最看重所谓“圣灵充满”，而传统的教会对此十分谨慎……因此把这个牵扯进来，和年轻人胡搅蛮缠一通！
　　“呃……圣灵充满是有多种方式的！”张丹果然不能解释：“这个……刘弟兄，你怎么看？”
　　刘迦却惊喜赞道：“没想到余弟兄读《圣经》是这样独特的视角，你真该多参加我们的聚会，让我们多受点启发！呃……我觉得余弟兄说得非常好！神的话语不能断章取义，要连贯读完一章，甚至一部书。那才是作者要表达的核心！”
　　DANEL此刻独木难支，顿觉没趣！而且他自己严辞强调“妇女在会中要闭口不言”——路平也不能给予支持，他自断臂膀，没了帮手，被刘迦、余梦金二人一句接一句的接管了聚会。
　　小余这下反倒兴致勃勃了：打开话匣子漫谈古今中外——从景教、摩尼教讲到明教、九阴真经，从利马窦、汤若望扯到了慈禧、义和团……除了刘蔓玲，没人听过他如此健谈，一晚上都津津有味的听他胡吹乱侃。女人们不能发言，笑是可以的。“格格”笑声中，第一次聚会总算愉快结束。
　　“这是哪里挖来的宝？什么基——督的教会？！”回到房间，刘蔓玲终于毫无顾忌的大发牢骚，也和丈夫一样用嘲讽的语气讽刺DANEL的自我标榜。
　　“这个基金会都是奇葩！你还没发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国内主管又换了卢光启。一朝天子一朝臣，蓝瘦香菇当然要扶植自己的亲信。”男人洞悉世事。
　　“我们和他们绝对不是一路——在LONGHUI的日子到头了？”女人也不想再虚耗光阴。
　　“信仰的分歧甚至会引发战争！我们肯定呆不久了！”丈夫去意更加坚定。
　　“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回去生么？到时我得到我妈那里做月子的……”女人也打好了如意算盘。
　　“在你妈家做月子？我也要住在那里？”小余当然不乐意这个安排。
　　“就算不一直住着，开始几天也得去的。”
　　“那只怕要引发另一场战争了！”男人偏偏为难男人。
　　“你是指我爸……？”小刘自然心知肚明。
　　余梦金一想到：刘父那半边全是深色老人斑的“苍蝇脸”对自己横挑眉毛竖挑眼，胸中满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