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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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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两个人,三道菜,王令然吃下的菜几乎都是江函喂的。
「你明天还回去吗?」一贯的细嚼慢咽,她好看的眼眸只停驻在他的身上。
「不回了,跟我老爸请假了。」
「那你是不是能一直陪我?」眼底裡酿着期待,她忍不住俯过身来。
他「嗯」了一声,尾音拉长,带着暧昧的影子,靠近她:「直到你腻了为止。」
「才不会腻。」讨好似的亲了他一口,瞬间注意力又转移到他的耳洞上,喃喃道:「我甚麽时候能看到你戴耳环呢?」
不晓得为何又绕回这裡,感觉这已经是他们俩人之间上世纪的话题了。「怎麽就那麽想看?」
「不知道,我觉得你戴一定会很好看。」
「你看我哥就行了,他天天戴。」指的是,在他眼裡总是用力过猛的江昭。
「你们不一样,连样子都很不一样。」江昭的样子比较阴柔,而江函却像个俊朗的少年,单凭感觉已完全不同。
江函再夹了一块肉,送到她嘴边,公主皇后,都没有这麽周到的侍候。可她摇摇头,软嚅轻柔地说着,吃不下了。
「最后一口,吃太少了,身上都没肉,知道吗?」经过昨晚,他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说出来的话特别有说服力。
剩下的食物,都靠他统统吃完。为了维持身材,她从来只吃六七分饱,可面前这人,几乎都靠他在吃,还是精壮的过份,在他身上竟无半分赘肉。这种天赋叫人咬牙切齿,羡慕得不能自已。
过后他又收拾桌子,要去洗碗,可她不放手,毕竟这裡是她的宿舍,厨房是公共空间,万一有谁突然回来了,便不是一般的麻烦。她想着,还是最好把他藏在自己的房间裡就好了。
抢走了所有的碗筷,其实不多,要洗起来可以很快捷。没有了灯火通明,窗外只是一片掩饰不过的颓废黯淡,水声哗啦作响,好像盖过了外头的风声。
想起之前听过一部电影,等下想跟他一起看。这样的想像,忽然被一把声音打断:「你怎麽在洗碗?」
这把天天在宿舍裡讲个不停的声音,真是作梦都不可能弄错。王令然的心咯噔一下,回过头来,瞧见拿着外卖盒的许宁,倚着厨房中间的公用饭桌,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她的思想也不想循着这个方向走,但她真的觉得自己就像被大人抓包的小孩。而讽刺的是,这种感觉太陌生,久远得都快忘记了。
心跳声过于张扬,只要许宁一走近,就肯定能听出个前因后果来。她「呃」了半天,不肯关掉水龙头,欲盖弥彰的水声漫天纷扰,只问出一句:「你怎麽突然回来了?」
抬手甩了甩手裡的外卖盒,许宁抬着眉应道:「怕你没东西吃,特别给你买了外卖,很有心吧?」骄傲地扬起嘴角,等着她热泪盈眶,可面前这人一脸的目瞪口呆,似乎是受了刺激多过想表达感激。
她莫名其妙,几步走了上前,伸手一把关掉了水龙头。顺道瞥一眼水糟裡的碗碗碟碟,怪道:「为甚麽有两双筷子,两个碗,三个碟?一个人吃饭用得着这个阵势吗?」
来不及回答,许宁的脑海「叮」的一声,机灵地自问自答:「难道不是你一个人吃?隔壁有谁回来了吗?」
支支吾吾,眼神古怪,许宁嗅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上下来回的打量着她,然后轻鬆甩了句:「这就当宵夜好了。我回房间放外卖,你洗好过来。」
说完就潇洒离开,拐个角,王令然连背影都追不住。
她狼狈地拽下手套,慌乱地跑过去。洗好的碗也没有想过自己是这样的命运,被放置在还滴着水的水糟裡,没有人来捡。
可不管王令然跑再快,都没法拦住走在前头的许宁。她倏地推开了门,瞧见已换上家居服的江函,头髮还是湿漉漉的,靠在王令然的床头,手提电脑抵着大腿,聚精会神地看着甚麽。
床上的人回过神来,瞥见伫在门边的许宁的表情,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被撞破的人,他太淡定了,倒是她倒抽一口凉气,惊讶得连手裡的外卖盒子都想飞甩出去。
虽然说她是不止一次怂恿过自己的好姊妹,明示暗示的开着同一个路线的玩笑,可现在真的到了那一刻,她又突然担心王令然会吃亏。
她这心肠……后来想想,自己俨如王令然的老母亲,为她操碎了心。新年怕她一个人在宿舍没饭吃,带了男朋友回来又怕她被欺负。
「……」气喘吁吁赶过来的王令然,看着这尴尬的一幕,扶着额,不由自主想往后退。
江函把电脑搁到一边,走了过来,大方地对许宁说:「进来坐吧。」
「……这是我的宿舍好吗?」她瞪了江函一眼,迈开脚步,把外卖盒甩到桌子上。可当她真的坐下来的时候,却半点自己地盘的气势都拿不出来,不管哪个角度看,她都似个多馀的存在,像头上的灯泡,连她的椅子都在跟她说,应该早早散去吧,别耽搁人家的浪漫。
夹在中间的王令然,压不下左右为难的表情,只咬着唇,现出一点勉强的红润。
许宁多麽在乎她,关心她,她比谁都清楚。大过年的,还怕她饿坏自己,这时间点还买外卖回来找她,可是她呢?缠着她要情报,然而连江函在这裡过的夜,她都没有第一时间禀报。
连她自己都想贴上「重色轻友」的标籤到自己的身上。眼裡心裡脑海裡都塞得满满的江函,好姊妹早已不留情面的抛诸脑后。
江函来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说:「你先去洗澡。」
她扭过头来盯着他,此刻不敢做逃兵,这笔帐要算的话,她走不掉。
「去吧,我来和她谈。等下晚了,洗澡会冷。」
在原地踟蹰不前,直到许宁的表情缓了下来,对她点了点头,默示的意思,她才找出换洗衣服,一步三回头地走去浴室。
倚在桌边,一双长腿无处可安放,敛眸等着对方炮轰。可是,没有预想之中的尖锐,似乎忽然想通了,一切都在她可理解的范围之内。
「你对她好一点。」没有上文下理的一句话,听得那桌边的人一阵茫然。
「你别看她很多前男友甚麽的,其实她一点都不花心,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对她温柔一点,别欺负她。」
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劝导,江函正想开口,却听见许宁有点急躁的说:「还有,不管发生甚麽事,别丢下她。没有甚麽事情不能原谅的。」
不止这一次,他却记得很清楚。
「原谅甚麽?」他挑着眉,直视她。
「……呃,我意思是,万一有甚麽她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你一个大男人的,不要那麽小器,应该宠着她,让着她,别跟她计较。」江函天生敏锐,不知道这样子能不能够圆回来。
「例如?」
被他盯得发毛,许宁倒有种误闯虎穴的后知后觉。「……例如你刚才,怎麽让她去洗碗,你就躺在宿舍玩电脑?」
歪着头,食指挠了挠太阳穴,他也头痛得很:「我抢不过她,她怕我在厨房,万一有人回来被撞见不好。你看,她还猜得挺准的。」
此时此刻,许宁懒得跟他计较,下学期的课还得靠他,不能自食其力的人就是这麽卑微。她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摸着门柄又回头:「宿管阿姨初五才回来,你这些天好好陪她,我就不回来做电灯泡了。她爸爸今年不知道怎麽搞的,没有半个消息,也不过问自己的女儿过得怎么样。去年还不是这样子的……」嘴裡叨叨着,最后带上了门。
坐回床上,江函眼眸微敛,若有所思的抿紧双唇。
半响,浴室裡的清丽人儿走了出来。四周看了一眼,讶道:「宁宁呢?走了?」
慵懒地「嗯」了一声,盯着她湿漉漉的长髮,诚实说道:「她说她不做电灯泡。」
话音未落,伸手把她按在自己的怀裡,捞起披在肩头的毛巾,一下一下的擦着还滴着水的髮尾,又低声问:「吹风机呢?」
粉嫩的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腔,温软的气息扑了他满怀,口齿不清地说:「在下面第一个抽屉裡。」
扭过身,拉开抽屉,伸长胳臂摸到吹风机,接上电源,开始帮她吹头髮。
真应该给许宁见识见识,他疼一个人起来,可以到甚麽地步。她就是目光显浅,总是想起在上课时或是在图书馆裡折磨他们的那个人,所以刚才才会倾吐那些苦口婆心的叮咛。
肌肤残留着水的冰凉,气息弥漫着花的清香,对他而言,都是最直接的引诱。偏偏她的头髮很长,像跟他作对似的,要吹乾,时间着实冗长得很。
老实吹乾了头髮以后,急不及待似的,按住她的纤腰,顺势跟着他往后倒下去。还没来得及动作,怀裡的人儿却爬了起来:「我想看电影。」
难得愣住了,他问:「甚麽电影?」
王令然把手提电脑拎了过来,点开网页开始寻找:「摘金奇缘,听别人介绍的。」
「讲甚麽的?」
「现代版灰姑娘的故事,一群非常有钱的亚洲富豪,我想开开眼界。」
事态不妙的预感急速爬升,不当机立断的话,今晚都得在这部电影裡面耗上了。他二话不说站了起来,「咔嚓」锁上了门,又「啪嗒」一声关了灯。
抱着电脑的王令然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毫无预兆地抽走了电脑,盖上还在发亮的屏幕,欺压过来,贴着她耳朵低声催眠:「眼界明天再开,现在先做别的。」
窗外飘着一场细雪,夹着雨,零碎地荡进不起眼的角落,积累一分一寸的留白。
不管刚才洗过身体的水有多热,出来一会儿,碰上不讲理的冷空气,都瞬间似结上了一层薄霜。而此刻,江函温热的身体一靠近,她便像要找寻慰藉的迎了上去。
对于他的索求,就算嘴巴再如何闪避,身体还是配合着。欲望膨胀的重量,大概在承受欢愉的同时,也总会掺杂些痛苦和哀求。所以在她拧着秀眉的时候,他体贴地低着头,亲吻着她的眉心。
在那惑人身心的起伏声中,她听见他低哑的声线,说了句,我爱你。三个字,烫着她的肌肤,吞噬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