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衡】一朝天子一朝臣》晚渐

1、入狱

　　“皇上，臣以为……”
　　“皇上，臣以为……”
　　“皇上，臣……”

　　“够了！”朱厚照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直指着齐衡，脸上俱是不耐烦。“你这厮，天天和朕对着干，你这也看不顺眼，那也看不顺眼，怎的朕干甚你都要说上两句？”

　　齐衡有些慌了神，低头道：“臣不敢，臣只是……”

　　“别说了，天天听你在这儿吵，朕都没什么兴趣上早朝了。你看什么都有意见，是啊，这皇帝由你做多好！”

　　“臣，臣不敢！”殿上的青年一双眼瞪得溜圆，像只受惊的小鹿。

　　“哼，”朱厚照冷笑一声，“你不敢什么？朕看你什么都敢！好啊，今日朕偏要做一次那昏君，你的话朕偏是听不顺耳，朕要你去那狱中反省反省，你可服气？”

　　朱厚照看着低下头的齐衡，等着他应答。

　　好似感受到了般似的，齐衡抬起头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那是一双泛红了的眼眶，睫毛被泪打湿了，本明亮的一双眼睛，此刻却像被雾蒙了一片。

　　他毫无二心，一直为着他着想的臣子，头一次用这样用这样狠戾的眼神看他。那样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朱厚照平生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当着一众臣子的面儿，纵是他想改，也无论如何……拉不下脸来了。

　　“朕问你可服气？”朱厚照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但语气明显缓和许多。

　　“臣服气。”

　　是那样生涩的口气，声音有些哑了，像是在竭力忍着些什么。从小先生就教导过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但先生没有教导过他，若是一心为江山社稷的臣子被天子厌弃了，该如何才能不哭出来。

　　次日，齐衡入狱。

　　百官前日下朝时，齐衡即将入狱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这下可好，官宦人家的姑娘，商贾人家的姑娘，甚至是平民百姓家待字闺中的姑娘，个个哭得跟泪人似的。那消息一出，国公府前就聚了大群大群的家仆，全都是受家中姑娘之托来捎话的。

　　齐小公爷年纪轻轻便金榜题名，尚未觅得佳偶，又生得俊俏，道他是再世潘安也不为过。多少大家小姐们盼着有朝一日能嫁入国公府，谁知小公爷今日上了早朝回来，竟就直接入了狱。

　　和皇家有了恩怨，往后不知还能否顺利结亲了。

　　小姐们这样怅惘的想着，更是心疼齐小公爷，又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齐衡是城中大多尚未出嫁的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全京城大至老爷府里的大家闺秀，小至平头百姓家的丫头，一个个的都哭得要昏过去一样。

　　城中这几日，注定是不太平的。

　　而朱厚照这几日，可被烦死了。齐衡被关着了，他往日交好的同僚全跑来他这儿求情，齐国公当然看不得他的爱子出什么差错，又是天天的要问个明白。简直是几百个叽叽喳喳的齐衡，还没齐衡顺眼。

　　朱厚照本来就没打算要关他多久，干脆顺台阶就下。朱厚照第二日上早朝时，出奇的无人上堂求情。他似无意提起齐衡：“近日不少人来朕这儿给齐衡求情，他本也没犯什么大错，再关个几日，便让他出来罢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只是不带一丝感情的表示着对皇上的支持。

　　朱厚照并没有得到他所期望的后果。他撇了撇嘴，道：“可还有旁的事？”

　　无一人应答。

　　“无事？”

　　“那就下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个鬼，他烦躁的很。这满朝文武一个个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若是齐衡在……
　　想来齐衡入狱也有些日子，这小公爷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想来如今该瘦不少。

　　“张公公，带朕去看看齐衡。”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