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木兰》印久

9、凯利大帝

　　&9 凯利大帝
　　犀枕玉榻，麝熏微度，芦花姑娘翻舞红裙，三两个乐师拨弦吹箫，她们身后的千里江山水墨屏风上，映照着婀娜的枝干花影。
　　这本该是小桃最喜欢的消遣之一。他此时躺在榻上，却总也无法集中精神。
　　自那日匆忙扔下一番话后，小桃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卡特丽亚了。他至今回想那天错认代打的事，还觉啼笑皆非。
　　难得正视自己，勇敢掏心掏肺，却原来所托非人。下次面对本尊，不知还能不能重整旗鼓，再来一次。本尊，又在哪里呢？
　　卡特丽亚没有去打花臂单于，没参加擂台赛，也没再来找过他。他时时关注她，知道她仍旧每天过来，但用了隐身法，即使他也定位不到。
　　小桃第一百零一次叹气。七夕就快到了，难道今年还要去和红心杰克搭伴吗？
　　芦花姑娘身后的屏风上，落下了一朵花。差不多与此同时，小桃接到了红心杰克的千里传音。
　　红心杰克很讶异小桃竟还有闲情逸致在二十四教坊听琴观舞：“卡特丽亚出事了。”
　　小桃猛地从榻上坐起：“她怎么了？”
　　“她去鄯善王宫偷盗十大神兵之一的金垂纶，鄯善王派出四大家族全力追捕她。她悬赏召唤军中同伴前往救助。赏金不匪，不少散户去了，但情形仍不乐观。”
　　琴箫和谐，舞姿曼妙。榻上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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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鄯善王都扜泥城外，真达、比龙、显明、吐谷浑四大家族正与寻赏而来的玩家们激战。虽然玩家人不少，但乌合之众，难敌鄯善王的精锐部队。
　　卡特丽亚骑千里白驹，着寒波铁甲，手上青霜剑舞开一片江海青光、霹雳震怒，但也渐感不支。她明白，只要交还她百宝箱内的金垂纶，敌人便会放她一马，但她实在不甘心。
　　金垂纶，纯金打造的钓竿和钓钩，左右配合，可杀人于无形，是十大神兵中最诡异莫测的兵器，也是她给那个人的还礼。
　　敌人的队伍中忽然响起联翩号角，如万马奔腾而来。
　　卡特丽亚听到身边的人纷纷议论，她搁倒一名将领，手搭凉棚，极目远眺，见到一支花里胡哨的队伍如从天而降，生龙活虎地闯入敌阵，瞬息间搅得天翻地覆。
　　攻击卡特丽亚他们的大队人马开始急速回撤，他们得以稍事喘息。
　　卡特丽亚注意到，新来的队伍中，有一人骑着千里白驹，穿着孔雀花甲，所到之处，骨添荆棘林，血涨黄沙地。
　　不知谁叫起来：“凯利大帝！是凯利大帝！”很多人这时候都认出来这位消失许久的“第一战士”，还有他率领的十六大帮会。这些势力强大的帮会，自他失踪后，就如一盘散沙，各自行动，甚至互相攻击。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们像这样团结对外了。
　　鄯善王的军队已七零八落，四大家族纷纷举白旗投降。
　　可没等他们高兴起来，一声低吼仿佛贴着大地传来，风沙迷濛，鸿雁声断。看这架势，是有凶兽嗅着血腥味来了。
　　大伙儿又兴奋又惊慌。卡特丽亚等一阵风沙过去，放下遮脸披风，看到凯利大帝在她面前。
　　他完全不是她想像中高大、威猛的男人，皱一皱眉，也可以夹死几只苍蝇。但她又不觉奇怪，仿佛她早知道，他的确应该是这样子的。
　　凯利大帝冲她眨眨眼：“卡特丽亚，是本人吧？”
　　卡特丽亚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她点点头。
　　凯利大帝吐吐舌头，扮了个我这就放心了的鬼脸，然后纵马到那群惊讶、兴奋的人面前。
　　已经探明白，来的是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凯利大帝说：“这畜牲来得正好，难得大伙齐聚，就拿它升级补血了。杀饕餮最佳是双剑。今天紫电青霜都在，它死定了。”
　　不知是他积分榜上遥遥领先的排名，还是他那些数不清的传说，抑或是他明朗的笑容和笃定的神情，大伙都对他深信不疑，无需更多的保证和商谈，他们就按照他的话去行动了。
　　凯利大帝将十六大帮会的人分布六方，阻住饕餮的退路，将寻赏的散户当作诱饵，引饕餮过来。
　　人全跑开后，只剩下他和卡特丽亚两个，守株待兔。
　　凯利大帝吁了口气：“终于可以和你单独谈谈了。听说你偷了鄯善王的金垂纶。你是打算送我的吧？”
　　“不是送你的。”
　　凯利大帝瘪瘪嘴：“不是？”
　　卡特丽亚微笑：“是送给我的搭档小桃的。”
　　凯利大帝一下子又阳光灿烂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一定会喜欢的。卡特丽亚，我不是想骗你。我当初离开时，就决定抛弃这个身份，重新开始。我……”
　　卡特丽亚忽然踢了一脚马肚子，让自己的马更靠近凯利大帝。她的褐色眼睛，近距离看，接近琥珀色，柔和的金围绕着沉沉的墨，旋转出不可思议的形状，像要把人的灵魂一股脑儿吸进去。
　　卡特丽亚说：“谢谢你，今天过来。”
　　她不是喜欢仰仗英雄的女孩子，但在她疲乏、无助和焦虑的时候，能够有一个人，踏着七彩祥云为她遮风挡雨，她还是开心的。没错，像雨季里森林湖泊中蹦蹦跳跳的小鱼们一样开心。
　　凯利大帝和卡特丽亚互看了一眼，有无形的绳索，将他们系紧在彼此身边。
　　不远处，马嘶人吼，饕餮落入圈套，沿着它的命运之道，朝他们跑来。
　　凯利大帝抽出紫电，当这把剑靠近青霜时，从双剑之中蹿升起凤凰清亮的鸣叫，上穷碧天，下达黄泉。
　　已经看到饕餮庞大丑陋的身影。它趔趄而来，跌跌撞撞，流着口水。不小心被它的口水溅到的人畜，轻则昏迷不醒，重则立即丧命。即便是做圈套，铁箍绳圈上用来引诱的，也是人的性命。
　　饕餮过来了，它的身后是一连串的人仰马翻。
　　凯利大帝收起笑容，满脸严肃。那畜牲和他四目相对，它仰天长啸一声后，四肢着地，准备好了最后的冲刺。
　　凯利大帝目不斜视：“如果顺利杀了这头饕餮，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卡特丽亚想也不想地说：“好。”
　　饕餮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