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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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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官在前头殷勤地带着路,大牢里安静的只听得到脚步声。朱厚照一路经过各间牢房,沿路汗臭混合着多种难闻的气味争先恐后的从铁窗里飘出来,直惹得人皱眉,他捏住了鼻子,快步行走。
当朱厚照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一间单人牢房,干净整洁,比起一路看过来的那些,环境明显要好上许多。想来是连狱官也料定了齐小公爷不会关得太久,特别安置的。
站在身侧的公公咳了两声,狱官便眼明的麻利打开牢门,又马上退到一旁,低眉顺眼的样子。
“爱卿可是吃不惯这狱中的伙食啊?”朱厚照背起手微微俯身看着坐在牢床上的齐衡。
齐衡抬头看他一眼,冷冷回道:“何来不惯之谈?”
朱厚照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抿起了嘴。
“朕看爱卿在这鬼地方待了没几日,可是着实瘦了不少啊。朕看了啊,心疼的紧啊。”朱厚照挑了挑眉。
齐衡的脸刷地就红了,他偏过头去,过了老半天才一字一句道:“陛下可别拿在下打趣了。”
他挺身站起,直视朱厚照:“陛下这次来所为何事,望我能尽早弄明白。”
他的话朱厚照是没听进去的,倒是被毫不收敛的看了个遍。
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竟能将这普普通通的囚服穿出风骨来。就算此刻身体已很虚弱,也依然挺拔如竹,纵在这脏污的大牢中,脸上仍不染一丝灰尘,真像是画中的人。
如若不是这位“京城第一美男”天天一脸正气的坚持要把他的耳根子磨出茧来,他还真不得把这位齐小公爷关进来反省的。
毕竟他是出了名的不爱江山爱美人。
朱厚照眼珠子骨碌一转,想出一个绝佳的点子。于是他凑到齐衡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知道他道了些什么,面皮子薄的齐小公爷脸又刷地红了,这次一直红到了耳根。
“你......你将我当做什么人了?”小公爷气得连礼节也顾不上了,就差用手指着他。他本想好好地痛快地骂上两句,但毕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物,实在憋不出一句粗话来。于是他只好来来回回的道着:“荒唐!可笑!可笑至极!”
一旁的公公看见了,刚要开口,朱厚照就朝他拂了拂手,叫他退下去。
被骂的本人此刻正眯着眼笑着——逗美人生气是他平生一大爱好。
他挥挥手,把还候在一旁的狱官叫过来,道:“将齐衡放了。”
“我不出去,如若如此,我倒宁愿待在这大牢中!”齐衡倒退数步,愤怒地看着他。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朱厚照笑笑,“将齐小公爷安全送回国公府。”
“是。”
吩咐完这一句,朱厚照便扭头就走,他已然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齐衡完完整整的回了府,不仅老国公松了一口气,全城的姑娘也放下心来。这本来是-喜事,但不知为何,齐衡本人却不大高兴。
回了府,就整日待在房中,好像同谁赌气似的。平宁郡主见自家儿子清瘦不少,本就心疼不已,儿子一回来又将自个儿关在了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谁也不愿见,饶是追着他问也什么都不说。这下惹得做娘的更是揪心的疼。她终是放不下心来,看不惯儿子这一举动,次日中午便端着饭食到齐衡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道:“元若,把门开开吧。”
她听见一句叹气,而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齐衡身着黑衣站在门后。平宁郡主见到瘦得快脱相的儿子,眼泪霎时就下来了。一身黑衣衬得他更消瘦,像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这哪里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啊,这简直就像常年卧于病榻上那命不久矣的人。
“母亲请进。”齐衡侧身让她进来。
“元若,全怪我,为何没早日将你接回来呢?”她将饭菜搁在木桌上,用双手抚上齐衡的脸,眼中有泪光闪烁。
“母亲不必自责,此次能平安回府,已是万幸了。”齐衡的手覆住母亲的手,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深邃的眼眸深处,终于透出一丝暖意。
平宁郡主拭去刚落下的两滴泪,扯着他的衣服叫他坐下,端起一碗热腾腾的汤到他跟前来,道:“你这几日吃苦了,在家好好补一补。我请人来府上给你调理身体。”
齐衡轻声谢过母亲,接过碗吹吹,呷了一口。
终于把事儿说开了,儿子也不整日呆在房中了,平宁郡主喜得不行。但元若总是板着个脸,心怀忧虑的样子,她没多想,只道是儿子在狱中受了苦,还没缓过劲儿来。
几日后,当今圣上御旨令下,召齐衡进宫长谈。
齐衡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