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皇帝》灯火&阑珊

4、汉斯 . 劳德曼

　　“鸟巢”体育场外，球迷们三五成群的议论着这场不算精彩的比赛。
　　“哎呀真可惜，国安差一点就是冠军了！”伊子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对国安队的感情很深。
　　我微微一笑，没有作声，我是云南人，当然不希望国际降级。
　　伊子不解，问：“你笑什么？国安丢了冠军，你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我可没那意思，其实国安踢得非常好，就是运气差了点。”
　　“嗯！”伊子认同地点了点头，“走吧，愿赌服输，我请你吃东西。”
　　“恐怕不行，我得回家了。”
　　伊子看了一下时间，“才5点多，急着回家干嘛？”
　　“今天真的不行，下次吧！”
　　“那好吧，你给我留个电话，下周末我给你打电话。”
　　“周末？周末不行，我没有时间。”
　　“喂！你要是不想见我就直说，用不着找这么多借口。”
　　“说哪去了！我怎么会不想见你呢？我真的是没有时间。”
　　“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
　　我想了想，如果不告诉她，今天一定说不清楚了，于是说，“好吧！你知道香山青训营吗？”
　　“知道啊，怎么了？”
　　“我在那里训练。”
　　“什么？”伊子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听说那个训练营特不好进，有好多人去了几十次都没能通过考核，是这样吗？”
　　“也不是太难吧！”也许是我进入香山训练营的过程太过顺利，无法体会其他学员的艰幸。
　　“不难？那你去了几次？”
　　“一次。”
　　“一次？”
　　“嗯！”
　　“那你挺厉害的。”
　　“当然！”对于足球，我一向非常自信。
　　“你还真是谦虚！好了，既然是这样，我不耽误你的球星之路了。”伊子掏出笔，在我的手背上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等你一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反正这顿饭我是不会少你的。”
　　我点点头，“我会的。”
　　“那好，你走吧，再见！”
　　“你呢？”
　　“你就别管我了，走吧。”
　　“那你自己小心点，再见了！”
　　冬季的天色总是暗得特别早，我到家的时候虽然只有7点多钟，但是天已经是全黑。我摁下了门铃，屋里久久没有回应，知道父亲没有回来，这才松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进屋，看了会儿电视，便洗漱睡了。
　　第二天是周一，上午上完课，我向往常一样准备跑步回家。来到学校门口，却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白色本田。
　　透过挡风玻璃，遥遥可见驾驶室里的莲阿姨。我走了过去，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一直看着方向盘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走到车旁，看到莲阿姨仍是没有注意自己，于是在车窗上敲了几下，“莲阿姨，莲阿姨……”。
　　莲阿姨这才从呆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放下车窗，强颜一笑，“放学了？快上车吧！”
　　我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又问：“莲阿姨，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莲阿姨又笑了一笑，“没什么。”她这一笑实在有些勉强，而且我今天从见到她开始，就注意到她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莲阿姨，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你一定是有心事。”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昨天去“鸟巢”时莲蕊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匆离开的情景，心想八成是跟这件事有关，于是用试探性的语气问：“你的公司出事了？”
　　莲阿姨一下怔住，显然，我猜对了。良久，她再次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别瞎操心了，我带你去吃饭。”
　　“莲阿姨，到底出了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你别问了。想吃点什么？”
　　“回家吧，或者去你那儿，我给你做一顿。”
　　“好吧！”
　　我和莲阿姨去了她家，我用她家里现有的材料给她做了一顿。做饭的过程就不多说了，我爸爸经常不在家，所以我早已学会了照顾自己的肚子，也因此练就了一身不逊于球技的厨艺。
　　“没想到你饭做得这么好！”莲阿姨虽然知道我会做饭，但却没有吃过我做的饭。
　　我替她夹了些菜，这都是逼出来的，“你要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谢谢！”
　　“莲阿姨。”
　　“什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外人看？”
　　“你怎么说这种话？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亲儿子。”
　　“那好，告诉我你出了什么事？”
　　莲阿姨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
　　“我把你当亲人！”
　　莲阿姨看着我，刹那间泪水漫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良久，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这一次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勉强，只有坦诚和亲切。
　　“小天你知道吗？这两年来，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是的，我知道！”
　　莲阿姨抽泣着，一个劲的点头。
　　“你遇到麻烦了吗？告诉我，也许我帮不了你，但你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公司做亏了生意，很有可能破产。”
　　“这……”我刹时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良久，才道，“对不起莲阿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没事儿，你有这份心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
　　“你为什么不找我爸爸帮忙？以‘恒畅’的财力，再大的亏损也不是问题。”
　　“万不得已的话，我会找他的。”
　　“莲阿姨，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但是我一直相信，从来只有人克服困难，没有困难会把人打败。祝你好运！”
　　“小天，我发现你比其他同龄人要成熟。”
　　“这是因为我比他们早独立。”
　　“也许！好了吃饭吧！”
　　饭后是午休时间，但是我通常会放弃休息，利用这段时间去练球。正好我的足球装备都放在莲阿姨家里，于是我匆匆换上球衣球鞋，抱了足球，知会了莲阿姨一声，便去了离她家不远朝阳公园。
　　因为是午休时间，公园里有些安静，这对我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相反的，练球静些更好。
　　中心广场上，我开始了自己的练习。先是围着广场跑了几圈，然后又做了几分钟的柔韧，让肌肉和韧带充分延展，这才进行有球训练。
　　公园里虽然静，但不代表没有人，我的“表演”很快吸引了游园人的围观，大家纷纷议论，“这小伙子干嘛呢？”“踢得真不错！”“是不是卖艺的？”……
　　我继续着自己的练习，大家眼中的表演，没有因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感到紧张和不安，除了对自己球技的自信之外，还因为我已经下决心要把足球做为自己的职业，而职业球员总是要在万千观众的注视下踢球。
　　过了十几分钟，围观人群的新鲜感逐渐消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外国老头。
　　他也真有耐心，我的练习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他也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我要离开的时候，他才主动来向我问好，“你好，我叫汉斯 . 劳德曼。”他的中文发音不太标准，但听得出来十分熟练。
　　“你好，我叫白天。”
　　“踢得不错！”
　　“谢谢！”
　　“可以告诉我你的年龄吗？”
　　“16！”
　　“你踢球多久了？”
　　“5年。”
　　“想过成为职业球员吗？”
　　“当然，我正在为此而努力。”
　　“如果你有一个去职业球队试训的机会，但让你试训的球会离这儿很远，你愿意去吗？”
　　“什么意思？”
　　“忘了告诉你，我是荷兰阿尔克马尔俱乐部常驻中国的球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