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妄》雨落芜声

5、妖怪

　　一连两日过去了，可是那妖怪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出现过。
　　整个雅芳斋仿佛上面笼罩着一层阴云，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午饭端过去，风雪晴雨也没怎么吃，这情形看在大管家的眼里十分不是滋味。
　　老爷出事，大家心里肯定会不好受，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都倒下。
　　他来到晴的房间，瞧见桌上一动未动的饭菜，而晚晴正坐在桌前闭着眼休息。他伸手在房门上敲了敲，叫了一声，“大公子。”
　　晚晴应声睁开眼，双目里满是血丝。大管家有些心疼的道，“大公子，先吃点东西吧。”
　　“没事，我不饿，”
　　大管家道，“这几日老爷出事，我们也不敢在外声张，就怕引起人心慌乱。昨日东街边上的王大娘一家跑过来借宿，说是家里突然着了火，没了地方住。要是放在平日，老爷肯定欣然同意。可是现如今我们也自身难保，让他们进来恐怕也是害了他们，我索性就以家中不方便为由拒绝了。可是他们一家人十分可怜，坐在街边，说他们不介意方不方便，只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他们一直在跟我说这几天过的多么不容易，我一时没忍心，又同意了他们住下来。”
　　“那你如何安顿的？”
　　“让他们住在客房里，叫他们这几天不要出来。”
　　晚晴点了点头，又道，“已经两天过去了，可是还是没什么动静。云逸道长那边有说什么吗？”
　　大管家摇了摇头，“我昨日已经去拜访过他了，可是他只是说了句‘静待’就没有下文了。这两日他一直守在老爷的房中，也不让我们进去，估计也没吃什么东西，也不知还要等多久。”
　　“郑先生，我现在心里很没有底，我不知道那位道长究竟可不可信。”
　　“我与公子有同样的疑问，可现如今若是没有他在，我们一介凡人，如何应对妖邪之事？我看那位道长不似普通人，倒可能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我只是觉得事情为何这样巧，父亲刚好遭受意外，就出现了一位得道高人，一切仿佛就是安排好了的。”
　　大管家恍然般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晚晴想到了什么，忽然眉头紧蹙，“郑先生，你实话告诉我，禹州城到底有没有出现妖怪。”
　　大管家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低头思索半晌，沉声道，“倒是确实有过。”
　　晚晴呼吸一窒。
　　“我也是听我的祖辈们说起的。禹州城从三百多年前开始就已经很安定了，甚至是整个人间，都极少出现过什么命案，不要说妖怪，就是犯人都几乎没有。说来也是奇怪，大家都猜测是天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整个人界一瞬间就换了格局。而三百多年前，这里却大不相同。很多野兽因为所处的山间仙气缭绕，慢慢的有了灵气，竟然开始群起修习道法，想要得道成仙。可是得道飞升又岂是易事？那些妖怪为了成仙竟然来到凡间吸取人的灵气，妄图以此走捷径早日飞升成仙。那时候，人间很多地方都有妖怪出没，很多人都丧命于妖邪之手。有野兽修道，自然就有人修道，也有很多道士来到人间收服妖邪，这样尚可加深自己的善行，可助其早日得道飞升。在那样的情况下，禹州城也曾遭遇过妖怪的残害。”
　　“据说忽然有一晚，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残害了禹州城好几百户人家，大家呼天抢地，可是根本阻止不了它的暴行，大家只有逃命，拼命的逃。就在这时，一个天神从天而降，与那个妖怪打斗了起来。在打斗的途中，妖怪现出了人形，竟然是一个俊美无比的少年郎。”
　　“少年敌不过，被天神收服，禹州城这才免于遭受更严重的灾难。那以后这里就再没有出现过妖邪之物了。许是因为禹州城距离昆仑山不远，那里又是修道士聚集的地方，妖怪才不敢对这里犯难。如今又是一个妖怪出现，却再没有当年的天神出现解救我们了。”
　　晚晴听完大管家的一席话，陷入了沉思，他感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可就是说不上来。
　　对了，他忽然抬起头，“你说当初那妖怪残害数百户人家，它的目标是整个禹州城的人？”
　　“自然，妖怪吸收灵气越多，对他们修道越有帮助。”
　　“那这一次的妖怪，目标却只是我父亲？”
　　大管家猛地看向晚晴，没错，他们当时听见陈老爷的惨叫声跑过去时，妖怪瞬间就不见了，它为何要躲起来？它又怎么会害怕他们几个凡人？
　　“公子以为如何？”
　　“我想不出来。妖怪的目的就是修仙，可是我父亲跟修仙一点边都沾不上，为何它只伤害我父亲？”
　　“看来云逸道长说的没错，此事却有蹊跷。”
　　正谈论间，后园忽然传来了打斗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离开了房间，赶往后院。到达现场的时候，只看见云逸拿着剑站在那，脚边躺着一个人。
　　傲雪和灵雨也闻声赶来，看见眼前这一切，大为震惊。
　　云逸抱歉道，“我来晚了。”
　　地上的人已经没了气息，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云逸和晚晴上前查看了尸身，脖子处有很大一块血印，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且整个人干瘪的宛如皮包骨。血已经被吸干了，看来这人就是被从血印处咬断喉咙吸干了血而死的。
　　晚晴看着这具尸体，陷入了沉思。
　　一个身影忽然从他们的身后闪过去。
　　站在后面的雨和雪立刻就注意到了，随即追了上去。这身影跑的挺快，但能确定是个人，雪以脚点地，一个漂亮的翻身，从那人的头上翻了过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前面是傲雪，后面是灵雨，可疑人员被两个少年逮了回去。
　　“晴，道长，这人刚才在我们后面鬼鬼祟祟的，被我们发现，还跑得挺快。”雨将这人押送至众人面前，雪抿唇站在旁边。
　　云逸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你是陈家的家仆？”
　　那人低下头，没敢看他们。
　　“你这小子刚才不跑的挺有劲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雨瞪了他一眼。
　　“我问你，我前几天不是嘱咐你们把门窗关好，不要出来吗？为何你会出现在此，是要做什么？他呢，是跟你一起的吗？”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那人看见地上的尸体，就好像忽然疯魔了一般，浑身抖如筛糠，满脸恐惧。
　　云逸上前道，“你刚才是不是看见妖怪了？你看见同伴被妖怪抓住，吸干了血，吓得转身就跑，结果还没跑掉就被抓了回来。你有没有看见妖怪往哪边跑的？”
　　那人还是沉浸在恐惧中，对这一席话充耳不闻。
　　大管家低声训斥道，“道长问你话，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你耽误的这些时间可是用人命搭建起来的！”
　　听见“人命”二字，那人的眼睛里终于找回点神色，他慢慢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道长，颤声道，“是，我……我看见了……那是个人……是个人吸干了他的血！”
　　众人皆是一惊。
　　云逸面色如常，继续道，“他往哪边跑了？”
　　还没等到他回答，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几位公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王大娘是跑着过来的，头上都还冒着汗，她一眼看见地上的尸体，脑门上的汗冒的更厉害了。
　　“啊——这，这是什么——”
　　“大娘，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们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吗”晴走过去扶住了她。
　　“我……我听见外面有动静，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什么？”王管家面露惊恐，对这一切仿佛始料未及。
　　“一切说来话长，大娘还是不要打听了，尽快回屋休息吧。外面不安全。”
　　语罢，王大娘忽而焦急的求救道，“道长，快去救我家小儿，救救我家小儿啊！”
　　晚晴道：“大娘不必担心，只要好好待在房间里，便不会出什么问题。”
　　王大娘都快哭出来了，“我儿子刚才说饿了，跑去厨房拿东西吃，到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