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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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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一直以来都是严谨的人,无论工作或生活上对自己或他人都甚为严格。对子女是更加。
膝下两儿一女,差不多都走上了政法这条道路,而且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当然也有例外的。
比如说,江石。
他的幺儿似乎是家里的异类,虽继承了他和妻子优秀的相貌却并没有继承他们严谨的作风,生活上的随意又放荡,对自己的工作更是放任。做了那么多年警察竟然没有一点气色。
江石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放在心上,从小便口口声声要快乐似神仙,权利金钱全被他看成了粪土。
江父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他的儿子到底是胸无大志还是胸襟开阔?
虽然最近似乎有了升职的迹象,却也让他吃惊不小。
“对于沈家的突然退婚,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江石抬头看了看父亲,淡淡一笑。
左右的兄姐早已感知气氛不妙,都乖巧地压低了身体,埋头吃饭。
“父亲不是从小教导我们不能在吃饭时候讲话吗?”
“江石!”
碗被做为了泄愤的工作,重重地撞在了桌上。
江石放下了碗筷,端正地坐好,却是一副悠然的样子。
“父亲要什么解释呢?”
一边的金书曼不满地瞪了丈夫一眼,“教是你教的,现在却自己犯了,你要孩子怎么拿你做榜样。”
他不说没人会知道,一个堂堂的大法官在家里却是地道的妻管严。
江石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是我的错。”
金书曼更是气愤,“看看,反倒是儿子替你说好话,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话断在嗓子眼,从小母亲便习惯护着儿子,无论对错。真奇怪,江石竟没变成一个蛮横的纨绔子弟。
只有父亲投降,声音变地低沉,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
“我不过是要他一个解释,这是大事,传出去……”
“怕传出去,当时你就不该硬要老幺和沈舒雅订婚。”金书曼早就窝了一口气在心里,今天正好是一股脑给它倒出来,“你说沈家,父母都没了就留姐妹两个,那个妹妹我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想来那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沈家是富贵过,可现在不同了,她们有什么?不过是撑着一个体面的脸子罢了,里面可是什么都没了。我们江家可不一样,你、我,还有几个孩子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她们沈家配地上我们江家吗?”
“妈!”江石忽然厉声,朝金书曼看了一眼。
金书曼同满桌的人一样,楞在了当口,似乎觉察出什么异样。
江石吸了口气,环顾了一圈,还是淡淡地,“舒雅有了喜欢的人,自然……”他忽然轻蔑地笑,“更何况……母亲说地并没有错。”
众人都锁紧了眉,这个气氛越来越诡异,江石似乎不像以前的他,若是从前的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今天他的气势也与从前大不一样,倒带了些金书曼那股傲慢的味道。
金书曼舔了舔唇,还是有些懵,见江石起身要离开,下意识地就喊住了他。
江石缓缓回头,“你放心,我会找自己喜欢的,合适我的女人结婚,无论…….”
那半句尚在喉间,他的手提电话却响了起来。
接通之后,他的脸色立刻沉凝下来,拎起挂着地外套就冲了出去。
江父气他没规矩,竟连招呼也不打。
“你看看,都是你把他惯的,他……他哪像我的儿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金书曼扭头瞪他,“他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我金书曼一个人的儿子!”
前一刻也许是有些意外乃至气愤,但后一秒便打消了原有的念头。
这案子原本已经不归他管了,他犯不着那么着急。
“老大,你让我时刻关注这具尸骨的调查动向的。”
江石抽了支烟,架到原来小助手的耳后,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以后一定奖赏你。”
“谢谢老大。”
尸骨不见了,在一夜之间,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不见了。
警察局糟了贼,这可是天下第一闻,更何况丢的偏偏是这最重要的证物。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谁有那么大的能耐从警察局里将证物偷了出去,能避开好几双警察锐利的眼睛,无声无息地将自己要的东西弄出了门。
要的东西?谁会要这尸骨?
他抽了支烟,心情意外地愉快了起来。
她趴在床上看电视,休息日没事情做的时候她习惯于这样的渡过,也不爱出去交际,也不爱出去消费,好象这个世界是另一个空间,而她生活在属于自己独立的地方。
电视里的新闻倒有些小趣。
近日纷乱不断,□□的人物似乎正闹地不可开交,无论哪个电台都能看到相关的械斗事件。
没想到外面还有那么有趣的事情,就在她对这个世界快完全失望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件让她振奋的事情。
被子底下藏着东西,她沿着柔软的背面,一点一点摸了下去,手指上有一种奇妙的快感。
独自微笑,忽然很快乐。
六棱被她握在了手里,多漂亮的形状,好象冰锥一般,散发着蓝色的寒光。
不自禁伸出了粉色的舌头,舔了舔,竟溅出了血丝。
“好快的东西。”
只轻轻碰到了锥尖,舌头便破了。
血好象一个漫不经心地流浪汉,静静在她口里徘徊。
记得,那个男人说,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这原本应该是她的东西。竟然是她的不防收着,也许什么时候会有用。
现在的人在她眼里都是青面獠牙的危险人物,有件东西防身总好过空无一物。
她侧过脸对着镜子摆出温柔地微笑,轻声道,“对吧?”
“对什么?”
舒雅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她急急将六棱藏在了身后。
“没什么。”
“吃饭了。”
“知道了。”
她回了同样温情的微笑,手里却紧握着武器。
“快点下来,菜凉了就不好了。”
“知道。”
门合上,她一头倒在了床上,好温暖,多么感人的亲情,感动地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将脸埋进被子,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哭泣,没有必要哭泣,要微笑,向全世界微笑,保持一定的角度,对着天空微笑。
微笑化成大笑,尖利的锥已经扎进了她的手心,她竟不自觉。
“这样好吗?”
空的房间回荡着这个问题,好象在问天空,好吗?好吗?
没有人回答,因为被提问的人也不知道答案。
啪嗒,清脆的开关声,房间亮起了幽暗的黄灯,静静打在人的脸上,形成一个一个奇怪的光圈,脸色都是古怪的。
“他变了。”女声有些沧桑更加憔悴。
“所以我问,这样好吗?”男声的主人有一双闪亮的眼睛,神父的眼睛应该是明亮的这样才能指引迷茫的人。
“我是来问神父您的,您怎么……”
神父抬了抬特别的单片镜,眼镜上挂的黄金链子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因为上帝也不知道所以我更得不到任何的提示。”
金书曼双手合十跪在了他面前,“上帝不是会庇佑他的子民吗?”
“是啊,上帝会保护他的子民,但…….”他伸手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但他没有必要保护恶魔。”
金书曼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唇颤抖地太厉害,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锡恩转了个身,背对着金书曼,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可怜的女士,你的儿子已经堕入了地狱,你难道不想救他吗?”
“救他?”
金书曼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一句话,要胜过坏人就要学习他的坏,甚至比他更坏。
人生是一场战斗,战斗是残酷的,必然有死伤,就像战场上的将军,挥动大刀杀人,可一旦他们胜利归来,不一样加官进爵,人人敬诵吗?有时杀人的人,无关好坏。
只要胜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胜利,而过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锡恩将圣杯中的水淋在了她身上,淡淡道,“你真是个邪恶的女人。你救不了你的儿子了。因为是你将他推下了地狱。”
她却笑,喃喃自语,“如果他败了,就是我败了。多年前,我战胜了那个女人,所以这么多年后,我的儿子绝对不能输给她的儿子。”
锡恩握着圣杯悄悄微笑。
“对不起,神父,我来错了。”
她起身离开,锡恩忽然摘下了眼睛,双明亮的眼睛竟然泛着淡淡的金色。
“对不起,女士,我也错了,你是最可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