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穿越大乱斗（原名：亥时入睡会穿越）》雩渊

5、生辰礼

　　一步步的靠向内院，远远便见其中忙碌往来的人影，似是在收拾东西。

　　身后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柳黥宁转过身去，恰见柳玉合正被一名嬷嬷并几个仆婢簇拥着走来。

　　少女步履轻快，一袭玫红色的烟水百花裙，配了条月白绣蝶穿花的披风，一改往日简素婉约的装扮，不再是一副温和羞怯的模样。本是罥烟含情的眉眼此刻亦是飞扬肆意，唇边旋绽的微笑都透出一股明媚自信的味道。

　　柳黥宁有些出神，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美人，换了个人一样的陌生。
　　她以前都没注意过，原来自家二姐这样笑起来，居然还有些反差萌。

　　柳玉合笑吟吟的一叠步迎上前，到了柳黥宁面前时忽的顿住，一面打量她一面慢悠悠的行了个礼，语调悠然敷衍的道：“妹妹早啊。”

　　那股违和的感觉更强烈了。
　　柳黥宁回过神来，点点头回道：“二姐也早。”
　　不知是否错觉，在她这般回应之后，柳玉合虽然依旧在笑，神色间却似乎冷了一点，看着她的眼神中更好似透出了一股“果然如此”的意味。
　　柳黥宁不由有些迷茫。

　　“我们也别在这院门口堵着了，”柳玉合再上前一步，笑得眉眼弯弯，目光灼灼的盯着柳黥宁，伸手虚让道：“都进去吧。”

　　“……啊…恩，好。”
　　柳黥宁被她盯得呆了一瞬，摸不准柳玉合的变化会否也是这奇怪的一天所自带的。本着苟住的心思，她只轻轻的应了一声便要抬腿进院。

　　一边的柳玉合微微眯了眸子，在同时抬了腿要向前去。

　　按着两人的角度，这般落脚时必定会撞在一起，须得有一个主动让步。
　　柳黥宁见状，抬了一半的步子不由顿了顿，随后便准备缩回去。
　　不过是谦让一下的小事罢了，她尚且寄希望于能从柳玉合突变的行事中寻些端倪，自不愿就此起了什么龃龉。

　　但还没等她回步，一直紧紧跟在柳玉合身后的婢女青月已然伸出手，悄悄拽住了柳玉合的衣角，神色略有紧张的小声提醒道：“姑娘，规矩！”

　　柳玉合动作一僵，缩在披风下的双手握紧，垂了眼睑默默收回迈出一半的脚，转瞬却又抬了头笑靥如花道：“妹妹先请。”

　　青月的声音虽小，柳黥宁因着离得近却也能听得清楚。
　　瞧着柳玉合强做的笑脸，她点了点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笑着应了一声，便率先进了院。

　　一众人越过院中往来收拾的下人，径直进了内堂。
　　屋中该收拾的东西早已收拾好，此时堂中安静，邵氏正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
　　分明无比简单的动作由她做来却极为娴雅。

　　姜妈妈侍立在其身后，见柳黥宁进屋便露出笑容，无声的行了一礼。一边的赵姨娘则手执公筷殷勤的布菜，很识邵氏的心意，将其中的一两道避了过去。

　　一丝不苟的行礼问安之后，柳黥宁上前几步。见赵姨娘微微垂首向她行了一礼，便避过一半，友善的笑道：“见过姨娘。布膳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姨娘，不如就让我来吧。”

　　赵姨娘先是看了一眼邵氏，见其只是顾自用膳，便将手中公筷交给柳黥宁，自去了一边。

　　扫了一眼桌上膳食，柳黥宁略略挽了袖子，习惯性的先奉了一碗当归羊肉汤过去，小声劝道：“娘，这汤对你身子好，且用一些罢。”

　　邵氏斜了她一眼，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到底是顺从的执起羹勺喝了几口。手边的主食也在这会被柳黥宁换成了一碗粥。

　　膳后，柳黥宁起身净了手，亲昵的偎在邵氏旁边，笑眯眯道：“娘，不若往后都由女儿来陪您用膳，给您布菜罢？”

　　“可别，”邵氏一指头点在她眉心，将她不断凑近自己的脸推远，嫌弃道：“你这丫头，净挑那些娘不爱用的东西。”

　　“哪有，女儿不是为您身子好么？那些东西可都是灵妃娘娘特意问过太医的。”柳黥宁一嘟嘴，抽了手帕出来半遮了脸作伤心状，一边却从帕子边缘偷偷拿眼觑过来，模样灵动娇俏。
　　眼见邵氏虽面上嫌弃，实则目光中满是宠溺，柳黥宁笑得更加乖巧。

　　母亲还是自己所熟悉的模样性情，真好。
　　虽然今早一觉睡醒后很多事情变得奇怪，但若说身边熟悉的人，目前为止，似乎只有二姐风格大变。
　　想到这里，她悄悄挪了视线瞄向柳玉合，却正对上她微含冷笑的目光，依然是那诡异的，带着些“果然如此”的意味。
　　柳黥宁若无其事的转回目光，实则心里稍稍有点发慌。
　　……她到底在‘果然如此’些什么啊？

　　邵氏没注意到柳黥宁的异样，转而对身后的姜妈妈道：“麻烦妈妈去将那盒子拿来。”

　　姜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柳黥宁再度凑近了邵氏，好奇的问道：“什么盒子啊？”

　　邵氏但笑不语，只转了话题满是幸灾乐祸的问她道：“昨个你非要跑去寺里玩，如何？被雪浇了吧？早同你说了还要下雪的，偏不信。”

　　柳黥宁闻言一怔，却已不似先前那般惊讶了。

　　垂眸笑了笑，柳黥宁团身窝进邵氏怀里，搂着她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撒娇般的道：“宁儿以后都听娘的。”
　　顿了顿，她一面捏着邵氏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状似无意的问道：“哥哥呢？”

　　“就知道惦记你哥哥，”邵氏轻笑道：“我没让他来，总归今日回京是要从前院出发的，待会我们一块过去便好了。”

　　“嗯，”柳黥宁应了一声，懒洋洋的把玩手中柔顺的发丝，声音似有若无：“这片庄子里，也不知多少人是被这场大雪阻住不得回京的。如今雪方停，咱们路上许是也会遇上同路回京的吧？只不知都有哪些人家。”

　　“这些日子不得走动，不过你哥哥倒是提过，他出去练武的时候，碰上过定军侯世子以及乐掌院家的公子。”
　　邵氏伸手抢回自己的头发，指尖上绕了绕，随口同柳黥宁闲聊，姿态慵懒惬意，却自有韵致。
　　她的一切举动都未越出规矩，高贵端雅，却偏偏比那些被一板一眼教养出的世家女子多添几分柔媚，融进骨子里的恣意。

　　柳黥宁看得双眼亮晶晶。
　　同为女子，她都想在娘亲身上揩油。因此在几年前邵氏让人教她学规矩时，真真是用了心去学的，期望自己也能如邵氏这般，学到精髓里。

　　原本在一边安静充当背景板的柳玉合此时微微垂首，掩下神色中不自主流露的些许惊异。沉吟片刻，她悄悄抬头，冲赵姨娘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女儿的眼神，赵姨娘有些踌躇，直到柳玉合的目光逐渐透出一丝严厉与催促，她才咬了咬唇，悄然向邵氏行了一礼，微躬身退了几步后转身出了屋子。

　　邵氏随意扫了一眼，并未出言阻止。

　　“夫人，盒子拿来了。”
　　姜妈妈自内室出来，将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的盒子递了上来。
　　邵氏接过，转手就塞给了柳黥宁道：“给你的。”

　　嵌八宝的黑漆木盒入手极沉，约莫成人手掌长宽，各处镂刻的四君子图显得极其精致，只这一个盒子便价值不菲。

　　柳黥宁接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方才抬了眼有些好奇的问道：“娘这是又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女儿？”

　　“这是你外公送你的生辰礼，”邵氏端着青釉细瓷的茶杯，指尖点着其上描绘的清丽雪景，有一下没一下的宽茶，悠悠道：“过几日便是你生辰，你外公生怕赶不回来，委屈了宝贝外孙女，便特意先将礼物选好，着了人提前送来。你且看看，喜不喜欢？”

　　一番话说得柳黥宁越发好奇，食指摸索到边缘琢磨精巧的珊瑚扣轻轻一抬。
　　各色晶莹剔透的珍贵宝石，饱满丰润的珍珠满满堆积着，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险些闪瞎了柳黥宁的眼。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外公不是说随皇商出海做生意？这是沿路打劫了吗……这么多。”

　　略想了想，她又将木盒盖上，轻轻推了回去：“外祖母同两位舅母没有说什么？宁儿未来的嫁妆都要被外公凑出好几十抬了。”
　　柳黥宁面上笑着贫嘴，眸中却递出一丝担忧。

　　外公宣远侯邵永起于微末，先帝时便位列朝班，曾数次跟随先帝御驾亲征，甚至曾救过先帝一次，乃是实打实的军功封侯，坚定的保皇派。
　　膝下两子皆为将才，至今仍在边疆戍卫一方。
　　两个女儿中，长女在当今昭武帝还是太子时便入府为侧妃，新帝即位后则封为灵妃，始终圣宠不衰。次女的良人官至吏部侍郎，甚得昭武帝看重。

　　邵家满门荣宠富贵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红，更何况前些年在海外发现了另一块有文明的大陆并建立贸易往来后，多次出海都是邵永带领的，这是巨大的利益！然这份入股皇家商行的待遇，是连宗室，皇子都没有的。
　　树大招风，不知多少人想揪外公的小辫子，柳黥宁怕外公万一飘了或是被人怂恿，伸手碰了不该碰的……

　　“莫说外祖母同你两位舅母，连你哥哥都有一份，只是和你的不大相同罢了。”
　　邵氏自然明白柳黥宁的担忧，欣慰的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轻声道：“什么样的东西谁喜欢，你外公心里都有数。这盒既是给了你，你收着便是。”

　　“夫人，方才各院子里的来回禀，说是东西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赵姨娘自屋外进来，盈盈款款的俯身行礼。声音轻软，姿态恭顺，行为间挑不出一丝错处。

　　邵氏动作微顿，淡淡看了她一眼，随手将茶盏放置一边桌上，起身道：“那便走吧。”
　　邵氏当先向外走去，柳黥宁与姜妈妈也连忙的跟上。

　　待她们都出了屋子，落在最后的柳玉合脚步一停，弯腰扶起了始终保持行礼姿势的赵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