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木兰》印久

10、Devil

　　II 寻找花木兰
　　&10 Devil
　　Devil是家地下酒吧，桌、椅、酒柜、器皿，全以冰打造而成。打扮成各路妖魔鬼怪的艺术家们喜欢在晚上聚集到这里。他们中有些人已经正式接到政府封杀的文件；有的还在灰色地带蹦跶，迟早也要落入罗网。但在这个小小的、隐秘的精神乐园中，他们还可以尽情狂欢。
　　唐伯雷因工作耽误了点时间，进Devil时，音乐刚好转到乔治·克林顿。他愤怒的夹说夹唱声，像一把辣椒粉，让吧里氛围更加热火朝天。
　　唐伯雷在狭窄蜿蜒的冰洞里穿梭，不时撞到几个醉鬼。
　　老板看到他，朝他指了个方向，吼了句什么。
　　他没怎么听清，但猜测是告诉他苏兴在里面等他。他点头向老板示谢。
　　再转个弯，他就看到了苏兴。他在右手第二个向墙壁里凹陷的冰窟中，佝背坐着，却忍不住东张西望。
　　苏兴看到他很高兴。
　　唐伯雷已经在门口披上了防寒服，但依旧觉得有点冷。苏兴叫了一大瓶威士忌，忙给他倒上一杯。
　　干冰缭绕烟雾，雕刻着麋鹿的晶莹白杯中，暗金色的酒精“嘶嘶”地冒着热气。
　　唐伯雷喝了几口，暖了暖身体，向苏兴道歉，说明了他迟到的原因。他看了两次手表。
　　苏兴说：“谈正事吧。马上到宵禁时间了，你家比较远，我们还有半个小时。你找我来，不是只想和我随便聊聊的吧？”
　　唐伯雷又喝了口威士忌，不自觉地摸了摸他的鬓角。事到临头，他比自己预料中还要兴奋：“老J，我叫你老J，好吗？”
　　“随你。”
　　“我想了很久，我决定了。我要找到她。”
　　苏兴顿了顿：“为什么？”
　　唐伯雷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不满足仅仅在游戏中认识她。我要了解真实的她，几岁了？长什么样？在哪里上学？在哪里工作？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全部想要知道。”
　　“你如果只想了解这些，你可以在游戏中问她，让她亲口告诉你，或者给你传张照片。这对你来说不难。”
　　“不，我不想让她因为破坏规矩而被赶出游戏。”
　　“你是老手了，你知道怎么规避游戏监控。而且，他们根本不会管那么多。你想要我帮你找出她的地址，亲自上门去了解她吧？因为你并不仅仅是对她好奇，想要跟她交个朋友什么的。你期盼更多。这很危险。”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期待任何事情。我仅仅是觉得有必要，实际了解一下我的搭档。也许，我还有点恶作剧的心思，吓她一跳什么的，但没有更多了。老J，我来找你，因为只有你能帮我。”
　　唐伯雷毫不让步地盯着他这位一起长大的朋友，很笃定他会让步。
　　从小到大，唐伯雷在他们的友谊中都占据着更强势一点的地位。尽管苏兴是联盟认证的高级IT工程师，事业有成，但他从心底里羡慕并崇拜他这位义无反顾选择小众音乐人道路的友人。而他们此时身处的Devil酒吧，也在为唐伯雷呐喊助威。
　　苏兴苦恼地盯着朋友：“我不是不想帮你，但我为你担心。你知道我母亲的事……”周围的噪音突然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回响，“这很危险，万一她举报你；或者，她和你一样好奇，你们越走越近，你很有可能被诊断为‘情感失控患者’，关入医院。”
　　唐伯雷又看了眼手表，越过桌子，握起苏兴捧着冰杯的双手，他热切地说：“我的‘情感’十分稳定。你知道我从事这份工作，政府像防In9区的重度污染者一样防着我，我每隔一季度就要去医院做精神方面的检查。我上周刚刚接受过检查。我的情感稳定，没有任何问题。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实际认识一下我的搭档。”
　　苏兴还是被说服了：“好吧，我试试看。你能给我一些非技术方面的提示吗？”
　　唐伯雷立刻叫来侍者，要了一张音声记录纸。
　　侍者顶着个窟窿头出现的时候，苏兴不自觉瑟缩了下。唐伯雷似乎和这个侍者很熟，接过纸时，顺带嘲笑了下他们老板的品味。苏兴对此由衷佩服。
　　唐伯雷已经兴高采烈地罗列起寻找卡特丽亚的线索：“她可能和我一个小学，和我同年级，至多前后不会超过三年。她性格内向，会选择单人项目的社团活动吧。她运动能力强，体育方面成绩该不差，也许获得过这方面的奖章……”
　　苏兴认真地听他说着，凡他觉得有用的地方，他就按住记录纸底部开关，念一遍，纸上很快浮现出他念的内容。
　　纸半满时，唐伯雷就再想不出什么了。
　　苏兴将纸折叠后放入自己的口袋：“已经很多线索了。尽管这游戏的个人信息保护墙设置得十分变态，我也可以担保将目标人物压缩到‘十’以下。”
　　“拜托你了。”唐伯雷又看了下他的表。
　　“你快走吧。”
　　唐伯雷一口喝光威士忌，顺便结了账。他拍拍苏兴的肩，拔腿便跑。乔治·克林顿已由国会接棒，仍是喧闹到嚣张的曲子。
　　“代我向嫂嫂问好！”苏兴在他背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