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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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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一夜过去,唐蜜醒来的时候,眼角还含着泪痕。
她又梦到大海了,梦到海上起了风暴,她的爸妈在那艘渔船上打工,一个扯网,一个筛鱼。眼睁睁看着天边的乌云越滚越黑,渐渐朝渔船那边蔓延过去,可是她的爸妈却丝毫不觉,依旧在那里忙活着。
她哭着喊着,让爸妈快逃,可是不管她喊得多么大声,他们始终听不见。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漫天的海啸席卷而来,墨色翻涌的海水犹如阴森恐怖的洪荒巨兽一般张口泼天巨口,慢慢吞噬了那艘渔船……
从噩梦中醒来的心悸终于渐渐缓和过去,唐蜜揉揉发酸的眼睛,从墙角爬起来,到盥洗室去洗漱。
经过这些天,她已经熟悉了言先生的套路。只要她老老实实听话,他就不会为难她。
快速冲了个澡,她吹干头发,然后到衣帽间去挑选一套文小姐的衣服和鞋子。
只是换衣服的时候,难免还会心生抵触。把别人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尤其是文小姐的衣服,每每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唐蜜努力催眠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那不过是一件蔽体的衣服而已。
换好裙子,她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慢慢挪下楼梯,准时在八点钟赶到餐厅。
俊美而阴郁的言先生已经到了,坐在那里,正在等候“文小姐”吃饭。
唐蜜向他点头示意,然后走到长桌对面坐下,默默吃自己的早餐。
吃完早餐以后,不需多说,她便会到画室去坐着,等待熬过这新的一天。
“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出门。”
在唐蜜吃完早餐,放下餐巾,站起身要走的时候,言先生突然开口了。
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唐蜜微微一惊,然后犹豫了会儿,忍不住问道:“去哪?”
她怕他会带她去乾江会所之类的地方。
言先生淡声道:“去看诺尔德的画展,文雯半年前定的票。”
原来是文小姐想看的画展,只是可惜……她看不到了。
唐蜜微微点头,走到餐厅外面等着。她没什么可收拾的,唯一家当就是手机,已经揣在裙子兜里了。
过了一会儿,言先生换好西装出来,瞧她依旧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迷茫。
似乎不知道做什么好的样子。
他眉心微皱,朝宋主管吩咐道:“去给她准备一下。”
宋主管应了一声,快步走上楼梯,很快又下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银灰色的链条包,一副墨镜,还有一顶浅灰色的花边遮阳帽。
“手机、纸巾和口红之类的在包里,还缺什么,叫振东给你买。”她将链条包挂到唐蜜肩上,又把帽子和墨镜给她戴上,然后调整一番。显然这些饰品都是与唐蜜今天穿的烟紫色裙子相搭配的。
正忙活着,庞姐也过来了,塞给唐蜜一个浅粉色保温杯:“里面是凉好的白开,记得多喝水。”
唐蜜愣愣地道谢,感受到了文小姐被人伺候的感觉。
之后像梦游一般,跟着言先生出门。一路都有人行礼问好,帮她开门、关门,替她拿水杯,帮她挡着车门上方,以免碰头……甚至在上车以后,因为车内冷气很足,微微有点凉,言先生亲自拿起一条薄毯,摊开来盖到她的腿上……
原来这就是文小姐的待遇吗?
说不清是心酸还是嫉妒,也或者是一个替身的战战兢兢,唐蜜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背,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汽车缓缓向前滑动,沿着花木葱茏的柏油路驶出别墅区,渐渐汇入城市主干道。
车窗外的马路上车来人往,十分热闹,唐蜜抬眼向窗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羡慕那些匆匆的行人。
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她没有了。
隔着一道玻璃,却仿佛是隔绝着另一个世界。
一路走了四十多分钟,到了市中心的博物馆。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巍峨耸立在蓝天下,前面开阔的广场上,一排排丹桂馨香四溢,好像礼兵一样,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远远的就能看到,博物馆门口悬挂着诺尔德画展的巨幅海报,后印象派的鲜明风格,光与色的运用达到了极致。
唐蜜跟着言先生走上台阶,通过安检之后,在解说员的殷勤带领下,慢慢走进开阔的大厅。
只见里面静悄悄的,一扇扇展览墙上高低错落,悬挂着一幅幅或浓墨重彩,或轻云流水的油画,在头顶的射灯映照下,焕发着神秘的艺术气息。
跟着三三两两的人流往前走着,言先生谢绝了解说员的周到服务,目光匆匆扫过一幅幅画,然后便脚步不停地走过去。
唐蜜默默跟在他身后,觉得他不像是来看画展的,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眼睁睁看着他已经走到通道尽头,落下好大一块距离,唐蜜连忙加快步子跟上去。然而还没走几步,右脚后跟忽然一阵钻心的疼。
连忙扶着墙壁停下来,她俯身查看,果然脚后跟那个水泡已经磨破了皮,露出半个拇指大小的嫩红软肉,外面渗出淡黄的组织液,已经弄污了鞋子。
平时在别墅里走动少,即便鞋子不合脚,也还可以忍耐。可是从停车场走到博物馆,又在这里面转来转去,脚后跟很快就磨破了。
唐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真想把这双挤脚的鞋子脱下来。
可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来往都是衣香鬓影、西装革履的精致人士,她只能努力忍耐着,维持虚假的体面。
想起宋主管说过,给她的链条包里有纸巾,她本不想碰文小姐的东西,无奈脚后跟磨破皮实在太疼了。从包里找出一片纸巾,她蹲下.身,把纸巾垫在脚后跟的伤处,和鞋子阻隔开。
虽然纸巾很柔软,但是这样直接贴在伤口处,依旧疼得人打颤。不过聊胜于无,总比鞋子直接磨肉要好一些。
撑着膝盖站起身,只见言先生站在通道尽头等她,面色阴郁,满是不耐。
不敢让他多等,唐蜜连忙忍着疼,快步跟上去。只是每走一步,两只脚后跟都钻心地疼。左脚似乎也磨破了,每踩一步都犹如刀割一般,疼得她眼泪汪汪的,忍不住倒吸凉气。
终于走到通道尽头,看她红着眼睛含着眼泪,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言先生蹙起眉梢,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快速眨着眼睛,把满眶眼泪憋回去,唐蜜小声道:“脚后跟磨破了,有点疼……”
似乎觉得她太矫情,男人冷漠地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