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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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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瑁推门不开,就听鞭声骤至,他只来得及将董玉翎一推,肩膀上已挨了一鞭。
董玉翎大惊失色:“殿下!”
周瑁咬牙忍痛,说道:“还你的。”
就见长鞭飞甩过来,夹杂着呼啸的劲风。董玉翎来不及回应周瑁的话,反手将剑劈了下去!她这一下使了九成的劲,把长鞭就势截断了一截。
董玉翎纵身跃了过去,双脚向那黑衣人的胸口上使狠劲一踹,将那人踹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收势不及,撞在香案上。董玉翎顺势向后跃了过去,仰头看见佛堂上挂的诸多经幡,忽然心中一动。
另一黑衣人直奔周瑁,浑然不觉身后董玉翎已至。
董玉翎疾速挥剑一舞,那人警觉,但挥出去的鞭子已来不及转向,只得反身用左掌去接招,却正好撞在了董玉翎的剑身上。董玉翎毫不心软,以剑当刀,猛然将那人的左手连同小臂一起斩断下来!
董玉翎顺势抢上前去,反手将剑柄递给周瑁:“殿下用我的剑防身!”
周瑁蹙眉道:“那你怎么办?”
“这两个刺客都有兵器,殿下手无寸铁,如何御敌?”她将剑柄塞入周瑁手中,双足点地,腾身跃上经案,左右闪避开长鞭,双手向上一扯,将一面经幡扯了下来。
她拽住经幡两角使劲一扯,兜头包住其中一条挥来的长鞭,翻手裹住。她借着那人紧绷的力道,从经案上跳起,一跃到了那黑衣人的肩上。
董玉翎用双腿绞住那人脖子,瞬间收紧力道,正好看见周瑁有了宝剑护身,加之另一个刺客已断了一臂,勉强能够护住自己,于是双手钳住那人咽喉,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哪里肯答?双手拧住董玉翎的手,手指压入她的手腕,左右摇晃着要把她从身上弄下来。
此人手劲极大,董玉翎只听得自己手腕的骨头发出吱呀响声。然而她不肯退让,勒着那刺客的咽喉更深了几分。她狠戾道:“你的命都捏在我手上,你还敢反抗?”
两人各自较劲,就看见另一刺客似乎发了狂,不管不顾向着周瑁冲了过去,纵使剑光夺夺,将他身上多处刺出伤口来,鲜血喷涌而出,那刺客也浑然不觉,右手上的长鞭凌空一卷,卷向周瑁的咽喉,是只管要太子的性命!
董玉翎急切道:“殿下小心!”
只见周瑁突然向着那刺客后退一步,腰上硬生生挨了那刺客突然发难的一脚。糅身靠近那刺客,紧跟着猛地将剑刺入那刺客的喉头。
但见得鲜血立时喷洒了出来。
这刺客一死,那刺客便大吼一声,拽住董玉翎的双手,俯身将她往地上用劲掼了下去!
周瑁失色道:“董御书!”
却见就要沾地的那一刻,董玉翎双脚踩在地上借力向前一滑,拧腰一转,双手便从那刺客的手中挣脱出来。
董玉翎站住脚,说道:“殿下先走,这人留给微臣对付就是!”
周瑁道:“你可以对付?”
“自然。”董玉翎挑眉一笑,目光却不曾从那刺客身上挪开半分,说道“微臣会给殿下留活口的。”
周瑁说道:“既然能对付,那就一起走。”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那人呸出一口带血的痰,显然刚刚被董玉翎勒着咽喉的时候伤到了内里。那刺客仰头大笑两声,将手中断了一截的长鞭丢在地上,双手捏拳,径直向董玉翎命门上挥了过去!
相比之下,董玉翎手上的功夫其实不如脚上的,于是飞身一脚迎了过去。
拳脚相叠,二人俱是向后退了一些。
只是那刺客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武功路数颇为野蛮,跟着的那一拳打在董玉翎身上,竟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董玉翎暗道不好。这样的情况,总不能让太子替她挡一挡,但若单凭她一人,近身持久作战,只怕她会颇为吃亏。当务之急,不是逞能,而是保护太子与自己性命无忧。
她忽然想起一物来。
那刺客拳头又至,擎风带电,杀气逼人。
“殿下离远些!”董玉翎一边叫喊,一边闪身避开那人接连不断的拳头,趁着那人出拳的空隙,伸手将束发的丝带一扯,就见得嗖嗖三道银光,跟着那刺客闷哼一声,轰然倒在了地上。
周瑁微微一怔,蹙眉道:“不是说留活口的么?”
董玉翎冷笑一声,将散开的长发拢在一处,用缎带系好,说道:“回殿下,他没死。”
原来,董玉翎习惯在束发的缎带中藏三根银针,但天长日久的不用,加上一时情急,根本想不起来去用。方才解开缎带,董玉翎便将一针扎入那人手腕上的大陵穴,一针扎入肩井穴,一针飞入环跳穴。那人上身与下肢的要紧穴位都被封住,这才栽倒在了地上。
却当真没有要了他的命。
周瑁舒展眉头,夸赞道:“董御书好本领。”
董玉翎得意一笑,说道:“微臣谢殿下夸——”她还没说完,就从那破了窗纸的口中望出去,看见一人似乎就站立在佛堂前方几尺的位置!
“是谁!”
董玉翎一声出口,跟着人也从窗纸破处飞跃出去。
只可惜她刚站定住脚,那人便已向后一跃,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模糊间,那人似乎穿着一件……
董玉翎有些被自己仓促间看见的那一眼唬到了,她后退两步,向四周警觉地望了两圈,确认没有危机了,这才转身向佛堂紧闭的大门走了过去。
就看见大门上被一块约一尺长三寸宽的长方形青铜栓给闩住了。
难怪他们从里面打不开门!
董玉翎将那青铜栓抬了下来,一脚踢开佛堂的门。
就看见那她的那柄长剑直直扎入在刺客的胸口里,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那刺客脖子歪在一侧,嘴角溢出鲜血,似乎只有出气的份儿,没有进的份儿了。
太子瑁眼中厉色愈浓,握着剑柄的手转动两下,听得那人“嘶”的一声,狠道:“说!究竟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本宫的?”
那刺客冷笑两声,往太子的靴子上啐出一口污血来。
董玉翎走上前去,拔出扎在那人肩井穴上的银针,抵上那人的太阳穴,压低声冷冷说道:“回答殿下的话!不然,我就把这根针拍入你的脑袋里!”
“太子好手段!”那人咳嗽两声,说道,“自己做过什么腌脏事情,自己难得不记得了么?”
太子瑁一怔,反问道:“孤做过什么事情?孤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那刺客冷笑道:“太子演得一手好戏,竟能骗过许多人去!” 那刺客说着,深深看了董玉翎一眼,目光中尽是不怀好意,“不过殿下要记得,天网恢恢,纵然你能骗得过许多人,也总是会有生得慧眼的!”
他说完,暴喝一声,竟自行震断了心脉!
董玉翎探出二指翻了翻他的眼睑,收回银针,起身说道:“殿下,这人已经死了。”
却见周瑁紧拧着眉头,思忖道:“孤自认做事问心无愧,怎么会有人不但要来刺杀孤,还要这般诘问于孤?”
董玉翎也觉得古怪,但见周瑁心事重重,还是不由出言宽慰他道:“殿下,或许此人混淆视听,他说的话,殿下不必往心里去。”
周瑁拔出宝剑,递还给董玉翎。
董玉翎接过那还滴着鲜血的宝剑,嫌弃道:“殿下还微臣宝剑,微臣不敢要一个谢字,但殿下至少也该帮微臣擦拭掉剑身上的血污才是啊!”
她看见周瑁似乎笑了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方怕递给董玉翎。
董玉翎擦拭掉剑身上的血污,将佩剑归置入鞘,盯着两个刺客的尸首看了一会儿,说道:“殿下,微臣要赶紧回宫,将此事禀告给陛下。请太子殿下和微臣一起回宫,不要停留,以免再生事端。”
周瑁忽然询问道:“方才屋外的是什么人?”
董玉翎怔了怔,说道:“微臣一出去,那人就跑了。天太黑,没看清。”
周瑁侧头看向她:“就这些?”
董玉翎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周瑁一眼。年轻的太子虽然身处高位不久,但眼中已有了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她自诩忠良,除了不敢隐瞒陛下之外,太子也算得是她、是全天下人的储君了。
思虑至此,董玉翎叹息一般的说道:“微臣还看见,那人似乎穿着一身衲衣,只是仓促一眼,不敢确认。”
“衲衣?”周瑁道,“是佛寺中人?”
董玉翎摇头道:“微臣不敢擅自揣度。”
周瑁蹲下身,凑近那刺客的头部仔细看了看,指给董玉翎,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
董玉翎也凑过身去。
周瑁指的地方是那人的头皮处。董玉翎细细看了两眼,发觉那头皮上的发似乎是用胶粘上去的,于是用力一拽,果然将那粘上去的发套拽了下来!
发套之下是只有戒疤的光秃秃的脑袋。
董玉翎讶然道:“这两人都是寺中的和尚?难道是……静悟和尚的弟子?”
“静悟和尚?此人是何人?”周瑁站起身,状似不经意地捂住了自己的腰口,“卿为什么会怀疑到他?”
董玉翎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没有声张,只是说道:“静悟和尚是给五殿下讲经诵文的和尚,五殿下似乎很信赖他,病重之时,还曾要见他。”
她话音刚落,就听周瑁呵斥她道:“放肆!难道你在暗示孤,刺杀之人,是五弟派来的?”
董玉翎冷冷瞪了他一眼,说道:“微臣并没有这层意思。微臣只是觉得那静悟和尚古怪得狠。”于是把去禅室见静悟和尚的那一面告诉了太子,末了,说道:“只要查一查这两个人是不是静悟和尚的徒弟,不就知道微臣有没有诬陷他了?”
“既如此,就由御书去查罢。”周瑁将脸撇到一旁,思虑了片刻,拽住董玉翎,说道,“孤有一事请求——今天的这件事,请董御书暂时不要告知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