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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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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蜜忍着钻心的疼,跟着言先生在一楼展厅里逛了一圈。似乎没找到他要的东西,他又坐上电梯,上了二楼。
右脚跟已经磨烂了,鲜血汩汩地淌进鞋子里,唐蜜疼得脸色煞白,浑身直冒冷汗,可却不敢吭一声。
也许这就是他折磨她的方法吧,反正不会让她好过的。不想再触怒他,免得变本加厉,她只能极力忍耐着。
二楼展厅又走了半天,终于,那个人在一幅画前停下了。
艰难地走到他旁边,站在他身后,唐蜜攥着拳,掌心已是一片潮,总算不用走路了。
默默盯着那副画看了一会儿,言先生开口道:“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这边只有他们两个人,显然这话是问她。唐蜜抬头看着那副画,抿唇道:“挺好的。”
薄凉的唇角噙着一丝嘲讽,他又问道:“怎么个好法?”
从来都看不懂画,唐蜜仔细打量着,只见那幅画中画的是一片野火烧过的荒草地,枯黄焦黑中透着零星绿色,似乎是在初春时节,草木刚刚开始返青。
“画得挺好的……这些草,都很有生命力。”她慢吞吞地挤出一句,有些词穷。
“你觉得,这些杂草,需要生命力?”阴郁冷漠的男人轻嗤一声,冷笑道,“杂草就是杂草,就应该一把火烧尽,再也不会死而复生,才不会惹人厌。”
唐蜜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听起来不太舒服。难道他是在嘲讽她就像杂草一样,怎么折磨都能忍受,依旧厚颜苟活在这世上?
可是她不苟活着要怎么办?死了拉到,一死百了?
所以他还是嫌她活着碍眼,希望她给文小姐赔命?
心里一阵阵发凉,唐蜜忍不住怨恨,却又忍不住害怕。好好的一个人,谁想去死?她不想死,她也不能死。她还要好好活着,还要照顾奶奶。
略微向后退开几步,她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碍了他的眼。
盯着那副画又看了一会儿,言先生又问道:“你觉得,一个人品低劣的人,能画出好的作品吗?”
唐蜜怔了一下,犹豫道:“……不能吧?”
“你不是说,这画挺好吗?”回过头来审视着她,他的目光阴恻恻的,似乎一个字说不好,就要翻脸。
头皮有些发麻,唐蜜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只是觉得……那些枯草画得挺好的,黄黑发焦,好像能看到它们在野火中燃烧,疼哭了一样……”
眼角微勾,他的目光似有些诧异,盯着唐蜜打量一会儿,他转回头去,低声道:“你说得对。”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唐蜜抬起头来,有些意外。
男人的背影清瘦而高挺,伫立在那副画前,莫名有些孤独和萧索。
他静静看着那副画,半晌,幽幽道:“因为那些枯草是文雯画的,这幅画原名叫《枯》。”
“文小姐画的?”唐蜜瞪大眼睛,满是不解。这不是那个什么诺尔德的画展吗?怎么会是文小姐的画?
“诺尔德是文雯在国外学画的导师,可文雯却不知道,他是一个人品低劣的垃圾。”他的声音低沉,咬着牙根,冷嗤道,“他在文雯回国以后,把这幅画添上几笔绿色,用自己的名字发表了,起名叫Rebirth,新生。”
唐蜜闻言十分惊讶,这若是真的,那个诺尔德也太无耻了吧?竟然还好意思到国内来开画展?
“那他偷了文小姐的作品,没人曝光他吗?”她忍不住问。
“没有证据。”薄唇紧抿,言先生盯着那副画,目光阴冷至极。
即便只是个身外人,唐蜜也忍不住为文小姐抱不平,她正想吐槽几句,言先生却已经走了。
她连忙跟上,只是一动就感到右脚后跟撕裂一般尖锐地疼,她忘记脚上的伤了。
因为静静站了一会儿,两只脚后跟处的血迹已经干涸,伤口和鞋子黏到一起。突然间一动,原本凝固的肉皮再次撕裂开来,疼得人打颤。
扑簌簌的眼泪跌落下来,唐蜜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两只脚疼得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实在无法迈动一步。
见她没跟上去,言先生回头扫了一眼,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面色十分不悦:“你又哭什么?”
唐蜜努力忍着眼泪:“脚疼……”
“能有多疼?”冰冷的眸子阴沉沉的,他说出的话无比凉薄,“比脚断了还疼?”
一口气堵在胸口,唐蜜既委屈又气愤,却无处发泄,也无从发泄。
她不该示弱的,明知道他是个冷心冷情的变态,根本不近人情。
抬手快速擦干净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向前走。即便疼得鲜血直流,即便疼得浑身打颤。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只能自己走。
回程路上,车内冷气依旧很足,言先生却没再给她盖毯子。
毕竟她不过是个替身而已,又不是真的文小姐。
愿不愿意演戏,全看人家开不开心。
一路无语。
回到澜湾公馆,从车上下来,刚刚在车上干涸凝固的肉皮再次挣裂开来,唐蜜疼得闷哼一声,差点摔到地上。
努力忍住刀割一般的疼痛,她眼眶憋得通红,扶着车门站稳身形,低声道:“言先生,我可以把鞋脱了吗?”
男人刚从车上下来,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吧。
唐蜜忍痛脱掉鞋子,两脚踩到平地上,终于感觉解放了。
拎着鞋子走进门,她低着头谁都没看,慢慢沿着楼梯向上走。
真好。
不穿鞋,走路就不疼了,连走楼梯都不费劲。
看到她那挤得发红发紫的脚指头,还有两只血肉模糊的脚后跟,司机振东都看得头皮发麻,不忍直视。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言先生旁边,低声道:“少爷……唐小姐似乎伤得不轻,要不找医生来看看吧?”
冷白的面色阴沉沉的,男人盯着楼梯上那个纤瘦羸弱的背影,目光微微闪动了几下,看不清是什么心绪。过了一会儿,他淡声道:“叫谢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