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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苏君远微诧地半张着口,在听完父母亲关于三日后的谋划后,他吞了吞口水,思虑半晌,才别扭地小声说道:“爹,娘,这不妥吧……我姐和那么老的男人……”

      这不就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插在陈年老牛粪上么。

      虽然他也不喜欢苏念,平常对她凶巴巴的,更想赶紧洗脱身上的冤屈。但毕竟苏念是她姐呀,父母亲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懂什么!”方氏丢出一个恼怒的眼神,斥责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爹和你,为了咱们苏家。你倒胳膊肘朝外拐,是谁刚从苏念那里受了委屈,嚷嚷着要将人捆起来?”

      “一码归一码,我姐也姓‘苏’呀……”苏君远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闭嘴!”苏福也厉声打断苏君远,“就是你这不成器的给咱家捅出这样大的篓子,你有办法你去想,别在这碍眼,滚!”

      方氏见苏福真动怒,赶忙伸手给他胸口顺气,笑着道:“老爷,你同二郎生什么气,这是咱们二郎顾念姐弟之情,不忍心罢了。”说完,给儿子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离开。

      苏君远得令,赶紧出了书房,身后传来苏福恨铁不成钢的一句“妇人之仁”。

      他垂头丧气地瞥了一眼房门,他就知道,没人愿意听他的,就连这次摊上人命的事,也不能全怪他,但就是没人听他分辩。

      苏念这边收拾包袱要出府,侯府不能去,自家也容不得她,父亲那一家三口铁定要轮番着寻她事儿,指不定还门洞大开请纪冲前来,她只能最近先去翠微山庄暂住一段时日。

      丁冬瞧着心里发堵,小姐性子不算柔顺,也得亏不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才能在苏家有自己一方天地。平时老爷他们再发难,小姐也是咬着牙坚持,这次却要离开,可见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忍下心中酸意,笑着宽慰道:“好在小姐要嫁给世子,以后有世子撑腰,再没人敢欺负。”

      苏念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丁冬道:“世人眼里都道纪冲是个好的,我这是高嫁,但在我心中,纪冲已经配不上我了。”丁冬自小服侍她,两人关系亲密如同姐妹,便没有瞒着,事无巨细地告诉丁冬。

      苏念没哭,倒是丁冬气得跺脚直流泪,“这可怎生好,唯一的指望也没了,往后小姐怎么活。”

      苏念握上丁冬的手,反过来安慰她,“这有什么不好,今天我和纪冲……”

      话说到此,她便疑惑起来,原以为是纪冲让她前去客栈,有“要事”相商,她自知纪冲暗指什么,与他相交半年,纪冲不是没提过这种要求,但她断不会在未以正妻身份入门之前应他。本想着好生与他有商有量,软语相劝做出求人姿态,但今天却捉|奸在床。

      这绝不可能是纪冲的意图。

      故此,字条就不是纪冲递的,而是那个女子。

      看今日这情形,他们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来那女子也是不甘无名无分地继续苟|且。

      “得亏今日识破这狗男人的真面目,要是与他以后真成了,那还不得哭死。”苏念续着道,“再说,不是非得靠旁人,我自己也可以的,大不了在山庄靠手艺也能养活自己。”

      丁冬却犯起忧愁,小姐这是赌气了,这世道怎么能让女子一辈子不婚不嫁,她的婚事还是捏在老爷和方夫人的手里。

      主仆俩收拾完行李,草草用过午饭准备离开时,苏念忽然想到她落下一样最重要的物什,因为实在珍贵,她锁在柜子里的小木匣中。木匣里放置着一枚琉璃净月发簪,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很不解,母亲布衣出身,怎么会有这样贵重的首饰。

      两人带上行李坐上马车,行了一个时辰的路,便到了城外的翠微山庄。这里是她表姑母名下的产业,环境清幽,还引了温泉,特别适合京中上年纪的贵族休养。

      虽然和表姑母相处也就半年,但她是将自己当女儿养的,且一力撮合自己与纪冲,现在和纪冲闹掰,唯独不知道怎么和表姑母交代。

      刚下马车,苏念就见一个穿着鹅黄云锦襦裙的少女对着另一辆马车微微施礼,“公子慢走。”

      那辆马车的帘子被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缝隙,从里面漏出一道男子淡然的音色,“有劳姑娘照料。”

      帘子被放下,马车驶离,少女的眼神还一直追随着离去的方向,待苏念走近,她才缓过神,“哎呀,阿念,你可来得不巧,咱们山庄刚来了一位公子,长得实在,实在……”少女脸红扑扑的,歪着头拧眉想了半晌,霍然思路被打开,她神采奕奕地道,“就是符合话本里那最俊最俏的公子形象,实在是太出挑了,可惜他刚走,你没瞧见。”

      少女名唤“谢央晚”,是这山庄管事的女儿,苏念同表姑母来这山庄后,就与谢央晚相识成为好友。谢央晚母族世代从医,谢母是按压穴位和施针的好手,谢央晚性子急躁,始终不得其法,倒是让初学的苏念窥得要领,得了谢母的真传。

      见到好友鲜活灵动的样子,苏念的愁绪也少了几分,她露出浅浅的笑容,“不急,反正我要在山庄住上几日,总能撞见。”

      她现在可没闲心思去看男人,不过是顺着好友的话罢了。再说,纪冲长得不好么?男人好看有什么用,反而能引得众多姑娘的青睐,成为自己风流的本钱。

      一听苏念要留下,谢央晚高兴坏了,帮着主仆二人拿行礼包袱,边往山庄走。

      苏念就带着丁冬住下了,与往日一样和谢央晚帮衬着打理山庄,得空就到谢母那里学手艺。因着学了些医理,又是在休养山庄,两人格外注重身子锻炼,隔三差五地同师傅们练八段锦和金刚功。

      第三日一大早,苏福带着苏君远亲自来接苏念回去,还按着苏君远的头给她道歉。苏念本不愿,但耐不住父亲说绝不逼迫她与纪冲,还要带她去祭拜亡母,她便点头同意了。

      “那父亲等我,我收拾好后就来。”苏念道。

      “不必,你今日穿这身衣物,”苏福给苏念递上一个包裹。

      苏念将衣物从包裹中抖落开,不由讶然,这可是京中现下最时兴的款式,布料也极其考究,单下摆衣裙就由五六层料子叠加起来,才能显出裙摆的蓬松。

      “祭拜母亲为何穿成这样?”除了这月白的颜色有几分祭奠的味道,衣裙繁复的做工实在当不起严肃的场合。

      “为父要先参加楚国府二老爷的生辰,之后才能带你去祭奠,快些去换把,别耽误了时辰。”

      苏念拿着衣物转入内室去,走出来时,苏君远都看呆了,他知道他姐好看,可未想到这身衣裙称得他姐的美貌又增了三分,可不得把那个老男人迷死。

      不行,这样更显得那泡牛粪又臭又陈。

      他对他姐愈发于心不忍,便故作拧眉,“苏念你快把我丑死了,脱下来!”

      苏福瞪着眼朝苏君远“咄”了一声,“没规矩,‘苏念’是你能叫的?还不给你姐姐赔礼。”说罢,又去按他的头。

      苏念倒不计较,权当没听见,只提着裙裾上马车。苏福又递上来一方锦盒,“把这个也戴上。”

      打开一看,是一根金宝翠镶点宝珠蜻蜓簪,她道:“不必了,去祭奠母亲还是越素净越好。”

      苏福哽住,一番思量后道:“这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你戴着见她,她也欢喜。”

      苏念又不禁疑惑,这根簪子比那琉璃簪又不知贵重多少,居然也是母亲的遗物?而且这两根簪子的审美差异也太大了吧。

      苏念取下琉璃簪,将这华贵异常的蜻蜓簪簪入发髻中。

      楚国府二老爷叶煊官拜工部尚书,今日他四十寿辰,国公府聚了好多携家眷前来庆贺的官员,无论前堂还是后院都热闹非凡,倒显不出往日公府因人丁稀少而冷清的景象。

      “你们听说了吗?昭平侯世子与那苏家小娘子吹了。”一个贵女手拿团扇捂着嘴边,眉飞色舞地低声道。

      “听说了。世子什么身份,也就是被苏小娘子的美貌一时迷了眼,她毕竟是地方州郡出身,想来世子觉得无趣,就腻了吧。”

      “是呀,美人在骨不在皮,空有一副好皮相有何用,性子不温婉才学不出众怎能进侯门世家?”

      几个贵女言论到此,就开始吟诗作赋卖弄才学,来彰显自己才是“在骨美人”,当得起昭平侯世子夫人的身份。

      另一拨贵女却十分安静,一边不顾家中长辈告诫想接近楚国公,一边又担心传言是真楚国公最讨厌使伎俩的女子,是以左右挣扎着,也没什么心情与人应酬。

      苏念随着父亲弟弟从山庄赶来,已快入正午,侍从直接引他们去膳厅,膳厅没有男女分席,家眷皆随着父兄或丈夫落座。

      喧嚣嘈杂的膳厅,在她进入时,忽然安静了。

      众人只见那少女未施粉脂的容颜依然娇艳绝色,眉不点而翠,唇不涂而红,一双眼目虽平视前方,但微扬的眼角却不自知地流溢出几分媚气,像能勾人似的。一头乌发如瀑般倾泻而下,隐隐浮动在腰际,蓬松的裙摆更显她纤腰不盈一握,步态轻缓之间,摇曳生姿。上衣却十分紧致地契合着,便是肃容正色的神情,在那凹浮玲珑身形的映衬下,也显出几分妩媚来。

      方才议论苏念不是“在骨美人”的贵女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昭平侯世子,却见世子把玩着酒杯的手一顿,眼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念,一副余情未了的模样。

      看这情形,莫不是苏小娘子踹了世子?

      这时国公府二老爷叶煊刚好从后堂转入膳厅,一眼就看见了那位夺目的小娘子,小娘子发髻上簪着还是他亲手挑选的蜻蜓簪,他看向苏福,苏福笑着领上苏念走过来,“来见叶伯父。”

      小娘子身上暗香浮动,丝丝缕缕冲入鼻端,叶煊不由深吸一口气。

      苏君远恰好撞见这一幕,身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着一会儿她姐要被这个老男人揉搓,他心里又升起了父亲说的“妇人之仁”。

      他悄悄挪了一步,挡在他姐和老男人中间,低眉看了一圈儿,恰好看见纪冲就坐在最跟前的条桌边。

      纪冲不好吗?年轻又英俊,甩了老男人不知道几条街,还一直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姐。非要和他断干嘛,要是上了老男人的床,他姐可不得哭死。

      苏君远觉得自己十分伟大,成天被他姐欺负,但还是为他姐着想,希望两人能重归于好。于是,他将身子往后侧方一顶,苏念一个没站稳,小腿恰恰磕到纪冲身前的桌子。

      ……

      与此同时,叶鸣赫躺在公府花园的亭子里,长腿交叠,双手枕于脑后闭目眼神。侍从胡川递上一封密信,“国公爷,看吗?”

      “你读。”

      胡川撕掉印着火漆的信封,拿出信件,道:“纪太夫人的寿命最多只剩下半年。”

      静默一瞬,叶鸣赫沉沉“嗯”了一声。

      胡川顺着往后看,在看到暗卫调查的第二条结果时,惊得手一抖,险些将信件扔出去。他默默瞥了叶鸣赫一眼,才道:“二老爷叶煊……叶煊是您的生父。”

      话音刚落,叶鸣赫倏然睁开双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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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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